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過去的時候,寧佳茜正左手握拳狀抵在脣邊假意咳嗽,面相當尷尬。
壞人好事天打雷劈,她也沒想到今天兩次都剛好給她撞到了,見南珩哥一臉不善地瞪向自己,寧佳茜咧了下嘴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個……”她訕訕笑着,側過身指着旁邊的白婷母親,“湘思,阿姨說要找你,我剛好在門口碰到了,就把人給帶來了。”
白母也顧不上剛剛看到的情景。白父現在還在病牀上躺着,白婷出事後,她四處求人,能找的人電話都打了一圈,最後還是在警局工作的一個遠房親戚好心給她提醒了一句,白婷犯的這事關鍵在人受害者身上,只要他們那邊鬆口自然一切好商量。
見到鬱湘思之後,白母幾乎是撲過來就要給她跪下:“湘思啊,阿姨代婷婷給你道歉了,你就看在我們兩家這麼多年鄰居的份上就放過她一次!我讓她跟你認錯,你想怎麼樣都行,就是千萬不能讓她坐牢啊!不然她一輩子都毀了!”
白母哭得泣不成聲。
本來她是準備去找林婉霏說情的。可偏偏不湊巧,前幾天在老家準備啓程回來的高珊珊突發闌尾炎,就在當地醫院住院開刀。林婉霏過去照顧了,不然這會兒做母親的開口湘思肯定得答應。
彼時,鬱湘思及時托住白母的胳膊將人拉了起來:“阿姨,你先起來。”
“湘思,你就答應阿姨好不好?阿姨求求你了!”白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話音落,一道挺拔的暗影壓了過來,白母下意識地擡頭看過去,男人俊美的下巴繃得極緊,面嚴肅而又冷厲。
她不由縮了下脖子,又將乞求的目光投向鬱湘思。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她只能柿子挑軟的捏,繼續求鬱湘思。
南珩搶在鬱湘思前面開口:“就算她答應不追究白婷,我也不會同意。”
白母不忿,爲了女兒也硬着頭皮膽大一回頂了回去:“是湘思受傷,又不是你!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南珩看了眼鬱湘思,語氣淡淡:“原因很簡單。除了湘思,我表哥也受傷了,而且傷在手上,很嚴重。”
“這……”白母有些不知所措。
這男人應該是湘思男朋友,她還以爲他是替湘思不平,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要是隻有湘思受傷,這事還好辦,可誰想裡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此刻白母無比後悔以前過於溺愛白婷,又給她灌輸了很多和別人攀比不能服輸的思想,不然也不會有今天。
“咱們有話可以好好商量,只要不讓我女兒坐牢,你提出什麼條件我們都會同意。”白母極力維持着冷靜和耐心求情,“湘思和你表哥住院的費用全部讓我們來出,如果需要賠償的話你們也只管提,我們家一定盡全力滿足。”
“你覺得我們像是很缺錢?”
白母瞬間啞然,能住得起高級vp病房的,自然不會在乎那兩個錢。
可是——
“湘思,你怎麼說?”
她也實在是沒辦法了,爲人子女就算犯了再大的錯,做父母的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她知道不該強求湘思,但也不能不管自己女兒。
寧佳茜義憤填膺,就算能理解做父母的心但難道就因爲他們可憐就能抵消白婷犯的錯了?“阿姨,你就彆強求湘思了!你知道嗎?就在白婷被抓之前,她還來醫院找湘思了,她隨身帶着硫酸,要不是當時湘思反應快,這會兒我跟她估計都被毀容了!她有一點認錯的心嗎?”
白母一臉愕然地睜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地看向鬱湘思:“這是真的?”
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兒居然會做這種惡毒的事?
鬱湘思在白母的注視下輕輕點頭。
事實上,就算南珩和寧佳茜剛剛沒開口,她也不會答應白婷父母的無禮要求。
南珩拉時峻然出來說事,不過是不想看她爲難罷了。但她這人別的優點沒多少,恩怨分明是一定的。這個世界上,做錯了事如果說一句對不起就算了,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她面對白母的時候態度從容而又平靜:“抱歉,這件事我幫不了忙。”
見鬱湘思拒絕得這麼幹脆,白母眼中隱隱有怒氣涌現,剛剛的錯愕之後還是對女兒的自私關愛佔了上風:“難道你就想看我們家婷婷坐牢?你想看她一輩子就這麼被毀了?”
鬱湘思不知想到了什麼,低笑一聲。原先她還覺得年幼初離鬱家時和母親一起受過白家夫妻的小恩小惠,讓白婷進去,心裡對兩位老人家有所過意不去。現在想想,種什麼樣的因得什麼樣的果。
白婷如此,未嘗和父母的教育沒有關係。
她不需要對任何人愧疚,做錯事的不是她。
她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語氣不慌不忙,但態度很顯然淡了不少:“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我聽說白叔在住院,如果有需要的話阿姨可以找我幫忙介紹一些可靠的醫生,如果手術費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算是報答當初我和我媽相依爲命時您和白叔對我們的照顧。”心中輕舒一口氣,“我能做的僅止於此,再多的便不能了。”
白母怒極,脫口道:“誰稀罕這些?早知道你這麼壞,當初我就不該撮合你媽和老高在一起,更不該在當初發現你孤身一人的時候好心把你抱回家還報了警,我就該讓你被人拐走!”瞥了眼南珩,語氣嘲諷,“你現在攀上高枝翻臉不認人了,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白母最終被南安醫院的保安“請”了出去,但她的那些話,卻勾起了鬱湘思心底深處的回憶。
她媽媽和繼父相識是源於小時候她差點被人拐賣。
雖然那時候還小,雖然時間已經久遠,但一些細枝末節她還是記得特別清楚。
拐賣她的那個女人十分年輕漂亮,漂亮得根本不像是一個柺子。她當時之所以被騙,是因爲那個女人騙她說要帶她去找爸爸,可是她卻清楚明白地記得那女人當時是在四處找關係要帶她一起出國。
可惜後來沒有成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暈了一覺之後再醒過來便是在白家,繼父高遠平當時也在,後來和母親相識的事情便水到渠成。
鬱湘思面悵然,以前從未多想過,可這會兒鬼使神差地冒出來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當初那個女人是真的打算去帶她找父親麼?
“想什麼呢?”南珩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鬱湘思愣了兩秒,隨即回頭看了過來,衝他笑笑,“我手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南珩彎身在她臉上親了下:“嗯,我剛去問過醫生了,後天出院。”
“好。”
“到時候住在我那讓我照顧你?”
鬱湘思擡眸,撞上他明亮耀眼的黑眸,兩人四目相對,她最終沒有拒絕:“好。”雙臂抱緊他的腰,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懷裡。
不管剛剛想起小時候的事時還想了些什麼,有南珩在,就算將來再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怕,她有靠山!
鬱湘思是在兩天後出院的,同一天,白婷母親在家門口遇到了剛回來的林婉霏和高遠平父女。
鄰里之間的和善不再,看着高家這個重組家庭其樂融融的樣子,白母覺得刺眼至極,林婉霏和她打招呼時,她陰陽怪氣地冷笑:“你可算是有福氣了!湘思找了個了不得的男朋友,一個女婿半個兒,以後肯定要接你們去住大房子過好日子,你這麼多年也算是熬出頭了,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