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機關傀儡這種東西,越高級的,往往也越複雜,不過這些是製造者需要考慮的事情,破壞者不用。
呂蟲子把之前木傀儡的大刀拿過來,跟劈柴火一樣,沒幾下就把人形傀儡給來了個五馬分屍,死的不能再死。
我拿起吹柳,把人形傀儡的胸膛割開,果然,在正中間有一塊不停涌動着光芒的玉石,我小心翼翼的把它連接傀儡的管道一一割斷,然後取了出來。
說是玉石,其實跟我平常見到的還不太一樣,無論是手感的溫潤度,還是色澤的純淨,都遠遠超過了市場上現有的5A級水準,更爲神奇的是它中間封着的那團光芒,像是有生命一樣在涌動。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啥,但肯定是個寶貝無誤,我把它裝進腰間的包囊裡,然後就看見一圈的牆壁發出轟隆隆的聲音開始旋轉,直到轉出來一個通道後才停下,然後熊熊燃燒的火龍迅速的熄滅了。
我和呂蟲子無法,只好掏出潛水鏡上的探燈來照明,呂蟲子手裡的燈光已經頗爲黯淡了,我又捨不得打開自己的,兩個人就這麼湊合着走進通道,我一看通道這麼黑,咬咬牙就準備開燈,畢竟聯繫不上秦公他們固然麻煩,但在漆黑一片中被暗箭射死豈不更加難堪,趙本山不是說過麼,最可怕的是,電還沒用完,人先完了。
我拿出來潛水鏡低下頭找開關,腳下卻沒停,結果燈還沒打開,我就感覺光線一亮,擡頭一看,左右兩邊的牆壁上,不知何時亮起來了兩顆夜明珠。
我看了看呂蟲子,他眼都有些直,“伍哥,夜明珠啊!這麼大的,我記得上次國外有次拍賣會上賣了一個,比這個還小一圈,都賣了八百多萬啊!發財了,發財了。”
說着話他就準備過去撬下來,我一腳踢到他屁股上,“不要命了,也不想想,這東西要不連着機關,輪的着你來拿麼,再說了,你弄下來怎麼帶,有沒有命出去都兩說,你還發什麼財迷心。”
呂蟲子嘿嘿笑了兩下,兩個人重新開始上路,結果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每走幾步就有一對夜明珠隨着我們前進的步伐亮起,直讓呂蟲子看的口水橫流,不停的嘟囔着可惜可惜。
我倒不覺得什麼可惜,只是有點心虛,平常都是在書上看到大唐盛世如何如何強盛,今天親眼一看,果然好大的手筆,一個通道都如此豪華奢靡,那機關大廳裡,又當是什麼光景。
想到這我一把拉住了呂蟲子,說道,“別忙着走了,在這歇會,蟲子,我看這陣仗,怕是下一關難過了,咱倆調整下狀態,順便分析下會遇上誰,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有了心理準備,也能添上幾分勝算不是。”
呂蟲子跟我一塊靠着牆壁坐下,掏出一塊壓縮餅乾和一隻巧克力棒開始嚼,一邊吃一邊思考,顯然也意識到了困難,畢竟行裡踩過的盤子裡,論氣魄首推唐陵。
什麼叫陵?一般來說,王侯將相修的地宮都算墓,只有皇帝的才叫陵,這個觀念不包括唐墓,爲啥?唐朝是開山修墓,全都是陵啊。
想想剛纔,以南宋孱弱的國力,弄個傀儡就差點要了我倆的小命,現在即將面對的,可是歷史上公認的,在世界上都首屈一指的國家啊,滅了南宋的元,滅了大明的後金,當年可都要尊稱唐太宗一聲天可汗啊,一直到現在,老外不還稱呼中國人爲唐人,足見大唐當時在世界的影響力。
我皺着眉頭一邊吃一邊發愁,呂蟲子忽然開口說道,“伍哥,我已經想到了幾十個咱們都打不過的人了,不能再想了,腦子裡裝不下了,伍哥要不你試試能不能挖個洞咱們出去吧,我咋怎麼想怎麼覺得沒活路啊。”
如果不是食物珍貴我都想噴他一臉,好嘛,我讓你想想都有誰,是爲了不打沒把握的仗,你倒好,直接想到泄氣。
“滾滾滾。”我沒好氣的罵道,“你當我沒看過隋唐演義啊,對,那時候牛比的人是多,可不都已經死了麼,莫不是什麼秦瓊尉遲敬德還能蹦出來打我們不成,你得想想那時可能留下對付土夫子的手段。”
我說到這呂蟲子搖搖頭擺擺手,打斷我道,“伍哥你可拉倒吧,我寧可跟秦瓊打一架,都不想面對什麼玄門手段,你好歹現在也算是個道士,難到忘了袁天罡和李淳風那兩個人了麼?”
