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言面帶好奇之色看向大道東方一個角落處。
卻不是那裡有什麼稀奇之物,亦或是有什麼熱鬧可看。而是那個地方有着兩個與衆不同的身影。
街邊拐角處,距離神驢包子鋪不遠的地方。一個看起來年近六十歲左右的襤褸老人和一個同樣穿着破爛的小女孩兒正在那裡四處顧望。
兩雙眼睛四個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個顯得無比猥瑣,而另一個卻是顯得俏皮可愛,乖巧可人,令人心生憐愛。
不過老人手中拿着的那個白帆,上面書寫着“糊塗神算”四個大字,卻是讓夜七言不由得一愣,接着又是莞爾一笑。
糊塗?神算?既然糊塗,又怎麼神算?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每人探出去半個身子,左看看右看看,面上帶着沉思爲難之色,端的是滑稽又可愛。
夜七言沒有關注那個老人,而是將目光都放在了那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身上。那雙充滿靈氣可愛動人的眼睛,讓夜七言不由得又想起了遠在天劍山上的小八。尤記得初次看到小八化成人身的時候,那雙眼睛也是這般可愛的。
夜七言不由得走上前去想要詢問兩人是否遇到什麼困境。不過他還沒走到兩人身前,小女孩兒清脆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爺爺,我想吃驢肉包子。”那聲音充滿了渴望,脆生生如銀鈴一般悅耳,但卻又讓人憐惜。
小女孩兒說話的同時,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絲晶瑩,她趕忙用袖子擦了去,又一臉期盼的看向身旁的爺爺。
那衣衫襤褸的老人,聞言嘆了口氣,也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口水道:“不止你想,爺爺我也想吃啊。可是咱沒錢啊,人家肯定不會給我們吃的。”
小女孩兒聞言,頓時嘟着嘴巴道:“都怪你這個老糊塗,自己糊里糊塗的還去騙人,現在好了吧,咱們的錢都給人家搶了去。我都兩天沒吃飯了,馬上就快餓死了。你說說你是怎麼照顧我的?你當時怎麼答應我那死去的爹孃的。等我下去見到我那可憐的爹孃,看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小女孩兒雙手插腰一臉鄙夷的看着身旁的爺爺說道,聽那口氣完全不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
那老人卻是一臉的尷尬,面上有些羞赧。不過依然紅着臉道:“我蒼天嘞!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這個小糊塗啥都不懂還給我亂指路,爺爺我至於碰到山賊麼,而且咱們打不過又跑不了,被逼着給他們大當家算命。這能怪我麼?再說了,爺爺這糊塗神算可是傳承古老的神妙之術,怎麼就是騙人了?那個土匪頭子沒文化不相信我,我能怎麼辦?”
老人越說越激動,最後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插着手背對小女孩,一臉我生氣了的樣子。
小女孩兒聞言又道:“我蒼天嘞!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換個名字。你說你取個名字叫糊塗,怎麼神算?你都糊塗了,人家怎麼會聽你算命。你個老糊塗。”
“胡說八道,我就是糊塗神算。爺爺的糊塗神算乃是先天術數正宗,怎麼能改名字呢,那不得把祖師爺給氣死。”
“你纔是胡說八道,你看你又忘了,你的名字是胡說,我纔是胡荼。”
“而且你家那個祖師爺早就死了,你要是能把他氣得活過來再死一次,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我蒼天嘞,你個不孝子孫,以後你可是要繼承爺爺的衣鉢,將糊塗神算一門發揚光大的,你怎麼敢這般欺師滅祖呢你!”老頭起的吹鼻子瞪眼睛,嘴角的鬍鬚一陣揚起,不由得又是一聲冷哼。
小女孩兒則是充耳不聞,嘴巴高高的嘟起,幾乎都能掛上一個瓶嘴了,一臉的不屑道:“還我蒼天嘞,我纔不要呢,誰讓你給我瞎起名字來着。我纔不要當一輩子糊塗蛋。哼!”
夜七言在一旁聽着這兩個奇葩爺孫的對話,幾乎都快把鼻子都笑歪了。這都什麼人呢,一個爲老不尊,一個爲幼不敬。一個老糊塗,一個小糊塗,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夜七言將手中油紙包裹着的幾個包子遞了過去道:“要吃麼?”
“嗯?包子?”
“咦?你是?”
