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傳媒的實習編劇們經過一年的實踐鍛鍊後，公司對他們的考覈結果也已經出來。
秦天柱作爲公司老闆，今天上午一個個找他們談話。考覈過關的，稱讚幾句，遺憾被淘汰的，也大加勉勵，鼓勵他們在編劇的職業道路上，繼續堅持。
電視劇業務是梅花公司的核心，編劇隊伍是電視劇業務的核心。秦天柱對公司編劇隊伍的建設，一向是非常重視的。
秦天柱翻看着手中的考覈表，口中念念有聲。
“迎財神，專業能力85分，排第5位；合作精神80分，排第3位；領導能力83分，排第7位；考勤90分，排第3位；項目績效91分，排第2位。”
秦天柱擡起頭，看着坐在對面的迎財神，笑道：“呵呵，你很全面啊，每項分數都名列前茅，最後總得分429分，排名第1位。《春光燦爛》能有出色的市場表現，你在劇本上的貢獻功不可沒，我作爲劇組導演，也要對你表示感謝。
最後，恭喜你正式加入，成爲公司第一個助理編劇！”
迎財神一臉喜氣，辛苦一整年，終於離自己的夢想又進了一步。
“謝謝秦導，謝公司栽培。事實上，作爲一個新人，能參與到《春光燦爛》這個大項目中，也是我的榮幸！”
迎財神一臉輕鬆地走出秦天柱辦公室後，下一個進來的是蘭小龍。
“蘭小龍，你的業務能力非常優秀，在專業能力一項上，你排在所有20人中的第2位，但你最後的綜合考覈分數，只排在第11位。如果按照這個綜合成績來選擇的話，你剛好處於被淘汰的邊緣。似乎，不太走運啊！”
秦天柱也沒料到蘭小龍最後的考覈成績會這樣的不尷不尬，他一直很看好蘭小龍的。
瘦瘦的蘭小龍，沉默不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知道，在合作精神一向上，表現太差。”顯然，對於自己的問題，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他似乎有他自己的看法。一年時間，蘭小龍參與了《激情燃燒的歲月》的劇本創作，另外還參與過三個廣告案子的策劃以及一個話劇劇本的創作。幾個項目做下來，蘭小龍得到的評價就是，業務能力很優秀，團隊協作能力則表現欠佳。
“秦導，我覺得也不能說我這個人不好相處。我現在，與原來在《激情燃燒》項目中的幾個夥伴，私下關係也處的不錯。但在劇本創作上，我覺得應該有編劇們自己表達的空間，我不想爲了所謂的團隊協作而犧牲自己個人表達的自由，這樣的作品是沒有靈魂的作品，是一個四不像的和稀泥產品。”
看得出來，蘭小龍是個很有藝術追求的人，心有有他自己想堅持的某些東西。事實上，也不是他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在這之前，已經有好幾個編劇向他表達了這種創作方式對編劇個性的抹殺。
秦天柱沉思一番後，說出來自己的回答：“你的想法肯定是有道理的，搞創作的人，誰會沒有點個人情懷需要抒發。但我們公司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將劇本作爲一種商品看待的。因此，選擇了這種集體協商，頭腦風暴的創作方式，將劇本的商業元素儘可能做的密集，這就要求編劇們在藝術追求上要有所妥協。”
蘭小龍有點情緒低落，最後還是無可奈何道：“看來，我是沒辦法適應公司的工作方式了。反正最後考覈成績排在11名，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這就準備捲鋪蓋走人了。”
秦天柱卻站起身阻攔道：“別急嘛，你雖然排在第11位，但也不是說一定會被淘汰。”
“不是說20進10的嗎，擴招了？”
“那倒沒有，規矩定了，自然不可能朝令夕改。”秦天柱解釋道：“是排在你前面的幾個編劇，有和你同樣的問題，他們最後沒辦法向我們的集體工作模式妥協，自動放棄了！所以，你目前的考覈成績，還是可以晉級的。”
