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孟捷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們打探到李國舅授意滄州知府趙拴,就地籌集突厥上次所要求的食鹽和糧食,儘快達成協議,好借兵謀逆!
趙拴深知如果在滄州籌集這麼多食鹽糧食,只能在滄州的老百姓口中剝奪,因爲食鹽是朝廷配給的官鹽,僅夠滄州百姓自己食用,並無多餘。而且滄州山多田少較爲貧脊,看天吃飯,糧食也就勉強餬口。
趙拴也理不了那麼多,要成大事死些草民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上面有李國舅罩住,說不定事成之後,論功行賞自己還是頭功一件,封個候什麼的。
趙拴只想着自己升官發財,不管百姓死活;開始了苛扣食鹽,橫徵暴斂!
孟捷不停奔走在邊境和山寨之間,部署實施計劃。他寧願自己辛苦操勞,親自安排落實每一步,不想馬虎了事誤了朝廷大事,更怕誤了自己手足兄弟及天下百姓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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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裡的兄弟見大哥親歷親爲,人消瘦不少都很是心疼,都願意替他四處奔波,減輕他的勞苦!
特別是沙鍋和小五更是心痛不已!孟捷分別把他們安排在了邊境和山寨,負責各自區域的事情,他自己兩邊周全調動!
孟捷已很少有時間回聽鬆澗了,思念林諾實在厲害的時候,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空跑到陸家村,林諾窗外的鞦韆處默默看着。
有時不太晚還能見到諾兒長髮批肩優雅的撫琴,有時能聽見她學自己喚旋風的口哨聲,學得惟妙惟肖幾乎亂真,身旁的旋風莫名其發妙的看着自己,好象是在說,主人沒搞錯吧,我就在你旁邊還招喚我?
孟捷每每見到聽到都十分愜意,滿身的疲乏一掃而光,靜靜的享受心愛女人,帶給自己的身心愉悅!這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無法替代的情趣,是真正能安撫到他心靈魂深處!
也是這樣一次情景,深夜孟捷繞道來到林諾的窗外鞦韆處,聽見諾兒在彈奏《漁舟唱晚》,時而輕挑慢捻輕訴,時而娓娓道來,一會象珠玉落盤,一會有揮劍掃鬆的凌厲,絲絲琴聲扣動着孟捷的心絃,他的呼吸都跟隨琴音輕重緩急!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是單純的喜歡着林諾,慢慢覺得她有種莫名的東西能使自己安寧,能滌盡靈魂,能撫拭雜念讓整個人清新干淨!
孟捷不敢走近窗前,他擔心自己進去了,一時半會捨不得出來,會誤大事!就是站在這裡都移不動腳步,要是可人兒就在身旁,呼吸着她如蘭氣息,哪走得了,自己不是聖人!孟捷想今晚和明天不休不眠都要做好手頭上的事情,騰出晚上時間見林諾,若不然自己會想瘋的!他也想知道她家有沒受趙拴扣鹽影響,買不到鹽!想到這,孟捷跨上旋風到大槐樹上做了記號,飛奔山寨。
林諾也在盼着上山的記號,她太想飽餐一頓了!這些天集市上的食鹽和糧食飛價上漲,爹爹年老體弱不能種地,平時靠教學生的一些學錢買糧食維持生計,有些實在家境貧寒的學生也免除了他們的學錢,日子也都緊巴巴的,現在物價長得太猛,都買不起鹽了,每天清湯寡水的都沒什麼力氣了!
林諾見有上山的信號,歡喜得很,等爹孃都睡下,又偷偷從後院跑上山,在離聽鬆澗老遠的地方就聞到了燒雞的味道,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跑上去一看,果然在松樹下孟捷在開火烤一隻大山雞,皮色金黃焦嫩,香味撲鼻應該是烤熟了!
“大個子,你太厲害了,烤出這麼香的山雞!”林諾垂涎欲滴的盯着燒雞說。
“能吃了嗎?”林諾見孟捷沒吱聲定定的看着自己,舔舔嘴脣又問孟捷。
孟捷點點頭,看到林諾小臉蒼白,下巴更尖了,大眼睛深陷在眼窩裡,昔日的櫻桃小嘴沒有一點血色,他一陣心痛!才幾天沒見丫頭怎麼變成這樣!
“諾兒,你生病了嗎,怎麼瘦了這麼多?!”孟捷抓住她瘦弱的肩膀急切的問。
孟捷見她搖搖頭,沒說話盯着燒雞直吞口水,連忙扯了一隻雞腿遞給她,看着她坐在樹根上,手抓着雞腿狼吞虎嚥的啃。孟捷心想難道是餓成這樣?!
