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鹹福宮,瑤月捂着胸口讓蓮心倒了杯水,蓮心見瑤月臉色異常,擔心問:“主子可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傳了太醫來瞧瞧?”
裴容打開香爐,放進一小塊水沉香:“主子哪裡是身體不舒服,那是心裡不痛快呢,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偏偏要嫁給個太監。”
蓮心不以爲然:“那佩兒平日裡仗着是皇后身邊得臉的人,也給了我們不少臉色,仗勢欺人,如今也是老天有眼,該的她遭報應。”
瑤月蹙着眉頭:“蓮心!佩兒再百般不好,可嫁給陳年,就已經夠可憐了,你往後千萬小心自己的嘴巴,自己宮裡頭說說就罷了,小心傳了出去,我可要掌你的嘴了。”
蓮心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一會又吭哧吭哧的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問:“主子,何時給裴姐姐指個好人家呢?”
裴容羞了半邊臉,卻沒有半分喜悅之情,硬生生的道了一句:“你就是會瞎操心,盡給主子添亂。”
見裴容的臉色,瑤月明白她和元太醫也好些日子沒有來往了,心下明白了幾分,當着蓮心的面也不便說穿,只好順着往下說:“裴容我自有打算,你還是想想自己吧,若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訴本宮,一定替你做主。”
蓮心吃吃的笑了:“主子就知道取笑我,要是遇不到蓮心喜歡的人,我寧願一輩子就跟在主子身邊。”說完便捧着已經空了的水壺去小廚房蓄水。
瑤月這才問道:“本宮想着過兩日傳元太醫來替錦姝把平安脈。”
裴容把臉別到一邊:“主子差了三寶去通傳一聲便是。對了,元寶見過李玉,那件事大概已經辦妥了。”
瑤月脣角慢慢彎成一彎新月:“李玉跟在老佛爺身邊,看過,做過的事情都不少,如今年歲大了,竟然倒知道起怕了。只是見見故人,居然就嚇得丟了魂似的。既然事情已經妥了,那咱們就靜靜等着合適的時候吧,有空,再喚孫白楊來一趟,本宮有些話想提點提點他。”
裴容的心思不在孫白楊身上,略有些遲疑的應了一聲,瑤月並不怪罪只是說自己乏了,讓裴容先退下。
傍晚,孫白楊匆匆而來,瑤月只是淡淡問:“孫大人最近可忙?”
孫白楊自從永壽宮說有宮女私通外官後,就一直低調的行走於各宮之間,也都是挑些不起眼的嬪妃把脈,能躲的常常就躲了,尤其是永壽宮。瑤月知道,孫白楊私底下在永壽宮走動的也很多,眼看着老佛爺這裡穩不住了,自己有家有室,必然是能避則避。
孫白楊強作鎮定:“近日入春,最易有病症,雖說都是些小毛病,可還是要儘早醫治,所以微臣尋常也閒不下來。”
瑤月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孫太醫在宮中行醫多
年,本宮倒是有些問題想請教。”
孫白楊嚥了幾下口水:“娘娘有事情請講,孫白楊一定知無不言。”
瑤月的笑意如倒映着月亮的泉水,清澈明亮:“若是人有了病,你說當治不當治?”
孫白楊不明白瑤月的用意:“有病當然要治,久病成災。”
瑤月頷首:“那若是皇上希望這病慢慢調理,靜心休息呢?”
平日裡十分利索的舌頭此刻已經有些打結,孫白楊小心翼翼道:“那肯定是照着皇上的意思來了,藥物用的重了必然是損害身體的,不若慢慢調養,來的穩妥。”
“嗯,本宮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本宮知道你心裡的擔心,也不爲難你了,早些退下吧。”
半個月後,老佛爺身子漸漸不好,孫白楊回稟老佛爺年歲已高,卻總是勞心勞力,心事繁重,又休息的不好,久而久之損了鳳體。
皇上坐在老佛爺的牀榻前問:“那如何才能醫好?”
孫白楊緩緩回道:“回皇上,老佛爺年歲高了,如果藥用的猛,不但不能治病,反而,身體不能吸收,倒會損傷身體。所以只能用藥溫和,慢慢調理,並且一定要靜心養神,不易操勞。”
“慢慢調理?”皇后顯然十分焦急,她氣沖沖的看着孫白楊“老佛爺身體要緊,能醫必然是早日醫好最好,你居然還要慢慢調理,孫大人,不會是想拖着老佛爺不管吧?”