對於事情的峰迴路轉，蘭小龍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想走吧，好不容易爭取到了晉級的機會，就這樣放棄，未免心有不甘；可要是留下吧，就怕最後自己還是適應不了，浪費時間精力。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決定。
秦天柱也猜出他心中所慮，他建議道：“我覺得集體創作與你個人的藝術表達，兩者之間並不是一定就是對立的。現在主要是剛開始執行這種模式，無論是公司還是編劇個人都不太適應。編劇個人在這階段感受最多的是自己的創作受到了巨大的約束，但我想，如果等你對這套工作模式熟悉了適應了，未必不能在此基礎上表達個人的藝術追求。
公司追求集體創作，相互協作相互妥協，是爲了商業考慮。一部作品，商業化越成功，說明它的受衆面越廣，這也意味着編劇個人也能向更多的觀衆傳播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從這個意義上說，集體創作和個人藝術表達，是和諧統一相互促進的。
只是既要考慮商業性，也不丟失自己的藝術追求，這無疑是對你們編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就看你自己敢不敢接受挑戰了。
你自己覺得呢？”
蘭小龍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秦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機會難得，我就留下來再試着適應吧！”
蘭小龍走後，秦天柱又面見約談了幾個編劇，最後一個進入秦天柱辦公室的是於震。
於震的考覈成績排名12位，也是在淘汰邊緣，很危險的一個名次。
“於震，你的領導組織能力很強啊，95分，排名第一。團隊協作一項上也不錯，87分，排名第二，就是其他幾項上差了點。”
秦天柱看着他其中一項的分數只有60幾分，這個分數實在是有些刺眼，秦天柱看了也有些替他難過。
“我知道，是專業能力一項上差的太多，才65分，第20名。”於震回答的有些無精打采，從他表情觀察，似乎對這項打分也是頗有意見。
“怎麼，是不是認爲影視部對你的打分有些不公平？”
“不敢！”話雖然說不敢，臉色卻是臭臭的，顯然是心有不甘。
“有不滿你就說嘛，大男人婆婆媽媽幹什麼？”
“既然秦導讓我說，那我就直說了。我主要是覺得，影視部在考覈編劇的專業能力時，太過於看重全面性了。我承認，我編的段子，有時候在真實性邏輯性上，可能有所欠缺。但我這也是爲了使故事情節在另一方面更加出色，不得已而爲之。影視部不能光看我到寫的段子的缺點，也應該看到優點嘛！”
秦天柱也有所瞭解，於震擅長的是情感偶像劇類型，他編的部分段子，有時候爲了刻意追求情節的曲折離奇，感情的波折感人，會有些發揮過頭的毛病，有種讓人五雷轟頂的違和感。影視部的考覈小組對他這方面的缺點非常膩味，在他們看來劇本的真實性和邏輯性，是劇本的基本要求，也因此，於震在專業能力一向上的分數有些偏低。
秦天柱試着給他建議道：“那你爲什麼不試着在情節合理性的基礎上，再去追求故事的精彩離奇呢？”
“可能還是我年紀太輕，知識閱歷等方面的積累不夠吧！要在合理性和精彩性上做到兼顧，暫時還有些困難。”
於震試着剖析自己身上的缺點，最後聲音越說越低，情緒非常低落。
“秦導，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辛辛苦苦一年，最後還是被淘汰出局，任誰心裡都不好受。
秦天柱笑着回答：“先別忙着傷心失望。我要告訴你的是，你運氣不錯，在你前面，有兩個人選擇自動退出，所以，你獲得了最後一個晉級名額！希望你以後在劇本的合理性上，再下點功夫。”
“yes！！！謝謝秦導，感謝公司給我機會！”
聞聽如此好消息，於震興奮的一蹦三尺高。
