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陽一直都覺得,自己那個四十出頭的媽咪依然歡脫地像個年輕人,最大的功臣絕對是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爹地,他甚至覺得爹地是把媽咪當成女兒在哄着,這份嬌寵連秦家小公主秦依諾有時候都會吃醋。
作爲秦家的男人,秦亦陽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保護媽咪和妹妹,他對爹地有着一種近乎於信仰的崇拜,所以他所走的道路幾乎和爹地是一樣的,甚至連去美國報考的商學院也一模一樣。
直到他二十歲那年,他住的街區發生了暴利槍擊事件,他無辜中槍在醫院躺了兩個星期之後,秦墨就派了專機直接把這個秦家的小太子給接了回去,實際上在秦墨看來這是一次很好的歷練,秦亦陽他們這一輩都生活得太安逸了,享受着父輩們的庇護,偶爾能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對他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不過秦墨的意志永遠都拗不過自家老婆,莫小語一聽到兒子受傷就急得夜夜掉淚,秦墨心疼得不行,自然就只能派人把兒子帶回來了。
實際上和秦墨想的一樣,經過這次槍擊事件,秦亦陽真的成長了許多,甚至生出了許多從前沒有過的想法,比如……他想去軍區,想要接受歷練,想要成爲一個不靠着家裡的權勢,成爲一個和他爹地一樣強大的人。
秦墨和秦亦陽在書房談了很久,然後秦墨也知道了爲什麼兒子會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有在強大的災禍面前,人才能明白自己的不足,秦亦陽是秦家的小太子,即使他不驕不躁卻也脫不去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但是在美國那次受傷的事,卻被他視爲恥辱,因爲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他,自以爲足夠厲害的拳腳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知恥近乎勇,秦墨對兒子能有這樣的想法是十分贊同的,在他看來男人就該有志氣有抱負,而不是拘泥於家世權利,只不過兒子的想法一定得不到媽咪的同意,雖然小語很開明,但是她終究是個心疼兒子的母親。
所以最後父子倆約定,先斬後奏,秦墨直接將秦亦送去了西北軍區,那個傳說中最嚴酷的軍區,只要是能從西北軍區走出來的人大多數都成爲了軍界裡不可或缺的楚翹。
當然,在軍區歷練的秦亦陽絕對不會知道,因爲他的關係,爹地被媽咪趕了一個月的書房,並且冷戰兩個月,甚至後來媽咪直接打包了行李跑去歐洲旅行,最後還是爹地放下公司的事親自去了一趟歐洲才把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女人給抓了回來。
這些秦亦陽都不知道,他只是以一個留美肄業大學生的身份回國當兵,從一個菜鳥飛速成長一個讓西北軍區所有人都知道的人物,不過那也是五年以後的事了,秦亦陽是在西北軍區最大規模的一次軍演之後退伍的,他帶領的小隊將對方擊得潰不成軍,這場軍演成爲秦亦陽交給西北軍區最好的答卷。
直到那個時候,西北軍區的大佬們才知道原來那個讓他們心心念唸了幾年想要挖到自己手底下來的菜鳥兵,竟然是A市軍政世家秦家的小太子,而他的外公居然是在軍界赫赫有名的莫司令。
秦亦陽回到A市的那天,正是妹妹秦依諾結婚的日子,她終於如願嫁給了陸宇宸,這個她從小就喜歡的男人,而實際上他們訂婚已經好幾年了,小依諾卻遲遲沒有應下婚禮,只是因爲想要等哥哥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那一天的盛世婚禮秦亦陽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妹妹幸福得幾乎絢爛的笑容,讓秦亦陽心頭髮軟,他守護了那麼久的小丫頭終於出嫁了,他心頭的大石頭也是落下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這個秦家的小太子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人生軌道里,接手了秦氏。
