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如此孝女
晚上鬱雲川帶她去門診處換紗布,揭起的時候黏到了傷口的皮肉,當下疼的她差點哭出來,偏偏醫生是個實習的小姑娘,一雙眼睛只往鬱雲川那瞟,對她可謂百般蹂躪,好像她手底下的不是活生生的頭顱,而是一隻南瓜……
如此導致她也不住往鬱雲川那瞟,只是眼神十分幽怨,鬱悶,這廝的殺傷力到哪都不減吶,早知道就不讓他跟着了。
鬱雲川站在她旁邊看着,薄脣緊抿,不知是想笑還是怎麼,最後終於看不下去了,輕聲提醒小醫生:“醫生,輕一點好嗎?”
溫柔謙和的聲音,聽的小醫生心中盪漾難耐,手下一抖,然後鬱雲川清楚的聽到徐盡歡倒抽冷氣的聲音。
鬱雲川一隻手迅速鉗住醫生手腕,眉間已是一片冷凝,沉聲說:“我來。”
小醫生有些訕訕的退到旁邊。
徐盡歡頂着一頭花花綠綠的藥水以及被戳出來的血跡,眼淚汪汪的看他:“妖孽!休要再作孽了!媲”
鬱雲川沒說話,纖秀的手指在她傷口周圍輕輕揉捏,另一手則牽起她的手……徐盡歡很沒出息的身體一僵,就感覺他把她的手託在掌心,拇指和食指合攏在她的虎口處捏了幾捏,問她:“感覺怎麼樣?”
徐盡歡老臉一紅,心中暗自扭捏,矮油,雲川老師,這裡還有旁人呢,你腫麼可以在這樣的場合做這種事?還一本正經的問人家感覺怎麼樣……討厭啦~~
等不到回答,鬱雲川低頭看到她紅透的耳根,頓時一愣,又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說什麼,任她胡思亂想。
小醫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最後悻悻的撅嘴靠在了一邊。
片刻之後,鬱雲川咳了一聲問:“……還疼嗎?”
徐盡歡低頭看着他的手掌,小聲遲疑的說:“不太疼了。”走神走的厲害,以至於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鬱雲川放開手,從一旁桌子上拿起消毒棉把她額頭擦淨,重新細細的上藥,動作極輕,只感覺他那雙漂亮的手在額頭掃來掃去,弄的她心裡癢癢的。
包紮好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鬱雲川把她送回病房便要回家了,走了兩步又停身,不回頭的輕聲說:“在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虎口處,有一個穴道叫合谷穴,指壓可鎮靜止痛,通經活絡,清熱解表。”
說完也不看徐盡歡的反應,擡步走了。
徐盡歡愣了愣,好一會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頓時風中凌亂了,原來他握着她的手並非在柔情蜜意,而是在幫她壓穴位止痛!
娘之,這回丟臉可丟大發了,鬱雲川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跟她解釋,顯然也是看穿了她當時的心思,以前雖然清楚鬱雲川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但這樣明目張膽的表露還是頭一次。
不知道當時他是懷着何種心情纔沒有選擇跟她說清楚?
捂臉趴回柔軟的沙發上,自顧自撓了好一會兒才怏怏坐起,四處找手機看時間,卻見到病牀上徐長夏正睜着一雙朦朧的眼睛看自己。
徐盡歡再次呆住,保持着坐起的姿勢與他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足有二分鐘,回過神移開眼睛後,感覺到徐長夏的目光依舊落在自己身上,又猛然想起,醫生說手術期間徐長夏由於心臟停跳引起大腦缺氧,致使腦神經系統輕微病變,初醒時有可能會出現短暫失憶,不認人,時間長了就會慢慢恢復。
小步走過去,徐二歡咳了一聲:“那個……你認識我不?”
