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楊羽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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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思佳生了個兒子,沒人比楚家兩個頂頭老人還有楚家三伯父伯母更開心了。
楚涼也不例外,他更愛的是羅思佳。
羅思佳生產的第二天傍晚,我們才下飛機趕往她所在的醫院。彼時她已經醒了,被楚家前來探望新添小少爺的人把病房擠了個熱熱鬧鬧。
我跟楊羽站在喧鬧的套房門外,思考着是進還不進。
“楚家到底有多少年沒添丁了?至不至於來這麼多人?”楊羽有點歎爲觀止的驚歎,“看這樣都趕上全家出動了吧?”
我大略掃了一眼,楚家大伯父兒二伯父一家可能都到齊了,光是會客廳裡就擠了少說十個人,其中有在羅思佳婚禮上見過的直系親戚,也有壓根兒就沒見過的人。
能把vip套房擠成這樣子就算不是全家出動也差不了多少了,不知道病房裡還有多少人是在跟羅思佳面對面探望的。
我想說先去吃了晚飯再來的,就聽後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來看五弟妹麼,怎麼不進去?”
略感頭痛,這個人有時候跟蘇先生說話的語氣也蠻像的,都是疑問句說的跟陳述句一樣。
楊羽就回頭問了聲“楚四少爺好”,說:“來的都是長輩,我們晚點再湊熱鬧也是一樣的,正好出去給我新出爐的乾兒子準備準備見面禮,來得太急,都沒提前準備。那我們先走了。勞煩四少爺先別跟五夫人說。回見。”
她一口氣搶白完了,拉着我就走,一副趕緊的樣子。
我以爲她只是說說。結果真的就打車去了金街。
有了上次送平平跟安安的經驗,她這回選東西很快,目的明確的連挑選帶付款包裝也就半個小時搞定。她選了一對歲歲平安金鐲子,我挑了一個歲歲平安的金鎖,湊起來正好一對,又是實心兒的,也算送的出手。
這一折騰就到了八點。我看了看錶:“先去酒店吧,明天再說,剛生產完比較嗜睡。讓她多睡會兒應付那羣親戚吧。”
楊羽也很贊同,就決定第二天早點去。
本以爲八點這個時間算是很早了,幾乎是吃了早飯就來的醫院,結果連第一波訪客的邊兒都沒摸着。
楚涼見到我們一點震驚都沒有。開了門就側身讓路。問我們說昨天怎麼不進來,害的他憋着一宿都沒敢跟羅思佳說,就怕她睡不着。
肯定是楚韓告訴他了,楊羽就嘟噥一句“沒想到也是個大嘴巴”,就換上笑臉解釋:“這不是看你們太忙了麼,櫻兮又說生產完需要睡覺睡飽了纔有精神,我們才今天一早過來的。”
她探着頭朝虛掩的病房裡面看,問楚涼說裡面都誰來了。
“爺爺奶奶還有我爸我媽。打住院到現在都還沒缺席過。”他一臉無奈卻又滿心歡喜的說着,頗有點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然後開了門對羅思佳說:“小羽跟櫻兮來了。”
我們就看到了躺在牀上的羅思佳。
她躺在寬大的高級病牀上,藍白格的牀單與被子。身邊躺着被包在白色印紅色梅花的棉被的新生兒,牀邊的椅子上一面坐着楚家老太爺跟老太太,一面坐着楚家三伯母,三伯父並不在,但是靠近窗戶的沙發上坐着楚家大少奶奶跟楚一凡。
我們跟長輩們一一打過招呼,楚一凡就跳下來朝我們行禮問好:“昊昊嬸嬸好,羽羽阿姨好!”
“哎喲,我們楚一凡小朋友現在真的是個大孩子了哦!這纔多久沒見,就像個玉樹臨風的謙謙公子哥兒了呢!”楊羽摸着他的頭,直把他誇的臉色微紅。
楚一凡就歪了腦袋向我看我:“昊昊嬸嬸家的小弟弟爲什麼沒來呢?”
我一愣,忍不住笑道:“他們纔剛出生沒多久,跟你五嬸嬸家的小弟弟一樣小,要等兩年才能陪你一起玩兒。”
楚一凡就有些失望。
我跟楊羽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幾個長輩就囑咐她好好養着,又說春天就是容易犯困,起身說回家給孩子準備房間去了。
分明就是給我們倒地方說私房話呢,怎麼會聽不出來?
我跟楊羽就站起來笑着送幾個老人出門,等到偌大的套房裡只剩下我們三個的時候,纔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投生在你們家的孩子可真累,落地就開始會客,一撥接一撥,長大還得了?”楊羽開着玩笑坐過去,嘆道:“怎麼比蘇先生家那倆小子還紅?”