在走出秦天柱辦公室前，他又忽然折回身來，鄭重其事的問道：“秦導，你真覺得劇本寫的雷一點不好嗎？我自己倒是有不同意見，我覺得把劇本寫得雷一點，寫得弱智一點，看的觀衆就會有一陣智商上的優越感，它就會有話題性。如果一部劇，觀衆有優越感，有話題性，對我們的收視率應該是很有幫助的吧？”
秦天柱聽了後，差點哐噹一聲從自己椅子上摔下來。看來，每個人都有他心中的一份堅持的，旁人真不好那麼容易就改變他們。
“是的，雷劇不好，我們公司不歡迎雷劇，我也不希望觀衆看我們的劇會產生什麼智商上的優越感，而且這種話題性越少越好。”
秦天柱話雖然如此，至於於震是不是聽進去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與20位編劇分別談完話後。下午，秦天柱與金光華商議公司今年的拍攝計劃。
金光華一進來，先問問公司編劇的事。
“秦少，怎麼樣，最後留下來的這些編劇素質都還不錯吧？”
旁邊，秘書錢多多給他們兩人沏上兩杯茶後，退出辦公室，並給他們關山了門。
“謝謝小錢！”
金光華看着錢多多婀娜多姿的背影，朝秦天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錢多多是個剛從學校畢業的應屆生，入職不久，是周嘉朋招進來給秦天柱當秘書的。雖然長得青春可人，秦天柱倒也是對她規規矩矩的，沒有按他平時的做派去攀什麼姐姐妹妹。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對自己公司的漂亮女生包括女明星們一向還是禮敬有加，保持距離的。
秦天柱覺得自己是個很有操守的人，平時也有意識的給下面樹立起潔身自好的榜樣。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做得很不容易，當然，他爲此沒少在這方面佩服自己。
秦天柱不理金光華戲謔的眼神，與他談起正事。
“嗯，一年的實踐下來，還是有點成績的。不過看着他們有些人辛苦一年，最後沒有晉級。我自己看着也怪難受的，拒絕人的滋味並不太好受。你們影視部可以研究下，咱們以後的編劇選撥，還是不要有這麼高的淘汰率了。”
第一期的編劇，總共20人，最後留下10人。淘汰的10人中，5個是因爲不習慣梅花傳媒的工作方式，選擇了自動退出，另5個則接受梅花公司夢想基金的資助，打算來年再戰。
金光華道：“主要是因爲他們是第一期，我們影視部也是摸着石頭過河。不過經過他們這一期下來，我們影視部就總結了不少選撥經驗，在公司編劇隊伍的建設上，提出了不少改進意見。以後，選撥的淘汰率會控制在80%左右，實習期會控制在三個月以內，也算是節省了候選者的時間成本。”
“既然你們已經總結出了經驗，那今後幾年，影視部需要多招些編劇人員進來。以我們公司今後幾年的財政水平，招幾百個編劇進來，是完全可以消化的。”
秦天柱預計，等《魔戒》上映後，公司的財政狀況就會變寬鬆，這幾年多屯編劇，多屯點好劇本，幾年後，正好可以爆數量。
金光華下午過來，主要是與秦天柱談今年的拍攝計劃。秦天柱今年把拍攝決定大權下放給了影視部，他想聽聽金光華的想法。
“影視部根據分到的預算資金，今年打算拍兩部戲。第一部原本是打算拍攝金鏞的《笑傲江湖》的，因爲原定的製片人張集中去了新西蘭學習，這個項目順延。我們影視部根據實際情況，把第一個項目改爲《新上海灘》！”
選《新上海灘》，主要是爲馮少峰和高園園量身訂做。他們兩人的《冬季戀歌》在東南亞非常火熱，兩人人氣很旺。影視部出於鞏固東南亞市場的考慮，有意讓兩人再次搭檔，滿足東南亞觀衆的熱切要求。
秦天柱點點頭，也覺這部劇挺合適，與他們兩人氣質挺搭。正好，公司要建設民國鎮，劇集的場景倒是可以爲這部劇專門建造了。
金光華接着說道：“第二部就是秦少你的戲了，這是我們影視部最關心的。你現在號召力非凡，外面媒體對你的新戲期待已久，都等着你公佈新消息呢！你前幾天說，你的新戲，是打算攻美國市場的？”