孟捷倒了杯熱水,等她啃完雞腿才慢慢問她:“家裡有鹽吃嗎?”
林諾用手抹了下嘴巴說:“本來沒有了,早兩天,王一笑送來一小袋,爹孃見鄰居家斷鹽好幾天,全家都疲乏無力,路都走不了就分給他們了,自己留下一點點,也快沒了。”
“他,還常來嗎?”孟捷聽到王一笑,心裡酸溜溜的。
“這段時間少來,聽說他爹病重,這次來也是行色匆匆,我把木手鐲還給他,他沒要,坐都沒坐就走了。”林諾邊說邊盯着另一隻雞腿。
孟捷又扯下雞腿給了林諾,問她:“你不喜歡那個手鐲嗎?”
林諾放下雞腿認真的說:“喜歡歸喜歡,但君子不奪人所愛!當時我就跟他說了,玩玩就還給他的!”
孟捷很喜歡諾兒這種性格,毫不掩飾也不矯情,是喜歡但不能佔爲已有,分得很清楚!
他憐愛的看着林諾說:“你怎麼就知道木手鐲是王一笑所愛呢,他願意送給你的啊?”孟捷心想我的所有都願意送給你!
“他隨身攜帶,當然知道是心愛之物啦,而且也不是他主動要送給我的,是我先看見拿來玩才說送的,就象你的簫一樣,難道不是你的愛物?”林諾瞄了一下孟捷腰間簫問他。
好厲害的小丫頭!還明察秋毫分得清是否主動奉送,還是順水推舟!孟捷暗暗佩服丫頭的觀察細緻有理,接着又問:“既然是他的愛物,你還給他爲什麼又不收回呢?”
林諾停一下,想想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不要了,當時他神情嚴肅說了句‘時逢亂世,說不定你戴着它有貴人相助’!”
“時逢亂世,有貴人相助?”孟捷琢磨着這句話,他覺得王一笑能洞察當今時事,非一般鄉紳俗民,也不知道有貴人相助是有何指,他能肯定的是這個王一笑對林諾是有真心的。
什麼時逢亂世,我也搞不懂他啥意思,我爹也這麼說,和幾個鄉里主事的商量,這幾天要去滄州府替民請願,爲什麼鹽價要暴漲,而且還買不到?”林諾看了看在深思的孟捷說。
“你爹要去滄州府請願?”孟捷吃了一驚。“嗯,聽他們在書房商談,要知府大人開放官鹽!”林諾背靠松樹打着飽嗝說。
“ 山長水遠的,你爹身體吃不消的,你勸他別去!”孟捷清楚找知府作用不大,趙拴不會因爲民聲民怨而放棄實施李國舅的計劃,但又不能說出其中真正原因。
“我也這麼想的,也不知道爹爹會不會聽我勸!”林諾一臉的擔憂。
“會聽你的,諾兒爹最疼諾兒,肯定會聽你話的。”孟捷見林諾鬱鬱寡歡忙安慰她。
“諾兒,你是不是在學我吹口哨?”孟捷見林諾默不作聲故意岔開話題。
林諾驚奇的看着他說:“你怎麼知道的?”
“旋風告訴我的,說你學我的哨聲想招喚它!“孟捷故作神秘的逗她。
“真的嗎,真是旋風告訴你的?它能聽懂我的哨聲?!”林諾搖着孟捷胳膊,十分驚奇的問他。
孟捷見林諾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充滿好奇,一臉興奮!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說:“你喚它出來問問啊!”
林諾的高興的學孟捷的樣子吹了一聲短且嘹亮的口哨!半晌,旋風踏着遲疑的馬蹄聲慢慢的走了過來,不確定的眼神看着他們倆。
林諾開心的抱着馬頭又跳又笑問它:“旋風是你告訴大個子,我在偷學喚你嗎?你說話啊?哈哈哈......”
弄得旋風有些不知措,看着兩個笑得不行的人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象有滿肚子話要說,又不知道怎麼說的孩子!林諾見旋風的表情更是好笑得停不來!
孟捷微笑着看,林諾笑得全身沒力,趴在旋風脖子上起不來,走過去扶她坐在樹根上,拍了下旋風回馬棚。
林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無力的伏在孟捷肩膀上,好一陣才止住笑。
孟捷摟着林諾瘦小的肩慢慢的拍着,一會聽到輕輕的鼾聲,扭頭一看,丫頭居然睡着了!可能是剛纔笑得太累,孟捷小心的把她抱過來,把自己的披風包着林諾,又往火堆前挪了挪,怕凍壞了她!