五年的軍旅生活並沒有真正改變秦亦陽,他依然是那個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氣質的大少爺,矜貴的優雅中透着內斂的霸氣,沉穩而疏離的微笑成了秦家太子的標誌。
直到這個時候秦亦陽才明白了爹地的苦心,原來他從來就沒想過兒子會永遠呆在軍區,他或許將會成爲軍界的雄鷹,但是張揚的霸道終究不是秦亦陽的風格,只有經過軍隊的洗禮,他才能真正地站上光芒萬丈的舞臺,才能成爲舞臺上唯一的王。
事實證明,秦墨投資的眼光很好,看人的眼光更好,秦亦陽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就控制住了秦氏在歐洲和東南亞的市場,這個年僅二十七歲的男人將他在軍區學到的鐵腕和在爹地身上學到的手段融合到了一起,成爲了商界的新秀。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一個女人,或者該說,認識了一個女孩,一個叫楚安然的女孩。
那是第一次,有人擋在秦亦陽的面前呵斥別人,那種被保護的感覺……真是妙極了,妙得秦亦陽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在西北軍界呆了五年的人。
“其實大家沒有惡意,只是昨天來了一批流氓來鬧事,還說是要是不搬走就會有人來強制拆遷,所以大家現在對你們公司很不滿。”楚安然帶着秦亦陽往另一條路出了小區,面帶歉意地看着他,“不過大家對這裡很有感情,畢竟都是住了許多年的,請你回去再勸勸你們負責人,畢竟這裡住了很多老人家,他們一輩子都是住在這裡,要他們晚年搬走……”
秦亦陽微微皺眉,秦氏已經將這一快地拿到了手裡,這邊是市中心邊上唯一一塊舊街區,勢必是要拆遷重建的,否則在高樓林立的中心廣場邊上有這麼個殘舊的老區,實在是格格不入的。
“這片老街的房子都已經是危樓了,你要是真的爲他們好就應該勸他們搬走,不然很容易出事故。”這也是秦亦陽對這一片地帶能順利開發的把握之一,畢竟這樣的危樓已經經過了半個世紀,也確實到了他們該功臣身退的時候了。
“嗯,我會幫忙勸一勸的。”楚安然點點頭,面上卻滿是愁容,畢竟這裡是老人們住了一輩子的家,臨老了還要他們離開自己的窩去別的地方,換做誰都不會願意的。
“剛纔爲什麼要幫我?”秦亦陽問的是剛纔有幾個男人要過來趕他甚至要動手揍他的時候,楚安然爲什麼要出手幫他這個陌生人。
楚安然皺了皺眉頭,理所當然地回答他:“我看得出來你沒有惡意,再說拆遷這件事也不是動動拳頭就能解決的事,要是這樣就能讓大夥繼續住在這裡,我一定是第一個站出來把你趕走的人。”
看着眼前這個齊耳短髮的女孩認真的話語,秦亦陽的心裡沒來由地微微一震,這樣純粹而又幹淨的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我想見一見住在這裡的老人,你能安排麼?”秦亦陽第一次因爲一個人而改變了自己的決策,雖然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爲這個打扮中xing的女孩讓步那麼多。
那天下午,楚安然帶着秦亦陽在街區裡走訪了幾戶在這裡住了半個多世紀的老人們,然後知道了楚安然如今並不住在這裡,她出生在這裡的孤兒院,小的時候受了不少老人們的照顧,因此長大以後雖然沒有住在這裡,還是經常會回到這裡探望老人。
半個月之後,秦亦陽帶着街區改造的工程師再度來了這裡,不過這一次他卻是被大家恭迎着進來的,因爲他承諾秦氏對這片街區的改造會盡量保持這裡的原樣,至於住在這裡的居民只要暫時搬到秦氏爲大家準備的臨時房裡去,等這邊的改造完成後依然可以重新住回來。
不過這次他沒有遇見楚安然,老人們告訴他安然已經好幾天沒來過了,據說最近工作太忙,幾乎腳不沾地,說是兼職了好幾份工供那個和她一樣出身孤兒院的男朋友準備出國唸書。