“皇后…”皇上緩緩的喚了一聲,楚芮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俯身解釋“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着急老佛爺的身體才慌忙失言,請皇上贖罪。”
越墨清清嗓子:“皇后的心情,朕能理解。只是這急不來。既然老佛爺的脈一直都是孫太醫把的,那麼這次也就交給孫太醫了。”
楚芮默不作聲,偷偷望了一眼守在一旁的錦媛。皇上又開口道:“既然老佛爺要靜心養病,平日裡本身就不愛熱鬧,往後後宮的請安就暫且免了。”
楚芮心中一驚,急忙將那絲慌亂掩蓋下:“是的,皇上考慮的周到。臣妾會經常過來看望老佛爺的。”
皇上緩步走到楚芮身邊,吁了一口氣,伸手攬過皇后的肩:“到底是朕的好皇后,只是竟然靜心修養,就該儘量清減,老佛爺一直就喜歡自己念念佛,不愛人多,嫌太過嘈雜,老佛爺修養的期間,皇后也就不要踏足永壽宮了。畢竟後宮還有很多事情纏身,想必皇后也忙不過來。”
原本緩緩露出笑容的皇后,神情像凝固了一般,木納的看着皇上毋庸置疑的神態,心裡漸漸涼了下來。
就這樣永壽宮突然變成禁宮,除了皇上,其他人均不得隨意進出。連守衛的士兵都換了一批。老佛爺總是昏昏
欲睡,孫白楊的藥似乎也沒有見效太大,永壽宮伺候的宮人們也都一下子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唯有錦媛每天照舊的伺候着老佛爺的生活起居。
半躺在軟塌上,瑤月閉着眼,惦記着尚在冷宮的葉氏。若不是葉氏進冷宮,恐怕沒有人會知道梅妃還活着,也多虧了葉氏把這個消息告訴瑤月,她才能利用梅妃嚇倒李玉,去在老佛爺身邊做手腳。
那天偷偷去冷宮見了葉氏,知道梅妃在世的消息瑤月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個早就應該被賜死的人,竟然還活着。她派人前前後後打聽了很多,但始終不知道梅妃爲什麼還活着。
葉氏用荷包把從蔣成亮那邊打探的事情傳出來,告訴了瑤月。瑤月才順藤摸瓜猜當年先帝應該是於心不忍,纔會偷偷把梅妃送進冷宮,當年那杯毒酒應該也只是迷藥而已,只是爲了糊弄老佛爺的耳目。
先帝沒有想到是,如今竟然有人敢利用梅妃的身份去恐嚇老佛爺身邊的執事太監。
李玉跟在老佛爺身邊這麼多年,作爲最信任的人之一必然也幫着做過不少害人的事情,裴容無意間撞見李玉在寶華殿外祈福,讓佛祖保佑他安安靜靜過完下半輩子,才知道李玉一直有夢魘,也試了不少方子,總是治不好,常常半夜就被噩夢驚醒。
瑤月讓裴容佯裝祈福,在寶華殿被李玉撞見。裴容憂心忡忡問李玉:“李公公在宮裡待的時間久,見過的也多。可知道先帝曾有位梅妃?”
李玉聽說梅妃,渾身打了個激靈:“你怎麼知道梅妃?”
裴容神秘兮兮的湊近李玉,小聲道:“她託夢給我說魂魄在冷宮附近遊走,十分孤寂,想找故人敘敘舊。”
話剛說出口李玉就嚇軟了腿:“你,你說什麼?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當心老佛爺砍了你的腦袋。”
裴容兩眼烏青,滿臉疲憊:“不瞞公公,這些天奴婢總是被梅妃纏的無法入睡,若是再這樣下去,不如一刀了結奴婢算了。讓那梅妃去找他人吧。”
李玉見她說的十分肯定,又想着梅妃的事情,宮裡知道的人應該不,即便是平陽公主提及過,可裴容竟然能將梅妃的大致模樣描述出來,李玉本就心中慌亂,更是半信半疑。
裴容說夢見梅妃在冷宮附近流蕩,因爲冷宮陰氣最重,在裴容的帶領下李玉壯着膽子往冷宮去了,原想着裴容不過是危言聳聽嚇唬自己,竟然在冷宮的牆頭,他竟然真真切切看到梅妃的臉,那張臉他一輩子也忘不掉,雖然容顏早就老去,但是他深刻在心中。
一路跌跌撞撞,李玉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間,身上早已溼透。裴容的話還響徹在耳邊“梅妃不過回來要個公道,公公你只是個執事的人,這債還是得主使的人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