孟捷看着熟睡在自己懷中嬌柔可人的諾兒,感覺自己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人,曾心馳神往的情景就在當下!他看着丫頭小嘴泯着,小臉上還掛着淺淺的笑意,十分甜美!孟捷忍不住俯下臉,輕輕的摩挲着林諾的小臉,是那麼的細膩光滑,小巧精緻的鼻子一噏一張氣息如蘭,孟捷感到無比的依戀,有種心靈的寄託! 特別雨夜聽琴後,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和着她的琴韻纏綿交織,心跳和呼吸也會隨之合拍不能自已!
這種情愫不斷滋長,漸漸成爲了一種渴慕,如飢似渴的希望得到心靈的碰撞和撫慰,此時溫香軟玉在懷的正是自己苦苦思慕的,孟捷覺得自己的心如此妥帖舒展,安寧無比似是停泊在鮮花盛開的港灣,芬香而微微盪漾!
林諾睡意朦朧中,聞着熟悉的松香味,覺得臉頰有些微癢似是松針輕拂,舒適中帶着麻酥。她慢慢張開眼,哪是松針拂面,分明是孟捷的一張俊臉緊挨着自己的臉,短鬚紮在臉上麻麻癢癢!
林諾害羞的別過臉去,掙扎着起來想掙脫孟捷懷抱。
孟捷見丫頭兩頰飛上紅暈,羞澀不已想推開自己,他更是挨近了臉緊抱着林諾溫柔說道:“我不會放手,要抱你一輩子!”
林諾大窘,慌忙又別過臉去想避開孟捷的臉。“諾兒,我好喜歡你,真的不想再放手了,你知道嗎?!”孟捷輕輕扳過林諾的滾燙的臉面對自己。
林諾擡眼看到孟捷燦若星辰的眸子裡,跳動着兩簇小小的火焰,定定的看着自己,心裡一陣慌亂馬上垂下眼簾,過了好一會兒,又鼓起勇氣擡眼對視了一下,那火焰仍在不停跳動,她小聲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其實林諾聽到了孟捷說喜歡她,只是初聽有些詫異模糊,想確認清楚。
“我說,我很喜歡你,再也不想放手!要抱你一輩子!!”孟捷深情款款的又說一遍。
這一次林諾是聽得真真切切!
“是真喜歡我哦,還以爲是見我被蛇咬對我好呢......”林諾小聲嘟囔。
孟捷看到林諾似乎有些不屑和意料之外,焦急的搖晃着她的肩膀問:“你不喜歡我嗎?”話裡滿是不安。
林諾遲疑了一會,囁囁的說:“我也說不來,好象是有些喜歡吧。”那神情就象做錯事的孩子。
孟捷有些不甘心的問:“那你想見到我不?”
“嗯 ,想見你!”林諾點點頭。
孟捷仰頭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想見你,還是想你帶的美食......”林諾接着又嘟囔了一句。
孟捷哭笑不得,捉着林諾的雙肩面對自己說:”那你現在好好想,到底是惦記人還是惦記好吃的?!”
孟捷真是服了這個小妮子。
林諾歪着腦袋看着,焦急不安的孟捷沒說話。
“你想見王一笑,還是想見我?”孟捷看到林諾一聲不吭,情急冒出一句。
“那倒是想見你多些,王一笑又沒教我劍法!”林諾認真的看着孟捷說。
這丫頭是否真少根弦?話說得有一搭沒一搭的,自己會被她生生急死!孟捷心裡一陣陣發毛。
林諾心裡已經清楚明瞭自己是喜歡孟捷的,但也不能就傻愣愣的自己一口說出來吧。
她看到孟捷被自己弄得急赤白臉,心想誰讓你那麼久對我冷若冰霜,愛理不理的,現在說喜歡我又冷不丁的抱着我,哼!也讓你知道錯!
林諾見孟捷說王一笑時,一股酸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真沒見他這麼難堪過,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就如實告訴是有些想他,從未想念過王一笑。
孟捷聽了滿心歡喜,摟緊林諾霸道的說:“以後只准想我,不許再想任何人!”
“是不是想一次,就有燒雞吃哦?”林諾頑皮的撫着孟捷下巴上短短的鬚根。
孟捷感覺今天抱着的丫頭比早段時間,輕了不少,剛問過她,諾兒說沒生病,難道是當下被知府趙拴弄得物價飛漲,生活窘迫不夠吃了?一問果真如此!
林諾告訴他,現在她家裡頓頓吃稀粥青菜,快斷糧了,也沒什麼鹽吃,人全身力都不想動了。
孟捷心痛不已,自己堂堂皇族,一呼百應江湖俠士的大統領居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照顧不好,要她忍飢挨餓,消瘦不堪!
