她臉上做了修飾,肩膀也墊了起來,貼了假喉結,沒人能看出她就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寧王妃。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元繡玉過來,倒是施粥已經開始了。
她不由得問着身邊的人:“楚王妃今日這是不來了麼?”
那人看了一眼元錦玉,分明是覺得,這男人穿得看起來還不錯,怎麼也跟着他們這些難民一起搶粥?於是便不大耐煩地道:“楚王妃這兩日都不是準時到的,誰知道她今日還來不來了,你讓讓,別擋着我的路。”
銀杏因爲不放心元錦玉,也穿着男裝跟了出來,這會兒看着這些人對元錦玉不敬,都要找暗衛把他拿下了,卻被元錦玉製止了。
她本就沒想着和這些人搶粥,就默默地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去。同樣的話,她也問了其他幾個人,都說楚王妃每次都來得很晚,而且來了之後就遠遠地站在高臺上,也不和他們交流什麼。
那些彙報上去的事情,他們都等了幾日了,也不見楚王妃有什麼批覆。
戶部官員這會兒站在高臺上,也凍得瑟瑟發抖的。
其中一個還說着:“哎你們聽說了麼,北邊暴亂,今早寧王殿下從宮中出來,就點兵去平亂了,連家都沒回。”
另外一個應和着:“這麼大的事,全京城的人都在傳呢,這回好了,寧王殿下走了,寧王妃也不來了,楚王妃又不是個不管事的,咱們這回不用挨家挨戶地去跑了。”
有人附和着:“可不是,要本官看,就是給那羣刁民慣的,每天都有粥喝,有米拿,他們還這樣得寸進尺。楚王妃也比那個不懂變通的寧王妃要強多了。”
在這羣人中,還有個一直都在忙碌的年輕男人。他聽到這些人的話後,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們忘記當初寧王妃是怎麼懲治那些玩忽職守的官員了麼?這些話,以後別再說了,還是安心幹活吧。”
“呦,瞧瞧,這又出現了一個寧王妃的擁護者呢,要本官看,你是覺得寧王妃太漂亮,被迷住了吧?現在寧王妃都已經撒手不管了,你要不要去巴結一下楚王妃啊?”
之前那個說話的年輕男人登時氣得臉色通紅。他本不是京城人,到戶部任職還不到一年,可是卻覺得見了太多的欺上瞞下,爾虞我詐。
當然,有不少人還是不錯的,但是這次來城外賑災,被分到和他一起的,都是這樣一沒人管着就偷懶的人。現在他們竟然還這樣詆譭寧王妃!
於是那年輕官員直接就憤怒了:“這話你也真敢說!不怕寧王殿下回來,第一件事就割了你的舌頭!”
那官員被他這麼一噎,什麼都不敢再說了。
是啊,寧王可是出了名的護短。誰敢覬覦寧王妃?殺殺殺!
因爲出了這個插曲,誰也不敢再說什麼,雖然是去各忙各的,但已經不像是寧王殿下在京城那會兒那麼盡心盡力了。
元繡玉過來的時候,果然粥都已經快施完了,她還是帶着那樣僞善的笑容,在高臺上看着大家在做收尾工作。
之前那個年輕官員不由得走了過來,對元繡玉行禮:“王妃娘娘,恕臣無禮,之前記載着民生的那個冊子呢?臣希望討過來,去核查一下。”
元繡玉皺了皺眉:“你是戶部的?叫什麼?”
“回娘娘的話,下官張之遠。”他拱手迴應着。
“原來是張大人。”元繡玉淡淡地笑了笑:“你說的那冊子,本宮已經交給了別人,你就不要管了。”
張之遠卻有點不大相信似的:“可否請問娘娘,是交給了哪位大人?臣決定去協助他。”
元繡玉終於不耐煩了:“交給誰,自然就是誰來做,和你有什麼關係?本宮看你也是想搶功勞吧?”
張之遠楞了一下,隨即就跪在了地上:“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哼,你說沒有,本宮就信了?從明日開始,你就回戶部去做別的事情吧,這賑災不需要你過來了。”元繡玉冷冷地吩咐着。
反正現在這天氣,也不像是還會再下大暴雪的樣子,昨日她覈查了一下,糧倉中的糧食還算是充足,她只要每日施粥的時候來轉一圈就成了。
對於這些死心眼的官員,她是沒準備留着的,而且他們指不定心都在元錦玉那裡呢,對自己也是個威脅。
張之遠聽到這話,身子都僵硬了。楚王妃怎麼能這樣是非不分,寧王妃簡直比她好了一百一千倍!