幾天過去了，金光還是不太相信秦天柱那天說的話。
秦天柱看着他的眼睛，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吹牛？”
“那倒不是，秦少你的能耐，我還是瞭解的。只是覺得，我們現在連日本市場都搞不定，去攻美國市場，是不是有點好高騖遠了？”
金光華作爲影視部負責人，對電視劇市場的情況還是瞭解的。他給秦天柱解釋道：“我覺得我們的電視劇去攻東南亞和日韓市場，雖然有不同程度的困難，但基本上還是靠譜的，畢竟這些地方都算是中華文明的外圍。
可美國市場嘛，不說雙方文化上的巨大差別，美國本身電視劇製作水平就是全世界最高的，打進去談何容易。你那天提出進攻美國市場後，我特意去查閱了美國主流市場上的外來劇情況。很遺憾，從來只有美劇向外輸出的，美國引進外來劇的記錄，寥寥無幾。只有部分英劇以及一些日本動畫片，有過幾例成功引進的記錄。所以……”
所以，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吧。秦天柱能夠猜到金光華心中的潛臺詞。
他捋了捋自己的思路，解釋道：“我說打美國市場，歸根到底還是爲了征服日本市場。讓日本市場認可我們梅花劇的製作實力。
美國市場與我們文化迥異，這我當然知道，我還沒狂妄到以爲，我們梅花公司的劇集能夠徹底攻陷美國，讓美國人瘋迷我們所有的梅花劇集。沒有，我一點也沒有這種狂妄的想法。但你說，一部兩部有沒有可能呢？”
說到這裡，他雙眼盯着金光華，眼中有了狂熱：“只要我們梅花有一兩部劇集能夠成功打入美國主流市場，你說，這會造成多大的轟動？這意味着，代表全世界最高電視劇製作水平的美國市場，也認可了我們梅花傳媒的實力，那他們日韓市場還有什麼好傲嬌的！還不乖乖打開大門，歡迎我們的梅花劇嗎？”
“秦少你的意思，攻美國市場不是主要目的，日韓市場纔是最終目標？”
“是的！”秦天柱點點頭：“歐美畢竟與我們文化不同，我們電視劇製作水平再高，能打進去的作品數量依舊有限，如果我們把主要精力放在歐美市場，那就事倍功半，得不償失了。但日韓不同，他們與我們文化相通，理論上，我們梅花公司的任何劇集都應該有機會打進這兩個市場，這裡纔有我們的金飯碗。
國內本土是我們的心腹之地，東南亞港臺、日韓則是我們的兩翼，我們要將這三個市場像自己的大本營一樣經營。”
金光華此時也算是明白秦天柱心中的想法了，只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就算是想打進美國市場一兩部進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事在人爲吧！”
秦天柱雙眼看着玻璃窗外，若有所思。他心中固然是有不少經典的美劇作品，可要是把這些劇集改編後，換成中國演員演繹出來，他也不知道人家美國人會不會買賬。當然，他也可以找些美國演員來演，但這又有什麼意思。他的最終目標，是要讓日韓認識梅花劇的實力，認識中國國產劇的實力，拍部徹頭徹尾的西片可達不到這個目的。
也只能是事在人爲，拼一把了。
“那你打算拍部什麼劇，心裡有想法了嗎？”
“想打進美國市場，當然不能拍些他們看不懂的。”
秦天柱轉過身子，對金光華說道：“光華，你覺得我們拍部懸疑犯罪類的劇集怎麼樣？懸疑犯罪類，人類共同的興趣啊，美國人應該不會排斥吧。”
金光華點點頭，表示贊同。“懸疑犯罪類，這倒是還行。美國電視劇這類題材的不少，劇本好的話，應該可以一試。”
“至於具體故事內容嘛……”秦天柱沿着辦公桌慢慢踱步，一邊想一邊說：“這是一個關於拯救的故事，講述一個高智商的弟弟爲了拯救含冤入獄的哥哥……”
隨着秦天柱的講解，金光華馬上被劇情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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