告訴林諾,明日他準備好糧鹽在聽鬆澗,要她晚上來取,一路上注意安全一次不必取太多,以後保證她全家有足夠的食物。
孟捷心想要不了多久,他將會恢復滄州百姓以往正常的生活狀態。
孟捷還告訴林諾,明晚他又要奔赴邊塞,等過些時日回來,就把他的事情詳細告之於她,再去拜訪林父,和他提親!
孟捷也很是欣賞林諾的定性,一開始的約法三章不許她打探自己的事情,這麼久了,她真的隻字不問,從不打聽八卦,難得的一諾千金!
林諾懶懶的躺在孟捷的懷裡,多日的缺鹽少食使得她神情睏倦,體力不支,大個子的大燒雞太及時了,現在好多了,她滿心期待孟捷歸來,聽他的傳奇故事。自己接觸他這麼久,多少知道他帶領沙鍋和小五他們除暴安良,做的都是替天行道的事,讓林諾仰慕不已,時刻想參加,但也知道自己不夠火候。就滄州府一事,也是時間緊迫無奈讓她參與,他們肯定有很多懲奸險惡,快意恩仇的故事,到時候每天要他講,豈不快哉!
林諾想要是自己再加緊練劍,就可以和他們一起浪跡江湖,爲民除害!想到這裡她一下子擡起頭,滿臉崇拜的看着孟捷說:“大個子,你什麼時候帶我一起去打土匪惡霸?”
“你真想去啊?”孟捷憐愛的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心想自己纔不捨得讓她見那些血腥殺戮故意逗她。
“真想,太想了!你什麼時候帶上我?”林諾一臉激動,翻身坐在孟捷對面,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
孟捷見林諾的熱乎勁又打趣道:“諾兒,你要想跟我去也行,不過不能老叫我大個子,得換個好聽的稱呼。”
“叫你捷兒,怎樣?你不是叫我諾兒嗎?”林諾着急的問。
孟捷搖搖頭道:“捷兒,只有我母親叫喚的,你不適合叫。”
“那就叫孟大哥,這個好聽吧?”林諾想了想說。
“嗯,孟大哥好是好聽,大家都這樣叫沒新意,要一個只能你叫的才行,不如將大哥換成另外一個字?”孟捷饒有興趣的看着林諾,滿心期待的她叫出來。
林諾皺着眉頭想,換一個什麼字纔好聽,還只能自己叫?那是叫什麼啊?
孟捷見她沒想到,就提醒說道:“你娘怎麼喚你爹的啊?”
“難不成,叫你孟老頭子 ?!” 林諾聽孟捷提醒,不解的問。
孟捷又好氣又好笑,捏着林諾的臉說:“這都想不出來,我怎麼帶你去啊?”
林諾低聲說道:“我娘就是喚我爹林老頭嘛!”
孟捷拿過林諾的手,在她手心裡寫了一個字。
“郎,孟郎......?!”林諾歪着頭盯着他的一筆一劃唸了出來。隨即抽回手面若紅霞。
“真好聽,就這樣叫可好?”孟捷見眼前的林諾絞着雙手,眼簾低垂輕咬下脣,十分可人,由衷的說道。
“你欺侮人......”林諾還是不敢擡頭看孟捷,小臉紅紅,耳根發燙。
孟捷攬過林諾靠在自己懷裡,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訴她,上面有牛郎織女,有至美至真的感情,他也會象牛郎對織女一樣,對她至死不渝,天涯海角永相隨!
兩人相依數星寄情,聽風撫林,在這靜謐的森林裡安享這個美好的夜晚。
天快亮了,孟捷十分不捨,環抱林諾在她耳畔低吟:“諾兒,可否再喚我一聲?”
林諾只覺耳邊的聲音溫存而有磁性,身體不禁微微一顫,趴在他肩上嬌羞羞的喚了聲:“孟郎!”
孟捷聽得身酥心醉,整個人象要化掉一樣,緊緊摟住懷中柔軟溫順的巧人,心中百般不捨!臨別孟捷將腰間伴隨多年,珍愛有加的簫贈與林諾,叮囑她好生保重,等他回來!
誰知這一別後,風雲突變世事難料,兩人開始了無盡的相思苦戀,嚐盡人間酸楚,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覓彼此!
孟捷和林諾分手後,孟捷直接去了山寨商議決策後,帶回一些食鹽和糧放在洞中,就真奔邊境去了,他不知接下來的幾天,林諾遭受了人世間最爲悲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