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

大四來了,實習來了,三個女生的2008年就這樣來了。

那段時間,喬曉帆迷上了逛博物館。用王佳薇的話來說,她現在不是在博物館,就是在去博物館的路上。

林琳則投入到了無限的同學聚會和送別活動之中。飯館兒和火車站的磚都讓她給踩薄了好幾釐米。

我們王佳薇同學可是又着實的嚇了大家一次。從去年九、十月份開始,她老人家就加入了轟轟烈烈的考研大軍。現在正處在焦急的等分兒狀態。

春節剛過完,喬曉帆就突然接到了陸曉晨的電話

“喂,曉帆。聽出我是誰了嗎?”

“恩,有什麼事兒嗎?”

喬曉帆怎麼能聽不出他的聲音呢。用電視劇裡的爛俗臺詞來說,“就是你化成了灰我也能認得你。”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問問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呀。實習已經完了,正準備論文和找工作的事兒呢。”

“找工作用我幫忙嗎?”

“謝謝,不用了。我已經找的差不多了。”

沉默的幾秒。兩個人好像都在想些什麼

“那有時間咱們幾個聚聚吧,也好久沒見了。”

“成,你們定好時間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恩,到時再聯繫你。那我先掛了。”

“再見。”

掛斷電話後,喬曉帆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算算和陸曉晨也有快四年沒聯繫了。如今自己居然會和他說“謝謝”。看來,他們真的已經漸行漸遠了。

後來,還是陳揚通知她去聚會的事兒

“喂,曉帆,嘛呢?”

“呵呵,家呆着呢。”

“哎呦,夠閒的呀你。成心氣我呢吧?”

“你那不是還是工資當動力呢嗎?”

“光有工資哪兒夠呀,你也不給我張羅個女朋友。”

忘了說了,陳揚已經在一年多前順利迴歸了單身隊伍。

“找着了你怎麼謝我呀?”

“只要能找着,你說怎麼謝就怎麼謝。”

“得了,快別貧了。你給我打電話到底有什麼事兒呀?”

“下禮拜六有時間嗎?”

“下禮拜六?幾號呀?”

“15號。”

“呵呵,打假去呀?”

“恩,你去不去?”

“幹嘛呀我就去?”

“吃飯唄,還能有什麼新鮮的呀。”

“哦,都有誰呀?”

“你,我,劉浩,佳薇,曉晨。”

“盧然呢?”

“我給他打電話了,他說不去。省的到時候佳薇看見他不痛快。有機會再說。”

“哦。”

“對了,你跟佳薇說一聲兒。我就不給她打了。”

“成,那就下禮拜六見吧。”

“得了,記着給我找女朋友阿。”

“貧,掛了,拜拜!”

我想喬曉帆怎麼也沒有想到,如今能和她毫無顧忌、暢所欲言的居然不是陸曉晨,不是盧然,而是陳揚。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麼難以預料!

聚會那天,王佳薇顛顛兒的就跑到了喬曉帆她們家。

“嘿嘿,看我今天這身兒怎麼樣?淑女嗎?”

“你還別說,這身兒衣服還真不錯。”

“得,下半句我替你說了。就是穿我身上糟踐了。”

“孺子可教也!”

“討厭!我說你這兒還傻愣着幹嘛呢?我穿這麼淑女,你就一白Tee,一仔褲就打發了?”

“那你還想讓我怎麼着呀?”

“得,不管你了。愛怎麼着怎麼着吧。快點兒拿上包走。”

她們倆到的時候,只有陳揚一個人。一看王佳薇這身兒打扮,他可來勁兒了

“喲,今兒太陽是從西邊兒出來的還是怎麼着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兒太陽壓根兒就沒出來。”

王佳薇看着陳揚,一副不屑的表情。

“佳薇,其實你不說話吧,說不定還真能有倆五六百度的把你看成淑女。關鍵你這一張嘴就壞事兒了。”

“陳揚,我今兒穿這麼淑女,你別逼我罵人阿。”

“得,要急,要急!”

“成了,你就別逗她了。怎麼就你一人呀?”

“我這不是離的近嗎,就先過來了。他們倆都出門兒了,一會兒就到。”

“太次了!讓我一知識分子跟這兒浪費寶貴時間等他們倆破上班兒的。這叫什麼事兒呀!”