兩人皆是驚喜道。
一老一小兩個人皆是把目光第一時間轉移到了包子上,同時開口問出了兩句話。說話的語氣如出一轍宛若是排練過的一樣。
夜七言更覺莞爾,面上帶着一絲笑容看向了兩人道:“前輩,小妹妹,我看你們應該是餓了吧?快吃吧。”
老頭頓時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得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咱們萍水相逢,這樣拿你東西不好吧?”不過手下卻是沒有半點猶豫的接過了包子,直接往嘴裡放了一個。又拿了一個給了小糊塗,讓她吃。
小糊塗大口吃了一個包子,口中含混不清得道:“尬鍋鍋,你橢燈四過好棱。”
夜七言蹲下身子,一手輕撫小女孩兒的腦袋道:“好吃麼?”
夜七言看着兩人不停地打嗝,又給二人遞了些水,等了片刻之後二人才吃完了包子,打着飽嗝看向他。
老頭說道:“多謝少年郎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們祖孫二人可就得餓死街頭了啊。”
小女孩兒又在一邊道:“我蒼天嘞,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個老糊塗,不然我們能餓肚子麼?”
老人頓時又是一陣跳腳,不過卻還是停了嘴,有些訕訕得道:“管教不嚴,管教不嚴,讓小兄弟你見笑了。”
夜七言聞言一笑道:“不妨事,小妹妹很可愛。對了前輩,這些給你,你帶着小妹妹去換身乾淨衣裳吧。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夜七言又取出一些金銀拿給二人,便轉身準備離去。
司空留了信給他,讓他來清月古城,但卻不曾告訴他在清月城何處,他還得花時間去找。不能再繼續在這裡耽擱,否則很可能會錯過時間。
“你等等。”那老人上前一步將夜七言攔下道。
“老夫雖此刻落難,但卻也不想受這嗟來之食,平白受你恩惠。你且讓我爲你算上一卦,也算是了了與你的因果。”
夜七言看着他那發白的布帆上“糊塗神算”四個大字笑道:“前輩多心了,江湖救急,誰沒個落難的時候。況且不過區區些許銀錢,前輩不必放在心上。晚輩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了。”
說完夜七言踏步前行就要離去,卻聽老人在身後遠遠傳來一句:“你可是要在這城中尋人麼?”頓時讓夜七言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知道?”夜七言眼神一凝。自己可從未說過是來尋人的,這老人卻似是早已得知了一般,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過身旁的小糊塗卻是說道:“我蒼天嘞!看你那風塵僕僕一臉急切的樣子,傻子也能看出來你是在尋人啊。”說完還翻了個白眼。
老人聞言頓時又是一陣尷尬,不過卻還是堅定地說道:“小兄弟,你且告訴我你所尋之人的姓名,我爲你測上一卦,必能爲你指出一個地方。”
“你這是又犯糊塗了吧,別一會兒找不到人,又亂說個地方,讓人家一頓好找。”小糊塗一臉不信得道。
老頭卻是不理,反倒是越發的氣定神閒,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至於胸前,一派得道高人的氣象頓時油然而生。夜七言也不由得起了一絲尊敬之色,心下也少了幾分輕視。
“既然前輩這麼說了,那就辛苦前輩了。”他本來就沒有方向,看着老人堅定模樣,也就當是了了老人一個心安。當下就把司空飛的名字說了出去,不求讓老人給個準確地方,只求給自己一個方向尋覓。
老人當下便以司空飛的名字開始屈指算計,而後又取出一個八卦,進行了一番推演,兩刻鐘之後,老人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長舒了一口氣道:“你此去東城流雲館,必可尋到要尋之人。”
“嗯?東城流雲館……聽起來挺耳熟的,好像聽司空提起過是有這麼個地方?”夜七言回想起當日他與司空飛初見時,司空飛氣急敗壞的罵他時候就提過這流雲館,不過……那好像是個……青樓啊。
夜七言的神情一陣以古怪,有些想笑,但又不好意思說。不過對這老人的話語卻是信了三分,以司空飛的性格,留在青樓中等待這事兒還真是做得出來的。
“多謝前輩指路,還未請前輩高姓大名。”夜七言行禮道。
“老夫乃是……”老人正要說話卻被他孫女一口打斷。
“他叫胡說,胡說八道那個胡說,是個老糊塗,我叫胡荼,荼藜花那個荼。”小女孩兒笑着介紹道。
“胡前輩,胡荼小妹妹。我還有要事要去尋我那朋友,就不與你們多說了,你們保重,我先走了。”當下夜七言就化作一道白光閃身離去,不再耽擱。
老糊塗看着夜七言離去的背影低聲道:“這命格……絕天絕地絕親,三絕之命,也是個苦命之人啊。”
說着轉身牽起孫女的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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