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眸色深沉的看着卓楠，半響不語，眸中閃爍着陰謀算計。很顯然，她居然在衡量，甚至，在考慮！
她根本不是忌憚眼前囂張跋扈，沒有腦子的女兒，而是在揣測，是不是宰相夫君在背後挑唆，故意指使卓楠這個蠢貨來搶卓婭的婚事，故意想要破壞太后跟三皇子的聯盟！
沒錯！她的太后姐姐跟她一樣，支持三皇子。
卓楠見李氏眸光閃爍，沉默不語，好似真在考慮她的提議，心中一沉！
她是爲了逼迫李氏把她驅逐出府，才故意胡攪蠻纏，想要搶奪卓婭跟三皇子的婚事，而不是真的要嫁給三皇子！
如此簡單的事情，爲什麼就那麼難！
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
她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這些人，居然一個比一個能忍！
明明，上輩子，她是仰着宰相父親跟李氏的鼻息，攀龍附鳳。
這輩子，她如此囂張跋扈，三番兩次挑戰兩人的威嚴。爲何，卻對她一忍再忍？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李氏忽然嘆了口氣，神色萎靡的坐下，眸色哀傷的看着卓楠，眸光流轉之間，讓人心生憐惜。“楠兒，如果這就是你的心中所願，母親願意，爲你付出一切。只求你，諒解母親，不再記恨母親。”
卓楠；“……”該死的！她都不惜一切代價，毀了自個的名聲，落得一個‘毒婦’之稱，這些人爲何就是不肯放過她！
前世，李氏在她的眼中，永遠是一副淡定自若，心狠手辣的貴婦，哪怕在冷血無情，野心勃勃的宰相父親面前，也從未低下過高貴的頭顱。
今生真是可笑！居然放下自尊，在她面前裝可憐！
真是見鬼了！太詭異了！
卓楠也順勢坐下，展顏一笑。“母親，話可不能說的太早。婭妹妹，不一定同意呢。”
李氏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淡然的看向卓楠。“婭兒從小規矩懂事，甚得我心。”不像你！生下來就是跟我作對的仇人！
“那女兒。可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婭妹妹同意之後，請母親立馬派人來告訴我，女兒要聽婭妹妹親口謙讓與我，女兒，纔會信。女兒可不想又有人胡亂揣測，到處傳言，是女兒囂張跋扈，搶了婭妹妹的婚事。女兒告退。”
“……”罔顧人倫，恬不知恥！李氏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兩眼發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死過去！
院中的王嬤嬤見卓楠滿面春風的走了出來。心事重重，趕緊走了進去。
結果就看見李氏趴在桌面上，一口氣喘不上來的樣子。
“夫人！”驚呼一聲，趕緊上前，又是拍背，又是幫她順胸口。
好半響，李氏才漸漸呼吸平穩。
“孽女！當初生下來，我就該狠心把她掐死！”
王嬤嬤窺伺着李氏扭曲的猙獰面孔，嚇得噤聲。面對老爺借勢爬上了宰相之位，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也沒見夫人這般失態，生氣過。
這楠姐兒，氣人的本事，可真真是不同尋常！
“瞧着她愚蠢囂張的模樣，如果不是夫君在背後給她撐腰，她哪來的膽子！”
王嬤嬤見李氏已經氣的自言自語，終於沒忍住，小聲的問道；“夫人，楠姐兒她……又怎麼惹您生氣了？”
“她要搶了婭兒的婚事，嫁給三皇子！”李氏氣極反笑。“呵呵呵呵！她真以爲，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當皇子妃？她以爲，她進了皇子府，就能一步登天！真是可笑！可笑啊！簡直蠢到不可救藥，愚不可及！被人利用，還尤爲不知！蠢物！”
王嬤嬤；“……”這楠姐兒的膽子……。
“王嬤嬤！”李氏突然低喝一聲。
“老奴在。”
“你立刻去查，是哪個不要命的奴婢，把楠兒帶去及笄禮的前院！”她要確定，是不是陳嬤嬤！
“夫人，老奴不用特意去查了。”
“哦？”
“先前，老奴已經有所耳聞，是陳嬤嬤帶着楠姐兒去的及笄禮前院。惹得清點及笄禮的管事，對她頗有微詞。”
“該死的賤奴！”李氏低咒一聲，眸中一閃而逝，濃烈的殺意。
王嬤嬤瞧着；李氏動了殺意的臉，試探性的提議道；“要不是老奴找個藉口，懲罰一二？”
誰知李氏，嘴角微微一勾，居然笑了。“不，我要獎賞她，過幾日，我不是要進宮嗎？就讓楠兒，帶上她。”
王嬤嬤垂下眼簾，眼觀鼻，鼻觀心。
出了天音居，陳嬤嬤一直盯着卓楠的背影，眸中閃爍着奸佞的光芒。
怎麼回事？她明明在婭姑娘的及笄禮上闖下大禍，讓一向最愛注重顏面的夫人，在其他貴婦面前，丟了臉面，怎麼會沒有懲罰與她？！
難道就因爲是嫡親的，所以一忍再忍？陳嬤嬤怎麼想，都覺得不太符合夫人心狠手辣的個性。
卓楠滿腹心事的回到繪雅軒，一覺睡到天明。
天音居。
卓苒、卓晴、卓婭等人，依舊每天起的很早，給李氏請安。
這一次，李氏單獨留下了卓婭，屏退了他人。
已經不在裝病的李氏，坐在高位上，拉着卓婭的手，打量着已經亭亭玉立的卓婭。眼神掃過她清秀的面容，微微閃過失望。
卓婭的長相繼承了她已死生母曲蓮，相貌平庸。
“婭兒，你從小就被母親養在身邊，宛如親生。”她的嫡親好女兒不是想要嫁給三皇子嗎？那自己就成全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一入宮門深似海！
一旁的王嬤嬤窺伺了李氏一眼，同情的目光從一臉冷若冰霜的卓婭身上一掃而過。
卓婭心中微微一動，狐疑李氏爲何今日如此抒情？大大方方的謝恩。
“女兒謹記在心，感恩戴德。”
李氏蹙眉，微微有些不悅。婭兒這孩子太乖巧懂事，明明握在手心裡，卻總是讓她生出不放心的怪異感。“傻孩子，你雖不是我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
王嬤嬤眼角的餘光又窺伺了李氏一眼，心想，夫人這句話倒是不假。對這婭姑娘確實比對楠姐兒，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完全是天差地別。
卓婭心中咯噔一聲，冒出不好的預感，下一刻，果然，李氏居然拿出錦帕，捂着口鼻，小聲的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