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水星烤蟹

比靈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雖然活過了兩億多年了,看到了別人都沒有看到過的事,經歷了別人都沒有經歷的故事,應該感到滿足了,但我真捨不得死,我捨不得死,因爲我還沒有見到比靈,因爲我還有你這樣對我好的宇宙朋友,我就這樣死,我真不心甘。我只有死死地用腳扭住石筍,將頭伸出水面,其它的我都不想了,能夠多活一秒算一秒,也許奇蹟就會從這一秒中發生,我相信你會找到我,我相信你會打開我的參數,我聽你說過,只要有比靈的參數,比靈的位置就好確定,我也一樣,你有我的參數,當你打開我的參數時,我的位置會顯示來,你就會來救我。但是我堅持到第十五天,就失去了意識。我清醒時,還擔心一件事,水池中有魚,有螞蝗,將我吃掉了,五天之後,我就知道了,沒有這些東西。水很潔淨。而且好像是溫泉,保持了我的體溫,好像還有什麼礦物質可以止血,治療傷口,第三天,我的後背沒有流血了。我感謝這根傷害了我後背有石筍,是它救了我,將我託舉出水面。”

比靈說:“禍兮,福兮;福兮,禍兮。總結得太到位了。人總是行走於福禍之間,不存在永福,也不存在永禍。”說完,比靈開始擠葡萄汁,給丘靈慢慢地餵食。

第二天,丘靈精神更好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有了力量。

第三天,丘靈可能翻身了。

第四天,丘靈坐了起來。

第五天,丘靈能夠正常地吃葡萄了。

第六天,丘靈在比靈攙扶下站了起來。

第七天,丘靈自己能夠慢慢地行走了。

第八天,比靈問丘靈,“我們回太空嗎?”

丘靈說:“在地球上,有你陪着,雖然受了些苦,有傷痛,但我覺得很幸福,很快樂,你跟比靈一樣的好。如果…如果…你願意留下來,就這樣生活下去,我也願意不回太空。”

比靈問:“你不想比靈了嗎?”

“我感覺你就是比靈,雖然少了一些東西,但外形上,性格上,對我好上,都一樣。比靈,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找到。現在,有你是最現實的,比靈似乎在了夢。”丘靈放緩了語速,“夢,就是夢。能成現實的少,不能成現實的多。夢,我指的是美夢,卻還有惡夢。有時候,希望的美夢沒有實現,惡夢卻出現在生活中。你就拿前些日子的事來說吧。回到地球來生活,是我在太空中能量監獄中極嚮往的事。我能回地球,是我的夢。我回來了,但是回到了地球,我卻不知道怎麼辦?如果你不能夠留下來,我留下來,有什麼意義。如果在地球上,我能保持在能量監獄中一樣,永遠不老,不死,那還可能經常見你。可惜,在地球上,兩億年是多麼漫長的日子呀,我不知道要多少個輪迴才能見上你一面。然而,人卻沒有輪迴,死去之後,就死去。哪裡有前世與今生呀。死,我怎麼捨得死。有你們的存在,有比靈的夢想,我怎麼捨得死。可見,事事難全,萬事如意,永遠快樂,怎麼可能呀?花瓶,你不是人,也許你無法體會感情是個什麼東西。你變成了比靈的模樣,也許因爲你並沒有得到他的靈魂,你並不能真正體會。如果能夠體會,或許,你現在也會像我一樣流淚。”

很久,丘靈不再說話,比靈才說:“這次在地球上呆時間不短了。我覺得也沒有多太意思,我們還是回到能量監獄,那裡,是我們永恆的家。地球,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回來一次。事物就是這樣地變化着,我有能力改變地球,但是也沒有必要,你想改變地球,也改變不了。就讓它這樣下去吧。如果再發現另一個地球,有像地球人一樣的地球,我就帶着你去。”

“我相信是有的。”

“我卻不相信,不管相不相信,我還在不停地尋找。”

“人類太脆弱,太冷不行,太熱不行,空氣太稀少不行,大氣壓過大,也不行。存在這樣個地球,能夠適合如此脆弱的生命生活,真的不容易。你不相信也有道理。”

比靈說:“走吧。”

“走?”

“對,回能量監獄。”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你想什麼時候走?”

“我還想跟你一起去爬山。”

“下次再爬,這次,你身體不好。”

丘靈望着北面的高山,喃喃地說,“高山,下次再來。第一次回來,人類沒有了。第二次回來,大陸都變了,下次再來,還能不能見到山,能不能見植物?能不能吃到蘋果?”