這個消息讓秦亦陽不悅了很久,他一直都知道安然有男朋友,但是沒想到那個沒出息的男人竟然要自己的女人打工賺錢供着唸書,他甚至想立刻見到安然把她拍醒,在這個殘酷的社會裡竟然還有這麼傻的女孩。
而事實上,秦亦陽還沒來得及找到楚安然,她那邊就出事了。
事情很簡單,就在楚安然努力工作供男友章克唸書的時候,他劈腿了,勾搭上了教授的女兒李靜,並且兩個人準備一起去英國唸書,有教授的推薦和資助,他就能去英國最好的學校留學。
更巧的是,他們一羣同學還去了楚安然打工的酒吧給他們踐行,在一羣叫好聲中他們還當中接吻,這一幕就發生在楚安然的面前,然後便是一發不可收的局面,酒吧裡那些安然的同事早就看不起這個要靠着女人養着的章克,沒想到他竟然還劈腿,然後一個口角推搡,便動起了手。
李靜是有些家底的,他們被帶到公安局之後調解,她便一個電話打給了叔叔,那些警察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之後便直直地將責任都推到了安然他們這邊的人那裡,直接從調解變成了刑事拘留,告他們傷人,還要鉅額賠償,。
“我知道你是章克的女朋友,但是那又怎樣?你不能給他的,我可以給他,跟你在一起他就永遠沒有翻身之日。”李靜走到楚安然的面前,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個手銬上,冷言冷語地說道,“我們都動了手,但是你被拷在這裡,而我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
“李小姐,你的朋友筆錄都做完了,你們可以走了。”警察局的馬隊長長走過來,對着李靜卑躬屈膝,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的身份,但是單憑上面來了電話就知道絕對不是個小角色。
“這羣人不要輕易放了,聚衆鬧事可不是什麼小事,何況還傷了人,我朋友已經去驗傷了,到時候會把驗傷單送過來。”李靜居高臨下地望着面露恨意的楚安然,冷笑蔓延開來。
楚安然不滿地對馬隊長說道:“爲什麼我們要被拘留,而他們可以走了?你們警察局居然是這麼公私不分的地方,就因爲她有權有勢嗎?”
“胡說八道什麼。”馬隊長立刻尷尬地叫囂。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李靜竟然能囂張到這樣的程度,只見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立在楚安然的面前,陡然揮手,一個耳光甩到了她的臉上,滿意地看着她嘴角留出的殷紅,冷笑着說道:“你說對了,就是因爲
我有權有勢,所以我今天就是在警察局對你動了手,被抓的依然是你。”
楚安然的同事朋友都被拷在椅子上,這時候他們也是瞪紅了眼,可是大家都沒有辦法,因爲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個李靜並沒有說錯,確實是因爲她有權勢,所以能在這裡耀武揚威。
“喲,這裡真熱鬧……”一道譏笑響起,一個脣邊帶着邪魅微笑的男人走進了衆人的視線。
看到來人,楚安然眼眶忽然就紅了,她向來脾氣倔,又不聽勸,很多時候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堅強還是在逞強,但是她心裡明白自己沒有脆弱的資本,因爲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幫她。
“別害怕,我來了……”秦亦陽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安然身邊,視線落在她微微發紅的手腕上,眼底劃過冰冷,勾脣淡笑,“不知道我朋友犯了什麼事要把她拷在這裡?”
“你是誰,警察局是你可以隨便來的地方麼?這幾個人聚衆鬥毆,還犯了故意傷人罪,我們要刑事拘留,不相干的人都可以走了。”馬隊長回過神,走上前朝着衆人揮手,一副趕人的樣子。
秦亦陽輕笑出聲:“聚衆鬥毆,故意傷人罪?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公安局有直接審判的權利了。還有,你們隨便把人抓回來拘留,有沒有逮撲令,有沒有拘留證?”
