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夫人,我就說,樊姑娘不是一般的聰明。”秦嫂子笑吟吟地說着,月蘭已經眼圈一紅,對秦嫂子低聲道:“其實不是聰明,而是從小見的多了,纔會這樣。”
“好孩子,當天你吃苦了,偏生我們又不曉得。”周老夫人已經忍不住把月蘭摟進懷裡疼惜。
月蘭靠在周老夫人懷裡,這個懷抱如此溫暖,就像是已逝的孃的懷抱一樣讓人留戀。月蘭擡頭望着周老夫人,對周老夫人俏皮一笑:“其實呢,秦媽媽說的對呢,我啊,要被伯母拉攏過去呢。”
周老夫人和秦嫂子都愣住了,月蘭已經站起身笑了:“要是伯母那邊,對我這樣好,我還不被打動,伯母知道定然是我們說了什麼?倒不如被拉攏過去,到時伯母有什麼話要說,我就頭一個知道了。”
“果真是個聰明孩子。比我們這些老人家都強。”周老夫人已經對秦嫂子稱讚着月蘭,秦嫂子也微笑,看着月蘭露出美麗微笑的臉龐,周老夫人開始想一件事,也許,把月蘭嫁給周瀾,是門好姻緣,可是月蘭就算再聰明,周夫人的依仗和後手,月蘭對抗的了嗎?罷了,還是等到年底,再給孫兒好好地挑門親事。
周夫人待月蘭越親熱,月蘭也對周夫人更親熱,不但在人前,人後月蘭也對周夫人讚不絕口,這些表現,很快就被周夫人通過丫鬟的口知道了,想到自己的計謀就要實現,周夫人覺得更歡喜了。
現在就等去做法會的時候,讓小廝裝作無意地,提醒周瀾,要多照顧照顧月蘭,至於月蘭那邊,也會讓丫鬟裝作無意地提起周瀾的好,少男少女,朝夕相處這麼兩三天,不會毫無動靜的。周夫人幾乎是熱切地盼望着法會的到來。
當然,該叮囑丫鬟小廝們的,也全都叮囑了,秦嫂子就一個人,再加上一個奶媽,怎麼抵抗?法會那天,周夫人和周老夫人送樊家姐弟和周瀾出去,看着周瀾騎在高頭大馬上,跟在月蘭姐弟坐着的馬車後面,真像是新姑爺送新媳婦呢。這門婚事,一定要成。
周夫人下着決心,嘴裡卻對周老夫人道:“這會兒瞧着大爺,很快也就大了。等娶了媳婦,婆婆您也就放心了。”
“說的是呢,這天氣越來越涼了,還是進去屋裡吧。”周老夫人答應了一句,也就扶着丫鬟的手往裡面走,周夫人忙恭敬地伸手出去扶住周老夫人的胳膊,說笑着往裡面去。
“姐姐,我什麼時候纔可以騎這樣大馬?”樊棟拉起車簾,往外瞧,見周瀾騎在高頭大馬上,有些豔羨地說。
“你還小呢,再說……”月蘭的話已經被樊棟打斷了:“姐姐,我已經不小了。瀾哥哥說,他不到十歲就會騎馬了。”
“瀾哥哥?”月蘭驚詫了下才道:“你就稱呼的這麼親熱,沒有規矩。”
“姐姐。”樊棟有些撒嬌地叫了月蘭一聲才道:“瀾哥哥自己說的,不要成天樊兄這樣叫他,再說相知之間,
彼此稱呼哥弟,也是很平常的事。”
見弟弟小臉一板,想和自己講道理,月蘭不由伸手摸摸弟弟的臉:“好,曉得了。我不過就說這麼一句,畢竟你我現在住在侯府,總是……”
“瀾哥哥說,不許說寄人籬下這四個字,還說,朋友有通財之義,樊周兩家既然世代相好,那彼此扶持是應該的,如果我們太過拘謹,就不是朋友之道了。”樊棟一口一個瀾哥哥,雖然月蘭知道自己該感激周瀾的,但心裡竟有一點小吃味,弟弟就像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相依爲命的,而是有人來分了一半走。
月蘭還在想着,馬車已經停下,月蘭不由咦了一聲:“怎麼,就到了?”
做法會的寺廟在城外十里,是很有名的寺廟,一般人定不起這裡的法會,怎麼也不會這麼快就到了。
月蘭還在疑惑,窗外已經響起周瀾的聲音:“棟弟,這會兒已經快出城了,你要不要下來和我騎馬?我上回和你說過,要教你的。”
“好!”樊棟想都不想就高聲說好,剛要掀起車簾跳下車就看見月蘭的神色,樊棟的眼眨了眨,對月蘭小心翼翼地問:“那,姐姐,我能去嗎?”