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也不再跪了,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就要和這楚王妃理論一番,可是纔剛剛舉起手,就發現有個人把他的手給拽了起來,隨即還拉着他,和他笑着:“張大人啊,楚王妃讓你回去戶部,你就回吧,咱們這就走。”
說着,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呢,拽着張之遠就下了高臺。
那幾個大人原本還嘲諷地看着張之遠呢,覺得這人就是假清高,看着楚王妃懲治他,心中該覺得暗爽。
不過等張之遠走了,他們才互相疑惑地看向對方:“剛剛那個男人是誰?咱們戶部有這樣一個人麼?”
“不知道啊,我是沒見過。”
衆人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但是人都走遠了,他們想叫也來不及了,索性由着去了。
比起張之遠,這還有更重要的人呢。幾個大人直接就圍到了元繡玉身前,對元繡玉一個勁兒地恭維,聽的元繡玉心花怒放的。
至於剛剛把張之遠帶走的那個人是誰,她也不關心。
而且,她冷笑了一下,那張之遠剛剛要是真的敢對自己說出什麼不敬的話,她直接就能讓侍衛殺了他。
不過是個戶部的芝麻官,還敢對本宮指手畫腳的?真是反了他了!
張之遠這會兒都已經被前面的人拽着走了好遠,元錦玉見沒人追上來後,才放開了他的袖子,隨即數落着她:“剛剛那麼多人,你怎麼那麼衝動,要和楚王妃說什麼?”
多虧了元繡玉的防範意識不強,才讓她混上了高臺。要知道,如果是她們換個位置,慕澤留下的暗衛,肯定都能把試圖潛上高臺的人給斬殺了。
張之遠還沒反應過來呢,現在只能問着:“這位兄臺,請問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別去惹那位楚王妃,她讓你回戶部去,你就回去,盯着點戶部那邊別出什麼事。”
張之遠現在也沒那麼衝動了,想着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直接就要給元錦玉跪下來了。
“多謝這位兄臺這次相救,我叫張之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必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張之遠也是個仗義的人,和對面這小兄弟,頗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
元錦玉沒準備讓他償命,只是覺得好官不應該就這樣被元繡玉給弄死了,那太可惜了。
“赴湯蹈火用不着,我只想知道,剛剛你找楚王妃,都說了什麼?”
張之遠聽到問話,就將他們剛剛說的話,和元錦玉說了一遍,元錦玉越聽就越生氣。
元繡玉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就算現在沒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了,她也不能就每天只施粥就完事了啊。而且看那些戶部官員對元繡玉那諂媚的樣子,早就把她給誇得飄飄然了吧?
在心中暗罵了幾聲蠢貨,元錦玉這才讓張之遠離開。
她回了城中,又讓銀杏去打聽了一下楚王那邊的動靜,不過楚王很小心,幾乎沒打聽出來什麼,沒辦法,她只能聯繫了林林。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原來楚王那邊也出了點事情。不過和元繡玉這邊的懈怠不一樣,他是因爲剛管事,有點手忙腳亂,有幾個地方出了紕漏。
若是往常,元錦玉肯定有些幸災樂禍。讓你搶功勞,現在兜不住了吧?但是這一次,她怎麼覺得心這麼慌呢。
又連着幾日,她都去了施粥的地點,因爲總是過來,不少人都認識她了,還暗中傳言,這就是每日都來,但是從來都不領粥的傻子。
元錦玉也不在意這些人是怎麼說自己的,只是看着元繡玉每日來得越來越晚,那些戶部的官員越來越懈怠,就恨不得甩她幾巴掌。
雖說現在馬上要出了正月了,但是天還冷着呢,怎麼說,這賑災也要是十天半個月之後才能結束啊。她現在就已經準備放手不管了啊?
這一****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拽自己,一低頭,竟然是一個小娃娃。
元錦玉認識他,就是之前被元繡玉給推開的小寶。
小寶搓了搓自己的手,擔心自己的手太髒,把她的衣裳也給弄髒了,等擦過後,才靦腆地問着:“王妃娘娘,您怎麼纔過來啊,小寶可你想你哩。”
元錦玉猛地就愣住了,自己今日的易容做得有什麼紕漏麼?
還沒等她問,小寶就又小聲地說着:“不過王妃娘娘您怎麼是男孩子的裝扮?是在和大家玩什麼遊戲麼?”
果然是小孩子,心思剔透,自己都已經易容成這樣了,還是能被他認出來。
於是元錦玉蹲下來,微微和他笑着:“是啊,本宮在玩遊戲呢,小寶不要告訴別人哦。”
小寶一個勁兒地點頭,眼中滿是驚喜:“小寶就知道,娘娘肯定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