幾句話說得馬隊長啞口無言,他們是接到報警電話纔出警,看到有人打架自然先把人帶回來,至於所謂的聚衆鬥毆和傷人不過是照着上頭的意思琢磨出來的,可是被眼前的年輕人一說就立刻顯得他們仗勢欺人。
“你是什麼人?我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多管閒事。”李靜眯起眼,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並不簡單,但是向來眼高於頂的她這個時候壓根就沒想過讓步,她的同學朋友都在這裡,她要是這麼輕易鬆口那她以後還怎麼見人。
“馬隊長,我看這個男人也是他們的同黨,你把他一起抓起來吧。”李靜嗤笑一聲,“就是想英雄救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一聽李靜說這樣的話,楚安然心頭一緊,另一隻沒有被銬住的手立刻拉了拉秦亦陽的袖子,低聲說道:“你要麼還是先走吧,我這邊不會有什麼事的。”
秦亦陽暗歎一口氣,他看起來很不可靠麼?他向來不喜歡炫耀家世,在他看來家世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這是他第一次想要用背後的勢力來讓一個人放心。
“請你打電話給你們劉局,告訴他秦亦陽在這裡,請他過來一趟。”秦亦陽淡定地站在楚安然的身側,冰冷的目光落在馬隊長的身上,看得馬隊長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揚手讓身邊的人去打電話。
“哼,以爲自己是什麼人物呢……”李靜雖然這樣說,但是還是走到一邊打電話給她叔叔,看樣子是想要讓她叔叔出面了。
坐在椅子上的楚安然拉住秦亦陽的袖子,滿眼擔憂:“他們家和公安局有關係,你還是先走吧,不要被牽涉進來了。”
“是啊,我看你還是快走吧,省得一會兒丟人現眼。”李靜冷笑,原本是要走的,這會兒倒是想看笑話似的留了下來,她的同學看到這樣的情景也都紛紛站在邊上看熱鬧。
倒是章克有點尷尬地低聲對李靜說:“要麼就算了吧,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什麼我們不對,就算她以前是你女朋友,但是他們動手打傷了人就是他們不對,難道說你到現在還想着她?”這麼說着,李靜忽然就皺緊了眉頭,殺人似的瞪着章克。
被她這麼一說,章克也不能再爲安然求情了,只能輕哄了李靜幾句。
氣氛就這樣僵了下來,不過十來分鐘的事情,李靜的叔叔便和公安局的牛副局一起過來了,牛副局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還真是和李靜沒什麼兩樣。
“這是怎麼回事,以爲我們公安局是菜市場了?這麼多人窩在這裡,馬隊長你在搞什麼東西?”牛副局一開口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罵得馬隊長臉色發青。
“叔叔……就是這些人,打傷了我朋友……”這時候的李靜完全沒了剛纔的氣勢,這會兒就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女孩告狀,還故意將微微發紅的手臂伸到她叔叔面前。
這位叔叔一看她發紅的手臂,立刻就怒了:“牛副局,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絕對不能讓這樣敗壞的風氣助長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秦亦陽忽然就笑出聲來了,他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這種顛倒是非黑白的戲碼實在是太好笑了,他從沒想過進官場就是因爲知道官場這些虛僞的戲碼太多,不像在商場上殺伐果決,出手狠辣,絕對不會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這麼沒教養。”大叔被人嘲笑,怒火更甚。
這個時候馬隊長已經簡單地將情況彙報給了牛副局,牛副局冷笑一聲揚了揚手:“把他們都關起來,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好審一審是不是還犯了什麼別的事。”
這麼一說,話裡的意思可就更多了,看來這位牛副局是擺明了要給李靜叔叔面子。
站在邊上的警察得令,立刻就動了起來,秦亦陽卻是紋絲不動,沉聲說道:“誰敢。”
語氣裡的陰冷,讓衆人微微一頓,面面相覷。
“敢公然對抗公安局?”牛副局瞪眼,“把人給我抓起來。”
幾個警察還真是狐假虎威地動起手來,秦亦陽一隻手牽着楚安然安撫她,就靠着另一隻手就將靠近他的幾個警察撂倒在地。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公然襲警。”牛副局指着秦亦陽,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屬下被撂倒,當真是怒火中燒。
“我只是自衛。”某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局長同志終於匆匆趕來,看到這個架勢,臉色刷得就白了。
“局長你怎麼來了?”牛副局奇怪地問了一句。
不過局長同志哪裡還顧得上他,連忙上前躬身說道:“秦大少你沒事吧?我接到電話立刻就趕來了。”
衆人面色俱是一變,雖然不知道秦亦陽的身份,但是看着劉局長畢恭畢敬的樣子,也大概能猜到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人物了,一時間都默契地低下頭假裝小透明。
“事情倒是沒有,不過你這幾個手下好像就有點事了。”秦亦陽指了指被扶着坐到邊上的幾個警察,看那副狼狽的樣子就是剛剛動過手了,這下子劉局長更是心驚膽戰起來。
“你們公安局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把本少爺抓起來還要審問,呵呵,就是在京城都沒人敢對本少爺動手……”秦亦陽平時習慣了低調處事,不代表他不懂得仗勢欺人,這些個軍區政委家的少爺們的痞氣他還是有幾分的。
絲毫不提楚安然他們的事,反而直接繞開他們直接提了自己要被抓的事,秦亦陽這麼一說那局長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暗罵底下的人也太沒顏色了,連秦家的太子爺都敢動手,幸好眼前這位太子爺沒受傷,要是傷了哪裡那他這個局長也就做到頭了。
“秦少爺,這都是誤會,是他們有眼無珠衝撞了您……”這位局長大人還真沒這麼低聲下氣過,說起來他好歹也是個公安局的當家人,不過和秦家莫家比起來壓根算不得什麼,他的上峰都是秦派的人,這下子他得罪了上峰家的小太子,這不是明擺着自尋死路麼。
秦亦陽也懶得擺譜,伸手道:“不知道方不方便把我朋友的手銬拿掉?”