袁天罡,李淳風。
呂蟲子一句話好似一盆冰水般把我澆了個透心涼,我怎會不識得這兩個名字,這二人是當之無愧的玄門師聖啊。
袁天罡此人,後世傳說頗多,乃至於被妖化嚴重,但話說回來,一個人能被如此妖化,也從側面證明了他的本事。
袁天罡的叔叔叫袁守誠,就是西遊記裡給龍王算卦那個,末了他沒事,倒是把龍王給算死了,夠不夠牛比。
袁天罡自己也預言了很多事情,譬如說預言武則天稱帝,預測李元吉,李建成之死,甚至於連自己壽命都預測了出來,他本人更是和李淳風一起著了本《太白會運逆兆通代記圖》,就是流傳後世的***。
當年袁天罡和李淳風受命於唐太宗,預言大唐國運,袁天罡善卜卦,李淳風善觀天,兩人相輔相成,結果推算起來一發不可收拾,李淳風直接推算到了兩千年以後,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說道天機不可多泄,還是回去休息吧,才停下,***這個名字也由此而來。
***對未來重大事件的預測準確率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它更預言了政體將會從帝制國家發展成共和國家,現在的中國全稱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你很難想象一個一千多年的人能想到這些。
李淳風就更厲害了,他改制了渾天儀,在外層六合儀與內層四遊儀之間,嵌入了新的一重,三辰儀。改制過的渾天儀不但可以測得去極度、入宿度、昏旦夜半中星外,還能測得黃經差和月球的經度差等。
李淳風還寫了十卷《乙巳佔》,這是一部星占學著作,他還編纂和註釋了十部算經,此人學識遍及天文數學易經,放到現在,恐怕諾貝爾獎都要拿上幾個了。
想到此處,我表情嚴肅對呂蟲子說道,“我忽然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說歸說,也不可能真挖條盜洞出去,現在在哪,西湖底下啊,我們夾在環形機關中間,別說挖不動,挖的動也是挖哪哪完蛋。
兩個人補充好體力,懷着忐忑的心情,繼續出發。
經歷過嚴峻的心理打擊後,路兩旁的夜明珠已經無法吸引呂成功了,呂蟲子不停的扭動着試圖放鬆自己,可他緊繃的肌肉卻暴露了一切,我除了苦笑也沒什麼法子,畢竟自己的情況跟他差不多,面對着那歷史長河中最璀璨的一個朝代,再怎麼準備,也只會讓人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吧。
路再長總有走完的時候,到達機關大廳時,首先震撼我們的,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看了一路的夜明珠。
我跟呂蟲子見了一路的夜明珠,以爲已經可以對夜明珠免疫了,可誰知道大唐如此豪氣,豪氣到用夜明珠鑲滿了機關大廳的整個穹頂。
在通道的光芒刺激下,穹頂的夜明珠逐漸被喚醒,眼前變得越來越明亮,夜明珠獨特的熒光更是給人帶來一種夢幻且不真實的感覺,我和呂成功沉浸在這難以見到的美景中,待到夜明珠全部被點亮後,我才注意到大廳中間有着一個玉臺,玉臺上側臥着一位女子。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有人來,從玉臺上緩緩起身,動作裡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韻味,難以形容,就是讓人覺得好看,她起身朝我倆走來,步履輕盈,身上穿着極薄的輕紗,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讓人目眩神迷,姿態裡一個擺手一個臺步都透着數不盡的萬種風情。
我和呂蟲子癡癡的看着這位女子,隨着她的走近,她的容貌也從朦朧變得清晰。
那是一種怎樣的美麗啊,我曾看過鮮花盛開千里,也曾見過百鳥越過天際,見過大海的遼闊敞開人的胸懷,見過雪山的潔白滌盪人的心靈,見過峻嶺的恢弘襯托人的渺小,見過清晨草尖的露珠,見過黃昏柳側的殘陽,見過風,見過雨,見過所有人間的美麗。
可我見過的所有美麗,都不如眼前的萬分之一。
我還沒有迷失,我心裡有個聲音掙扎着呼喊着我快醒來,可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像被粘在了女子身上一樣,心裡只覺得此刻便是死了也好。
我能感覺到這不是我真實的想法,可是沒有辦法,我真有點想哭,不禁同情起歷史上幾個有名的昏君來,像因爲妺喜亡國的夏桀,因爲妲己葬送商湯六百年基業的紂王,因爲褒姒不惜烽火戲諸侯的幽王。
冤枉啊。
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似這般女子,別說他們,便是任何一個人見到,怕是都會有爲了你放棄世界又如何的想法吧。
我也真佩服我自己,馬上就要掛了,還能想這麼多,真是遺憾啊,莫名其妙掛到一個女人手裡,到了下面說出來都不光彩,蒼天啊大地啊,甭管是誰,出來管管吧,這麼漂亮的女人,我不信沒男人啊。
彷彿有人聽到了我的祈禱一樣,有個聲音突然在大廳裡響了起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哈哈,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一柄長劍,在吟詩聲中咻的一聲飛來,釘在女人和我們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