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桃花三月人若雪

“還真是難爲你們了,對本翁主的一舉一動都如此關注。”這桑家小姐敢在長樂宮明晃晃的落昌平的面子,背後沒有人撐腰,她第一個不信。

原來,背後站着太子殿下,怪不得那麼有恃無恐。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算計,紀凜這人果然是天生的帝王。

“老大……”

“拿了東西快走,我阿兄要來了,到時候你還能不能出去,我就無能爲力了。”阿嬌翁主打斷紀昀的話,拿着手中的竹筒走了出來。

“給,紀凜要的東西。”阿嬌將竹筒扔了過去。

紀昀接住,道:“多謝老大。”

語罷,耳邊髮絲拂過……

眼前,有光影閃過,女孩的嘴角微微上仰,美目輕漾,素手輕擡,提着那人的領子朝着又扔了回去。

拿了本翁主的東西就走,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紀昀驚魂不定的拍着自己的胸膛,再看着眼前的阿嬌,整個人都瞠目結舌了,“老,老大你回來了。”

“你最近和紀凜混的不錯,這麼着急趕回去是要商量如何對付我不成。”她的指尖纏繞着胸前的一縷青絲,上挑的眼尾帶着無限的嘲諷與冷漠。

沒有往日的張揚明媚,沒有往日的笑顏如花,整個人像是地獄爬出的索命羅剎,令人畏懼得發顫。

老大她,又犯病了。

“老大,我誰都沒有說。”他發現這個秘密,是在阿嬌十一歲的時候。

那一年,紀昀和阿嬌爲了一隻碧眼白貓大打出手,紀昀失手將阿嬌推入了荷花池,待阿嬌再次醒來,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着他的。

也是因爲那一次,他們兩人才不知不覺走得近了些。

“呵……”阿嬌冷笑道:“想說就說,本翁主也不會拿你怎麼樣,至多是拔了你的牙,再着人悄無聲息的閹了你。”

看吧,以前的阿嬌翁主雖然跋扈,說話定然不會這般的葷素不戒。

“老大,太子那裡還等着我,你看,要不我們改日再交流交流。”這再待下去,他就要被老大的眼神殺死了。

真是太恐怖了。

“紀凜昨日找我家卿卿做什麼?”她瞥了紀昀一眼,聲音涼薄,“想好了再告訴我,不然……”

不然真的會拔了你的牙。

紀昀嚥了咽口水,只能三分真七分假的道出所謂的實情,“太子殿下欲把控朝政,具體的計劃我真不知道。”

“走吧。”阿嬌道。

紀昀不敢輕舉妄動,仔細觀察着阿嬌神情半晌,這才離去。

“呵,朝政……”

哎,還是收拾這些東西吧。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陳束再次來到九曲迴廊之時,看到的就是自家阿妹掛在梯上熟睡的摸樣。

陽光斜照,光芒落在女孩側臉,密長的睫羽投下淺淺的剪影。

她今日着襦裙,滿頭青絲只以緋色髮帶系在尾端,瑤鼻紅脣,看上去惹人憐惜。只陳束身後跟着的蘇娥、青玉當即就嚇傻了。

翁主,您怎麼就睡着了,不用看她們都知道三少爺的臉定然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寧靜。

陳束走了過去,腳步較之平日快了三步,看着阿嬌,眸中掠過一絲擔憂。

該不會……

“阿妹,”帶着強制的鎮定和壓抑不住的幾分恐慌,一見着女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當即就沉下了臉色。

“下來。”口氣凍得安靜翁主一個哆嗦,真是欲哭無淚,早不睡,晚不睡,偏偏這個時候睡。

“還不下來。”

“哦。”阿嬌翁主應得快,下□□的步子有氣無力。

“將東西去取過來。”

蘇娥青玉同情的看了一眼阿嬌,應聲離去,阿嬌也隨陳束來了書屋內。

“坐。”

阿嬌翁主良久不敢有任何動作,直到蘇娥青玉領着侍女將陳束要的東西帶來,陳束又開口道:“坐下。”

阿嬌翁主活了兩輩子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唯有在陳束面前能收斂一二,她依言坐着,揣測着自家哥哥今日的怒氣究竟有幾許。

語氣如常,面色如常,接過茶具的手勢如常,淨手之時的動作也無任何變化,這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也正因爲這份平靜,阿嬌一時之間摸不清陳束的心思。

“哥哥今日特意爲你煮茶一番,品其中之味,解其間之道,明各中之意,注茶間神髓……”

她聽着陳束言語,目光瞥見一溜侍女托盤上的茶葉罐子,身體僵直,警惕的望着陳束的一雙手。

阿嬌不喜茶,不品茶,聽着陳束聲音和煦的一字一句,越發的戒備。

“阿妹,你可要將哥哥的這些步驟看清楚了,待會若錯了一兩步,哥哥也不知曉會做些什麼爲難於你。”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極爲的賞心悅目,可是,哥哥,你要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威脅你的親妹妹。

斟酌了許久,阿嬌翁主開口喚了一聲‘哥哥’就被陳束打斷了,“阿妹你有時間想着如何說服我,不如多看看,哥哥這一次斷不會同你開玩笑。”

阿嬌:“……”我絕對不是他親妹妹。

阿嬌翁主怨念深重的盯着陳束,這一盯就到了晚上。待陳彥盯着被明華大長公主掐出來的一身傷回來的時候,阿嬌翁主整個人已經被折磨得沒了脾氣。

故此,當陳侯爺在下人的告知下來到九曲迴廊,看着正對自己正在看書的兒子,和背對自己不知道做什麼的女兒,陳侯爺心中一個咯噔。

定睛再是一看,一見着阿嬌手背上放着的石頭,差點就拔腿跑了。

他家兒子懲罰阿嬌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煮茶沏茶就是一種。這原本是高雅的東西,自家倒黴女兒也勉強將就,可就阿嬌那三兩下,落在陳束眼裡,就三字‘瞧不上’。

“阿束,天色晚了,要不明日再繼續。”到底是親閨女,陳彥走進,看着阿嬌手背上放着石頭,提着茶壺,整個人保持着沏茶的姿勢,明明心裡苦,面上還得帶着甜笑,陳彥有些心疼。

阿嬌:“……”阿爹,我以後再也不在阿孃面前說您壞話了。

陳束輕輕看了一眼陳侯爺,陳侯爺當即改口道:“不過阿嬌這性子,還是得磨練一二的,你們兄妹先聊,爲父就不打擾了。”

說完,自顧自的走了。

阿嬌:“……”阿爹,我黑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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