這種事哪裡需要秦亦陽親自做,局長大人也早就看出秦大少對身邊的美女不同尋常,這會兒他自是殷勤至極地給安然解拷。
“劉局長,我外公經常教育我歪斜之風不可助長,仗勢欺人更是不可取,剛纔你們那位牛副局可是擺明了就是公私不分,我看你們公安局也該好好地整治整治才行。”秦亦陽一邊說話一邊脫下外套披在楚安然的身上,嘴角微微揚起,輕笑着說道,“還有,這位楚小姐是我秦亦陽的女朋友,下次見到她……最好客氣一點。”
隨後這件事就在劉局長的承諾下結束了,牛副局和李靜他們卻是久久回不過神來,當然最茫然的還是楚安然,她一直以爲秦亦陽就是秦氏的一個小員工,怎麼這個小員工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剛纔看着公安局長的樣子就知道秦亦陽只怕是背景通天了的。
“想什麼呢?上車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幫安然的朋友們叫了車,然後他便開車送安然回家。
直到這個時候,安然纔有點回過神來,認真地注視着秦亦陽,確定這個男人確實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她才幽幽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滿是防備的語氣,讓秦亦陽眸色一深,方向盤一打將車子停在了路邊,他轉過頭看着楚安然問道:“你覺得我對你有所企圖?”
說是這樣說,但是楚安然心裡明白,她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讓秦亦陽圖謀的。
“我很失望……”他轉過頭,略有幾分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雙眼望着前方,淡淡地說道,“沒想到我這麼不值得人信任,我把你當成朋友,你卻以爲我對你有企圖。”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秦亦陽失落的口吻,楚安然直覺想否認,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抿緊了脣,沉默以對。
“剛纔站在李靜身邊的是我的男朋友,啊不對,應該說是前男友纔對。我們是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因爲我們從小就沒有父母,所以我們從小就知道只能靠自己,我們沒有別人,只有彼此。”靠在椅背上的楚安然望着窗外,語氣淡然,“我們勤工儉學,拿獎學金,才完成了大學學業,他的導師建議他繼續讀研究生,之後也許會有更多的機會出頭,我知道他很心動,但是我們沒有多餘的積蓄,所以我專科畢業之後就出來工作,打三份工來供他念研究生。他的成績很好,也很得教授看好,這次他們有留學的名額,我知道他很想去,但是在國外的花費太高,我們根本負擔不起,所
以我沒日沒夜地工作,想着也許能讓他一邊留學,我一邊存錢。”
說到這裡,秦亦陽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他一直都是軍營裡最冷靜的,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只覺得胸口像是被火燒了起來,只想衝下車去將那個男人狠狠地揍一頓。
“我不怕辛苦,我只怕背叛,雖然他們都告訴我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劈腿,但是我還是想堅持下去,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安然的眼淚沿着臉頰滑落,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佯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在她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已經被摟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秦亦陽抱着她,扣緊她的腰際,將她的頭扣在自己肩頭,嗓音裡帶着濃濃的心疼:“是他沒眼光。”
在這麼一個小小的空間裡,安然只覺得淚水像是源源不盡似的停不下來,都說女人哭是因爲有人疼,原來是真的,在秦亦陽的懷裡,她只想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
他也沒有開口安慰,只是輕輕地將人抱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聽着她輕聲抽噎的聲音,他的心癱軟成水。
原來爹地說的是真的,只有遇到了那個人,他才知道心動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見她漸漸停了抽噎,他才柔聲說道,彷彿她是最珍貴的寶貝。
楚安然渾身一僵,像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我說,以後我來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好不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似的,秦亦陽又說了一遍。
然而這個時候,楚安然的腦海裡就真的只剩下一片空白了,甚至比剛纔在公安局裡更失措,只能吶吶地擡起頭望着他,說不出話來。
看着她小鹿般溼漉漉的眸子,秦亦陽忍不住湊近她,在她嘴角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的吻根本滿足不了他,但是他不急,天羅地網已經撒了下來,這丫頭還能往哪裡逃?
