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管之杭趕路,我才知道,鬼醫谷基本處於中部偏北的地區,離江南之地大約半個月的路程。UC小 說網:拜管之杭的大氣所賜,一路上我基本沒什麼機會動用從祁嵐那要來的盤纏。而且要吃要吃要喝有喝,生活舒服的讓我有種強烈的渴望想真的與管之杭結爲異姓兄弟。當然我也就是想想。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這一路上我基本沒碰上過什麼熟人,別說熟人,就連仇家都沒有。更有甚者,我們每到一處地方就到茶館去聽書,結果我連現在江湖上誰人最愛傳小道消息都知道了,卻沒有得到關於自己的一點點蛛絲馬跡。
我是三年前到了鬼醫谷,如果祁嵐說的是真的,那麼我確實已經在江湖銷聲匿跡三年了,難怪人們都不再談論毒公子。
“你嘆氣的樣子特像我的一個朋友。”在我第十三次聽茶館說書無獲後,管之杭笑道,“眯着眼,眉毛皺在一塊,嘴撇到了十萬八千里。”管之杭邊說還邊學着做同樣的表情。
我被他給逗笑了,我知道這也是他的目的,心裡頓時暖暖的:“你那朋友肯定不會像我這麼不幸,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其實……也不是很像,他的眉毛粗粗的,皺起來可沒你這麼好看。”管之杭笑笑。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我識相的結束了這次談話。
半個月之後,我們到了江南。雖然我之前就預料到管之杭的家應該頗有名望,可真正看到那廣闊氣派的宅子時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看來我是攀上好人家了。
“你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家住下來吧。我在這裡還有些人脈,應該能打聽出些事情。”管之杭衝着我微笑。
我有點想不通,一個人怎麼就能善到這種地步。救下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也就罷了,還帶這樣什麼情況都不清楚的自己回家。
估計我的表情再次反應出我的心聲,沒等我開口,我就聽見管之杭爽朗的笑聲:“總用那失去記憶的腦袋瓜瞎想還不如直接問我。”
既然人家都說了,我也不客氣,直接把疑惑道了出來。
管之杭沉默了一會,纔開口道:“最開始救你是基於江湖道義,但是現在,我是真的想幫你幫到底。之前我說你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其實那是我結拜義弟,他不久前出了意外。你的很多表情和習慣都和他很像,我有時候不自覺的就把你當成了他。”
我靜靜的聽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管之杭看我這樣,連忙道:“我家的主宅在城東,這裡是我的別苑。你不用想太多,安心在這裡住下來,我找些朋友幫你打聽打聽,應該會有收穫。”
說話間,管之杭已經帶我來到後院。舉目所見皆是翠竹,鬱鬱蔥蔥的,隨風搖曳,就像管之杭,清直,坦蕩。
“這裡有好幾間客房,除了最東面的那間,其餘你隨便挑。”管之杭說道,“最東面住着我的一個朋友,他現在應該出去了,晚上引薦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知道在江湖上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況且能住上管之杭別苑的朋友,想來也是個人物。可我萬萬沒想到,不用管之杭引薦,我在下午就遇見了他口中的朋友——盧鳶。
我當時正在竹叢中的石凳上享受剛買回來的桂花糕,那是趁管之杭出去忙的時候偷溜出去買的,其實本來也沒想買,就是想逛逛街,誰知道在大街上一聞見這香味我就受不了了,然後那一堆盤纏就有了第一次的用武之地。
桂花糕乍一入口,那綿軟香甜的味道就讓我想起了鬼醫谷的日子,想起了那滿谷的木樨樹,一樣的甜香,沁人心脾。見四下無人,我毫不顧及的大聲感嘆了句“好吃啊——”末了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本來也沒覺得什麼,伸完懶腰後我仍然繼續享受我的甜點,可吃着吃着就感到不對勁,自己和桂花糕都被罩進了一片更大的陰影裡。我猛的回頭,看見了那個人。
那一剎那,我以爲我看見了天神。確切點說,是天上的仙將。祈嵐是絕美,眼前的人卻是英武,挺拔的身姿寬闊的肩膀,挺立的鼻子讓他的五官俊美非凡,如果非要在這張臉上找出什麼不足,那就是他的眼睛了。過於狹長,銳利,總給人一種陰騭的感覺。壓迫感十足。
我不自在的起身,結果發現站起後的自己幾乎與他貼上,連忙又後退,慌亂間被石凳絆了一下,想象中美人被英雄瀟灑營救的橋段沒有在我身上上演,我結結實實的把屁股摔成了八瓣兒。
見死不救可惡,而當見死不救放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更可惡。這恨得我呀,我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氣呼呼的仰頭怒視着那傢伙。
此時無聲勝有聲,午後的管家後院,溢滿了我無聲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