我道:“這是好事,我婆婆說孩子小時候越紅,以後就越長越白淨!”
羅思佳點頭:“婆婆跟奶奶也這麼說。”
楊羽就問她:“楚涼還好吧?”
我一愣,羅思佳也愣了,眨巴着眼睛反應了一會兒,臉刷的紅了。吶吶半晌,支吾着說:“他挺好的……”
楊羽就嘖嘖嘴:“真難得他還堅持到最後了,我以爲楚五少爺那性格能陪你個十天半個月到頭兒了,就你後來那段時間的脾氣,他倒也能忍。”
“怎麼不能忍?我那脾氣怎麼了?我要不是懷孕我能脾氣壞麼,歸根究底不還是怪他。”羅思佳說到最後自己也笑了,“他不堅持下去也不行啊,蘇先生那麼個榜樣擺在眼前,他卯着勁兒的要做的比蘇先生好,估計他怕我比較。”
“難道你不會比較?”楊羽問。
“會,當然會,不過不吵架不會就是了。”
我連忙打住,“夫妻吵架千萬別拿別人比較,傷感情。”
羅思佳就點頭:“知道啦知道啦。”
聊了一會兒,她就犯起瞌睡來,我們也想她該多睡幾天補補元氣。楊羽說明天再來,我是惦記家裡的平平跟安安,就說擺百日酒的時候再來。
羅思佳很是理解,“要是沒生產前我肯定拉着你不讓走了,現在我覺得跟自己的孩子分開真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你回去吧,冬天帶平安回來度假啊!”
度假就算了吧,沒道理這麼小就過的那麼奢侈,冬天也有冬天的好處。
楊羽一直把我送上飛機,說過幾天就回來。
看着椰樹碧海的城市隨着飛機起飛而在我腳下越來越小,忽然就感覺一種悵惘。夏天屬於我們的畢業季還沒到來,我們卻已經因爲結婚生子而天南海北了……
我從機場提了車去律師樓看蘇先生,結果就看到了坐在他辦公室裡盯着窗外發呆的宋英奇,他的眼神如蒙着霧一樣的看起來那麼不真實,給人一種莫名的憂鬱。
其實也不是莫名的憂鬱,他的憂鬱裡肯定有羅思佳的影子。
我進了門他都沒察覺,在門口站了半天,還是從外面回來的蘇先生拐了我的腰親了我一口:“捨得回來了?”
他說完就進了辦公室,宋英奇也纔回神看過來,朝我微微一笑:“嫂子。”
蘇先生到底都做了什麼好事,搞的人人都喊我‘嫂子’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
我朝他點點頭示意,本來想說我跟楊羽見到了羅思佳的話就說不出來了,一時間整個辦公室裡只剩下沉默。
大概是因爲我來了,宋英奇的目光就從窗外轉移到黑檀木茶海的位置上繼續發呆,不發一言,等待着什麼似的。我又看了看蘇先生,他低着頭打開着一分文件,不時運筆如飛的寫寫畫畫。
“小羽……他還好麼?”
宋英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着滿滿的不確定。
我愣了一下,抿了抿脣,“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算好吧。”
就怕她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像宋英奇這樣漫無目的的發呆,也許還會流眼淚也未可知。
“那就好……”他的頭低下去,眼瞼半斂,遮去許多讓人一旦觸碰就會被傳染上的傷感。那是呢喃還是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牽動了兩下嘴角,最終還是什麼都問不出口。
我清楚的知道,楊羽所說的那個無法信任的自己,是不可能跟宋英奇白頭偕老的。兩個人之間沒有了信任,哪怕一點點的懷疑,都會把所有的感情慢慢消磨殆盡,分開……只是早晚的問題。
就像楊羽說的,這種情況下,早一點分開比兩相生厭時候再離婚要好得多,起碼在彼此心裡對方還能保留幾分美好。
你說這是感覺是有多麼無可奈何跟可悲啊?
然後蘇先生就合上了文件,把它裝進了手邊的原木色檔案袋,說:“沈安辦這件事很在行,你放心交給他就行了。”
他起身走過來,把檔案袋交給了宋英奇。後者接過檔案袋,說了聲謝謝,起身跟蘇先生來了個鄭重的兩手相握,說:“真的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但願我們還會有再見的一天。”
我愣了,歪頭看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我外公的身體不好,下個月我就要堪培拉打理他的生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回來。”
我頓時氣結,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往國外跑?
哦不對,程一的家就不在國內,早就華裔了。
但是宋英奇這特麼算怎麼回事?
愛情的逃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