“我……我不懂……”楚安然咬脣,聲音低地幾乎聽不見。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海已經不夠用了,她明明是剛剛纔失戀,可是爲什麼聽到秦亦陽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時,她的心跳快得幾乎承受不了,她整個人都快要沉淪在他深邃柔情的目光裡了。
她明明是喜歡章克的不是麼?可是爲什麼這會兒在秦亦陽的懷裡,她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來章克的樣子了。
要是這樣的話說出來,秦大少一定會一本正經地告訴她這是必然的,那個章克連秦大少一根手指都比不過,自然是可以拋之腦後的。
“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不明白麼?”秦亦陽嘆了一口氣,“你真以爲我那麼閒,大半夜的跑去公安局喝茶麼?”
實際上他會出現在公安局並不是巧合,秦亦陽從來都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在做什麼的人,他對安然有好感,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他很喜歡安然,所以他找人幫忙查到她晚上在酒吧這邊做侍應生,所以他就跑去了她工作的酒吧,誰知道一到那邊就聽說了她的事,他纔會急急忙忙地往公安局那邊趕去。
“你……”楚安然很糾結,她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大少爺身份非凡,這樣的人怎麼會看上她這麼個小孤女,而且說實在的她也實在覺得自己高攀不上這位大少爺,所以即使秦亦陽的出現讓她很感動,而他的告白也讓她很心動,她還是狠狠地掐斷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楚安然從小就懂得什麼叫自知之明,就算秦亦陽現在對她有了興趣那也只是一時的,她相信過不來多久他的新鮮感淡了就會把她拋之腦後,再說就算她接受了他,像他這樣高門大戶的家庭又怎麼可能接受她這樣的身份,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根本不應該開始。
從安然複雜的神情裡,秦亦陽就看懂了她的想法,他不再說話,重新啓動車子將人送回去,而路上,兩人再沒說過一句話。
這一晚,安然幾乎沒有睡着,一整夜都翻來覆去,腦海裡閃過的只有秦亦陽那張滿是失落的表情,她絕望地嘆氣,因爲她認清了一個事實,她好像也愛上秦亦陽了。
第二天秦亦陽沒有出現,安然跟公司請了假,在家裡呆了一天,她說不清楚心裡的難受,就像是心頭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塊,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快要吃晚飯的時候,秦亦陽的電話來了,內容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我在你家樓下,下來一起去吃飯。”
對於這位大少爺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她實在是猜不透,不過她還是乖乖地換了一件衣服就下樓了,坐上了副駕駛座,秦亦陽一句話都沒說,啓動車子就飛速地往近郊的方向開去。
安然侷促不安地掙扎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去哪裡?”
“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秦亦陽淡淡地回道。
見他似乎不太高興,楚安然抿了抿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看着飛速後退的街景,直到車子開進了一個別墅區,門口站着兩個穿着軍裝的士兵,她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不是說去吃飯麼?
她還來不及開口提問,車子已經停在了一棟別墅面前,秦亦陽下車走到另一邊幫她開了車門,見她一臉茫然地樣子便伸手牽着她下車往別墅裡走。
“大少爺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正在澆花的傭人恭敬地說道。
大少爺回來?安然後知後覺地猜測這裡難道是秦亦陽的家?