徐長夏被問得一愣,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其實他挺想回答她,只是渾身無力,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但徐二歡顯然誤會了,頗爲傷心的看了他一眼,擡手按了牀頭的鈴,一邊安慰他:“沒關係,忘了就忘了,咱再重新認識,那,我叫……”
興許自己也覺得這麼說特二,於是住了口,看着他不再說話了。
徐長夏用力扯了扯嘴角,對她露出個淡到虛無的微笑。
徐盡歡身體一震,重新趴回牀邊,捏着被角道:“你再休息一會兒吧,一會醫生就來了,我很好,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徐長夏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眉目間的深折總算鬆弛了一些。
醫生來後帶着護士給徐長夏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一切正常,說恢復良好,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下牀了。
徐盡歡聽後有些傷感,曾經的徐長夏鐵人一般屹立不倒,多少酒精都沒能把他灌趴下,多少困難沒能壓垮他,現在卻躺在病牀上動也不能動。
醫生走後房內又陷入寂靜,徐盡歡坐在旁邊將這些天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沒的說了,轉眼見徐長夏有些心不在焉,問道:“怎麼了?哪裡疼?”
徐長夏瞄了她一眼,神色糾結,難以啓齒。
“咳,那什麼?是要上廁所嗎?”
她沒有太不好意思,徐長夏倒是僵了臉,皺眉別開了眼。
“那我拿那什麼給你……”
說着她就要起身,卻被他急急叫住了,他虛弱卻堅定的說:“不要,叫護士!”
回頭就見他形容有些狼狽,凌厲的黑眸低垂,尷尬的不知該看向哪裡,她說:“可是……”我是你女兒。
然而見到他那副模樣,終沒說出口,出去叫了個男護工來。
走廊裡白熾燈亮如白晝,手裡捧着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經過這次的事情,讓她明白她不能失去徐長夏,既然如此,兩人一直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有一個人打破僵局。
明明在兩人心中對方都是極重要的,想要拉進距離其實也很簡單。
於是第二天,不管徐長夏如何冷臉皺眉,她都堅持親自動手給他擦身體。
長時間躺在牀上會生瘡,保持清潔乾爽的同時還要經常活動身體,然而徐長夏現在不宜挪動,不然心臟上的傷口又會崩裂,所以清潔身體是每天必做的事。
衛生間有現成的溫水,臉盆毛巾一應俱全,徐盡歡端了多半盆溫水放在徐長夏牀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徐長夏掙扎着要動,臉都綠了。
但此時的他哪是徐盡歡的對手,輕輕一手就把他摁回去了:“別動嘛,一會兒就好。”
徐長夏又求助的望向一旁的護工。
護工是個四十左右的和善男子,看到他的激烈反應不由笑着勸:“先生,徐姑娘是您女兒,女兒伺候父親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哪還有什麼男女之別,養個姑娘這樣孝順,您該高興纔是啊。”
徐長夏臉色堪比大白菜,青白青白的,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躺在那裡把自己當屍體。
上身的病號服裡面是真空的,徐盡歡也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把他脫光光,用熱毛巾細心的避開傷口給他擦拭了一遍,背部挪動身體比較困難,護工大叔趕忙過來幫忙。
其實每天擦洗也沒多少污垢,就是需要保持身體的乾爽,上身很快擦完,真到要脫他褲子的時候,徐盡歡還是猶豫了,觸到腰際鬆緊邊得時候,明顯感覺到徐長夏身體猛然僵直,倒真像是死去多日的屍體……
不過最後還是脫了他的褲子,讓他只穿着醫院派發的寬鬆短褲,仔細爲他擦淨雙腿。
原來他的腿這樣細,沒有許多男子密密的腿毛,很直,皮膚也很不錯,看起來還像是二十歲一樣,只是過於蒼白,青青的血管十分明顯。
她一邊擦一邊想,回頭一定要好好問問鬱雲川哪些食物是補血的,然後再去上次祝言明帶她去的藥膳餐廳,看看有什麼養身的菜式。
擦完了腿腳,剩下的最最私密部位自然是護工大叔的工作,別說徐長夏以死相要挾,就算他同意徐盡歡自己也不好意思。
荒唐,太荒唐了!
等在走廊的時候接到祝言明的電話,問她徐長夏轉到哪個病房了。
徐長夏的名字不僅經常出現在財經版的報紙期刊頭條,在整個娛樂界也是翻雲覆雨的人物,所以上次他受傷住院的報道一出來頓時引起譁然,許多記者逐個醫院的打聽徐長夏的近況,但劉信與祝言明聯手做的保密工作不錯,所以現在徐長夏的病房裡才能如此清靜。
也所以……祝言明自己都問不出徐長夏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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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大人又給換了個美美的封面,更文的時候偶點進去一看,還以爲走錯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