“我不可能揹着你爬山吧。你到太空養好了,身體恢復了。下次,你們早一些來。”比靈安慰着。

“再呆一天。我們到那邊捉一條螃蟹烤着吃。”

“沒有火,怎麼烤?”

“帶着它,去水星上烤。”

“虧你想得到。好,我這就去捉一些。”

他們來到了西側的海灣,那裡有一池很大的水,水面上浪不大,只有微微細波,還被魚兒掀起的波花,還有魚兒追戲波紋,三面石壁上都是溼,石壁底下,匯積成一股小流,小流到沙灘上就漫漫地消失了。那螃蟹就在這溼潤的沙灘上或爬來爬去,或就地睡覺。東邊沙灘太乾燥,螃蟹就不到這裡來。

“用什麼東西盛着?”比靈問。

“沒有桶,也沒有塑料袋,用什麼東西盛着呢?”丘靈放眼四周。

“有了,我變一件衣服,放到褲腿裡。”

“好辦法。”

比靈變回比靈花瓶,找到衣服的參數,合成出一套衣服。他又變回比靈,然後,將褲腿一端紮了起來。“好了,你看,多好的一個布袋。捉螃蟹吧。”

丘靈搖搖頭,“不行,我不行。不能跑,能跑也怕它的大鉗子。”

“你拿着袋。我捉。”比靈將布袋替給了丘靈,丘靈接過了布袋,跟在比靈的向後。

比靈說:“它們跑得夠快的。看來,我只能捉睡着的。”比靈仔細地在沙灘上找,發現了好幾只看起來睡着的,剛走近它們就鑽到沙子的洞裡。“它們好機靈。看來,我們只有挖了。”

比靈跑到了山上,找到一根枯樹枝下來,用樹枝尖在沙灘上翻了起來。螃蟹都跟着沙子滾出來。比靈迅速用手罩住,用手指摁住它的後背,“有了,過來。”

半天過去了,丘靈喊道:“花瓶,夠了,不少了。”

“我們到海水裡再洗一洗。”比靈從丘靈手中接過褲子,向南邊的海水裡走去。到了水邊,將整個褲管浸泡在水中,洗了起來。泥水出來了,但裡面的沙子卻出不來。

丘靈說:“不要緊的,到水星上,我們一隻一隻地往外面放就行了。”

比靈說:“不要緊,沙子沒事的,到了能量監獄,我們把它選出來。將沙子去掉之後,再採集參數。”比靈提了起來,讓水滲了出來。交給了丘靈,“你拿着。”

丘靈接過了裝有螃蟹的褲子,頓時,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比靈安慰着,“別在留戀了,也不是永遠不再回來。如果我們沒有這種本領飛來飛去的。到現,你也沒有回來過。時間,也過去了。”

丘靈雖然止不住哭泣,但還是哽咽地說:“走吧!”

比靈變回比靈花瓶,先將丘靈手中的褲子穿上了能量調節服,吸入到腹內,然後,又將丘靈穿上能量服,吸入腹內。他啓動了一級速度,沒有多久,就飛到了水星上。他來到一座山崖下,落在沒陽光直射的地方。他先將丘靈從腹內放出來,並不脫掉她身上的能量調節服,丘靈像一條巨大的螢蟲,趴在地上,但她卻看不到水星上的一切,她的視覺內都是漆黑的,沒有感覺到是在地面上,也沒有感覺到陽光的照耀。比靈花瓶又把裝螃蟹的褲子釋放出來,他先測了一下陰影的溫度,只有三十七度,他變成了比靈,將褲子解開,螃蟹爬了出來,不過動了兩下,因爲沒有氧,不久就死了。比靈將不動的螃蟹一隻一隻地放到太陽下,一會兒就變紅了。他注意着顏色的變化,注意着蟹體內出了很多水泡,注意着水泡很快的減少,不久沒有了泡泡,他便將螃蟹拖入陰影內。他一隻一隻地燒着,直到所有的螃蟹都烤熟。他又將褲子裡的沙子倒出來,也許是沙子裡含有水分,掉落在陽光下的沙子,發生了小爆炸,就像水滴掉到了滾燙的油鍋內一樣。落在陰影底下的沙子,沒有也開裂了。比靈感到有些奇怪,他想,應該是沒有大氣壓的緣故。

比靈將烤好的螃蟹放在了褲腿裡紮起來,自己變回比靈花瓶,將螃蟹穿上能量服,吸入腹內,又將一旁的丘靈也吸入到腹內。他啓動四級速度,向着能量監獄飛去。飛過十多個心理時間,比靈花瓶到達了能量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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