“媽咪,爹地……”就在安然絞盡腦汁都沒想明白的時候,身側的秦亦陽已經將答案丟了出來,她猛地瞪大眸子,望着眼前那一對貴氣bi人的中年人,她幾乎本本能地轉身就要跑。
只是她身邊那人早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長臂一伸就把人攬到了懷裡,她的小打小鬧哪裡能硬過秦亦陽,轉頭注意到面前的夫人正興致勃勃地看着自己掙扎的樣子,臉頰轟地就紅了起來。
“這是我喜歡的人,楚安然。”秦亦陽的介紹很微妙,並沒有說是女朋友,反而說是自己喜歡的人,言下之意就是還沒追到手,安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秦亦陽又說道,“她是孤兒,沒什麼家底,覺得高攀不上我們家,所以不肯接受我。”
瞧見秦夫人一臉的驚訝,安然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雖然秦亦陽說的確實是她的想法,但是就這樣赤裸luo在人家媽咪面前被指看不上人家的兒子,她覺得自己這條命估計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然而奇怪的是,眼前這兩個大人物居然什麼都沒說,反而是秦夫人淡笑着上前嫌棄地推開兒子,然後牽住安然的手,低聲說道:“什麼高攀不高攀的?你覺得你高攀不上我們家,我還覺得是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配給亦陽那臭小子可惜了呢。”
秦亦陽嘴角一抽,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媽咪詭異的思維方式,也知道她一定不會像那些豪門貴婦講究門當戶對,但是也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安然,還順便把他這個兒子貶到塵埃裡去了。
“秦……秦夫人……”安然張大了嘴,遲遲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什麼秦夫人,叫我小語阿姨,或者跟着奕陽叫我媽咪也可以。”當年的莫家小公主,如今的秦家女王一出馬,什麼事辦不成,她這一番舉動讓安然整個大腦直接就當機了,比昨天秦亦陽跟她告白更震驚。
和秦家女王相比,楚安然就跟小白兔似的,秦家兩個男人站在後面,瞧着小語親熱地拉着安然談天說地,沒一會兒兩人便說說笑笑不亦樂乎,那副樣子可比婆媳還親熱了許多。
“爹地,我真是膜拜你……”秦亦陽低聲對身邊的爹地說道,這麼牛鬼蛇神的媽咪居然都被爹地搞定了,實在是……大Boss果然不一樣。
一頓晚飯的時間,已經讓楚安然對秦家徹底的改觀,秦媽咪熱情好客,秦爹地沉穩淡定,瞧着這一對父母相愛的樣子,安然忽然生出了一股如果和秦亦陽在一起也一定會和他們一樣幸福的感覺。
“墨,你說亦陽那小子怎麼這麼差勁,連個小丫頭都搞不定呢?”莫小語靠在秦墨懷裡,兩人站在陽臺上看着兒子的車開遠,她便忍不住吐槽。
“你一直被人指指點點說是被我包養的,感覺怎麼樣?”秦墨瞧着車子開遠了,便拉着老婆回房間。
“我才懶得理他們。”莫小語哼哼兩聲,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爽。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要承受世俗的眼光。以這丫頭的條件來看,說高攀都是擡舉她了。”秦墨繼續說道。
“你不喜歡她麼?”莫小語皺眉,她其實還挺喜歡這個丫頭的,敏感聰明,說話很有分寸,對亦陽來說,娶一個嬌氣的千金小姐不如娶一個像楚安然這樣安分懂事的媳婦。
“你喜歡你的人,我什麼時候不喜歡過?”秦墨反問。
莫小語默默思索一下,似乎倒是沒有,除了當年的鄭愷,不過秦墨這個傢伙向來什麼都喜歡藏在心裡,指不定什麼時候看誰不爽就暗地裡做什麼動作她也不知道。
“放心吧,兒子長大了,他有分寸,再說今天把這丫頭帶過來,我們已經幫他解決了最大的難題,要是他還追不上那個丫頭,那他以後也別進這個家門了,我可沒那麼笨的兒子。”秦墨撇嘴,不過說真的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對感情的事太遲鈍,想他當年可是早早就情竇初開,知道早早把老婆拐到身邊來的。
見秦墨一臉洋洋得意,小語便忍不住扶額,這傢伙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整天和兒子較真,她有時候多唸叨兒子幾句他就在旁邊嚷着吃醋,真不知道他這個爹地是怎麼做的。
“好啦,我秦墨的兒子能笨到哪裡去,你放心吧。”秦墨見老婆心裡只有兒子,滿臉的不高興,又開始大吃飛醋。
“……”小語別開眼,拒絕和這個幼稚的傢伙說話。
不過秦大Boss有的是辦法讓老婆開口,比如……在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