“我去,佳薇。你這一打擊可就一大片。小心一會兒引起暴動阿。再說了,就你我還不知道。要不是有曉帆和,和你爸媽,你早八年就跟劉浩一塊兒加入社會主義大學校了。”

陳揚一高興差點兒把盧然倆字順嘴禿嚕出來,幸虧自己一琢磨給兜住了。

“怎麼着,你有意見呀?就不許我們後進變先進了?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懂嗎你?”

“嘿,我哪兒能懂這個呀。咱不沒文化嗎。”

“滾滾滾,不跟你貧了。我都餓了。”

“哎呦,你現在怎麼跟劉浩似的呀。剛幾點就餓了?”

“嘿,我這剛一進門兒就聽見有人誇我了阿。”

仨人一回頭兒,看見劉浩衝着陳揚壞笑。

“孫子,你丫可來了。現在見你一面兒都快趕上見國家領導人了。約你出來一趟怎麼就這麼難呀?”

“滾,你丫哪次約我我沒出去呀。來的時候看見曉晨了,門口碰一熟人,一會兒就進來。”

“丫怎麼跟哪兒都能碰見熟人呀?男的女的?”

“你丫想女朋友想瘋了吧?快點菜吧,剛我一進門兒不有人說餓了嗎?”

“就是,半天淨聽你跟劉浩貧了。我都快餓過勁兒了。”

“喲,我剛看見。你們倆今兒這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劉浩,我發現你這破嘴是一點兒都沒改。小心這輩子嫁不出去。”

“不能,我怎麼也不能跟你混一隊伍去呀。”

“滾,再說這頓讓你請。”

“請就請,一頓飯還能給我吃慌了?”

“這可是你說的阿。”

“成,你就點吧。實在不成吃完咱倆留這兒給人刷倆月盤子。”

“誰要刷盤子呀?”

不用說,陸曉晨來了。

“劉浩唄,還能有誰呀。非跟我這兒充大頭,我這兒真要點菜了吧。又來這麼一句。”

“得,佳薇。我幫你一塊兒宰丫。爭取讓劉浩把奧運會之前這幾個月都貢獻給這飯館兒了。”

“親人總算來了,這話我怎麼這麼愛聽呀。”

“這世道,沒法兒活了。你們點吧,吃完回家跟我媽說一聲兒,說我這幾個月就住這兒了。有時間讓她老人家看看我來。”

“操,說的跟真的似的。都別貧了,吃完飯咱還有別的活動呢。服務員,點菜。”

陳揚一推門兒,嚷了一嗓子,搶過菜單就遞給喬曉帆了。

“曉帆,咱倆點完自己吃。別理他們仨,一看就裝的,都不餓。”

“我去,折騰半天這兒還埋伏着一瓦解革命隊伍的階級敵人呢。”

劉浩說着就朝陳揚扔了支筷子。

“曉帆,你可得分清敵我。不能讓敵人的糖衣炮彈給迷惑了。”

王佳薇邊說邊把椅子往喬曉帆身邊兒挪。

“你們倆真夠貧的。我可一向是中立國,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跟我沒關係阿。服務員,先來十瓶啤酒。”

“陸曉晨,你丫就一典型的叛徒。一會兒看我們不把你第一個灌趴下了。”

劉浩手裡那支筷子也扔出去了。

連說帶罵了一輪又一輪後,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劉浩跟陸曉晨都要開車,所以就喝了幾口,剩下的都讓王佳薇和陳揚給包圓兒了。

自從和盧然分手後,王佳薇就破了自己那個吃飯不喝酒,要喝頂多一杯的戒。每聚必喝,每喝必醉。而且還添了倆新毛病——每醉必罵盧然,必到喬曉帆家過夜。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他們走的時候已經11點多了。喬曉帆打了個車,把王佳薇扔了進去。陸曉晨有些不放心

“曉帆,你一人能成嗎?要不我們仨陪你一起回去吧。”

“放心,沒問題。每次她喝成這樣都是我把她扛回去。習慣了!走了。”

喬曉帆衝他們仨招招手,關上門走了。

其實,每次王佳薇喝醉,喬曉帆都特別心疼。她真的特希望王佳薇能早點兒放下盧然。因爲說忘是肯定忘不掉的,她只求王佳薇能別這麼痛苦,能看開些。可她自己又什麼時候才能看開呢?

一路上,王佳薇一會兒哭着罵兩句盧然,一會兒又睡過去。喬曉帆看着她,想着剛纔的聚會。她多希望幾個人還是當年的孩子,多希望在他們的世界裡只有歡笑,多希望……

在充滿歡笑與淚水的這些年中,六個人都成長了,可今天的六個人,也早已在一個個誤會背後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