人家爲了教自己弟弟騎馬,都特地讓馬車停下等着,難道還能說不許?月蘭心裡想着,手指頭已經戳到弟弟額頭上:“去吧,摔倒了不許哭。”
“有瀾哥哥在,不會摔倒的。”樊棟說着就飛快地跳下車,嘴裡還喊着:“瀾哥哥,我來了。”
他們姐弟的對話已經傳到車外,周瀾帶笑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來:“樊姑娘放心,不會傷到令弟的。”
啊?怎麼忘了這不是在家中,是在外面,這車壁又薄,被外面聽到是平常的,月蘭的臉不由微紅,但又不好掀起簾子對周瀾說話,只好拍一拍跟隨自己出來的紫雁的肩:“你去告訴你們家大爺,就說,我不擔心的。”
紫雁見月蘭已經害羞低頭,笑着掀起簾子對周瀾道:“樊姑娘說,她不擔心的,多謝大爺了。”
周瀾瞭然一笑,吩咐馬車繼續前行。紫雁已經把車簾重新放下,對月蘭笑着道:“我們家大爺,也不是我誇他,合京城這些高門大戶裡面,比得上我們大爺的不多呢。”
這下人們誇讚自己主人也是常見的,月蘭只哦了一聲就對紫雁道:“這都是老夫人和夫人教導有方。”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夫人……”紫雁脫口就是這麼一句,接着對月蘭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夫人畢竟是大爺的繼母,姑娘在繼母手裡吃過虧,我……”
“這沒什麼,天下的繼母哪是都一樣的?”月蘭有些奇怪紫雁的突然轉變,另一個可能突然在月蘭心裡浮現,不過如果是真的,這是更平常的事,畢竟周夫人才是侯府執掌大權的主母。
周老夫人所能依仗的不多,那僕人們肯對周老夫人忠心耿耿不變的就更少了。這也是情勢逼人,不能說他們不
對,但也說不出個對字來。
月蘭的突然沉默讓紫雁有些不安,對月蘭小心地問:“姑娘,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月蘭擡頭微笑,這抹笑和紫雁常見的月蘭的笑差不多,紫雁也就放心下來,畢竟月蘭只是個寄居侯府的客人,要在侯府過的好,還是要聽夫人的。
月蘭剛要再說話,馬車再次停下,這回是寺廟真的到了。
奶媽剛把車簾給拉起來,樊棟已經從馬上跳下來,跑到馬車前對月蘭興奮地道:“姐姐,騎馬真的很好玩,姐姐,可惜你不能騎。”
月蘭並沒回答,扶了紫雁的手下車,就見周瀾對自己看過來,周瀾的眼中,似乎永遠都只有笑,沒有別的東西。
月蘭對周瀾規矩地行禮下去:“多謝照顧舍弟。”
一見月蘭如此規矩周全,周瀾想要說的話全被噎在嗓子眼裡了,閨秀們難道全都是這樣,沒有一個例外?比如自己妹妹那樣的?可是這話周瀾不能對月蘭說,只得對月蘭微笑:“世交之間,應當的。”
月蘭這才把樊棟拉過來,對他道:“這幾天在外面,可要乖乖地聽周大爺的話。”
樊棟連連點頭,月蘭這才鬆開弟弟的手,帶着從人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你姐姐,總是這樣,規矩嚴謹?”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在背後議論別人家的姑娘,可當周瀾帶着樊棟往院子裡面走時,還是好奇問出。
“不會啊,姐姐在家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奶媽常說,姐姐不像個大家閨秀呢。”樊棟回答的很快,周瀾更感好奇了,不過再要問深,就不是樊棟所能回答的了。於是周瀾摸摸樊棟的腦門:“這兩天住在外面,又是秋天,我帶你上山去摘野果子去,還有小溪裡面捉魚,好不好?”
“好啊。不過瀾哥哥,你怎麼會知道摘野果子和捉小魚?”樊棟滿面疑惑,周瀾已經伸出胳膊比給樊棟看:“我們周家,是軍功封候的,所以我爹說,一定不能忘記舞刀弄槍的,還有啊,我除了平常讀書要多讀兵法的書,還常把我丟在山裡,不許帶小廝,說是要讓我在山裡練練,不帶吃的,沒有水,怎麼過一天?”
雖然這些在外人看來,是周侯爺不疼兒子的表現,可週瀾很喜歡父親給自己的這些磨鍊,等以後從軍,是要面對這些的。至於那些後院紛擾,娶什麼樣的媳婦,就讓別人煩惱去吧。
周瀾的話讓樊棟眼裡多添了崇拜,追着周瀾問東問西起來,周瀾應接不暇,最後只好許諾,等樊棟再大些就一一告訴他,好容易說服了樊棟。
月蘭雖然走的遠了,但樊棟興奮的笑聲還是傳到月蘭耳裡,月蘭不由露出微笑。奶媽已經笑着道:“沒想到哥兒和周大爺倒是投緣。”
“我們侯爺吩咐過,要大爺把樊小爺,當弟弟看呢。”跟隨而來的秦嫂子笑着說了一句,奶媽應是,見月蘭神情沒變化,不由悄然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