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樓瀾的腦回路,他就算是看着電視里正在播放的他和錦辰的廣告,他也只會評頭論足的說錦辰的表情真欠揍,而這支廣告可能會給他之後的生活所產生的影響,他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考慮到。
他這輩子做的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在把夏央藏起來之後送了個骨灰盒給錦辰,並因此把錦辰折磨的生不如此,第二件比較明智的事情就是把夏央帶到了語言不通的法國,而從他答應給夏央拍廣告開始,他就開始一直在做蠢事了。
首先是一時衝動把錦辰給傷了,弄得他在法國都呆不下去了,然後就是回國之後也沒想過換個城市,而是在這座有着夏央家人的城市定了下來。
而在錦辰住到夏央旁邊之後,他都沒有想過言家那幫人早晚會找來,就是當有人敲門,而他開門看見外面的言琨時,他也只是奇怪又不悅的問:“你怎麼來了?”
言琨斜睨了他一眼,直接越過他進了屋,然後一邊觀察着屋子裡的擺設一邊問着身後的樓瀾:“我姐呢?”
樓瀾冷笑着說:“你姐?你哪個姐?不好意思,我只認識你其中一個姐姐,而且貌似你從來就沒承認過她是你姐姐。”
類似於樓瀾的這番話言琨已經對自己說過無數次了,這時候再聽他也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於是他就專心的找着他所謂的姐姐,然後一點禮貌都沒有的把幾個房間的門都給推開了,在推開書房的門之後,他就看見他那個理論上已經重新投胎的姐姐這時候正好擡起頭看向了他,在經過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她才猶豫的開口問他:“你……找誰?”
言琨在從錦辰那兒問清了夏央的住址之後,憋着一口氣,大腦一片空白的就跑來了,這時候見到人了,他腦子纔開始正常運轉起來。
有關於他這個姐姐的事,他這幾年幾乎每天都要回想一下,而這些在幾年裡慢慢回憶出來的畫面這時候卻在一瞬間從他腦子裡閃過,速度快的他這個曾經當過特種兵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他踏着有些虛晃的步子坐到了夏央的對面,然後語氣不穩的回着:“我找你。”
夏央有些無助的看向樓瀾,希望樓瀾能幫她介紹一下,這位不請自來的人到底是誰。
之前已經有個說是她兒子的老子的人出現了,眼前這位,和她應該不會是那種關係了吧?
樓瀾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時候言琨的出現,他才意識到後面可能還會有一大票的人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夏央面前。
除了言家的人之外,還有曾經他差點衝動的想殺之而後快的夏家的人,還有夏央那可憐巴巴的幾個朋友,還有,還有那個看見夏央眼神就不對勁的徐子瞻……
而除了這些人之外,他最擔心的還是當年爲了攔着他不和夏央見面而把他給關起來的樓紹元。
樓瀾掉線長達兩年之久的智商終於在看見言琨的那一刻漸漸回了籠,可他的智商向來不足以壓制住他的衝動,所以他也不跟夏央解釋這個忽然到來的人到底是誰,反而此地無銀的拉起夏央一邊往外走一遍說着:“走,我們搬家去,這地方算是住不下去了!”
夏央一邊跟着他往外面走,一邊回頭看了看言琨,雖然還不知道言琨到底是誰,可也意識到這也是一個樓瀾不願意讓她再見到的人。
她打量完了言琨,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樓瀾,在看清樓瀾臉上的表情之後,她就不動了。
樓瀾因爲她停下來的動作,臉上的不安跟下一秒就能從他臉上溢出來似的燙的夏央心裡一疼。
本來是他拉着夏央往外走,可現在卻換做夏央拉着他往裡面走,在走到言琨面前之後,夏央就仰着頭,跟看見仇人似的對言琨說着:“我不管你是誰,但麻煩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現在很好,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我敢確定我現在絕對比以前的二十多年加起來都好!你們一個個的別忽然冒出來跟我說是我丈夫是我家人什麼的,如果真是我家人,那麼敢問之前的兩年裡你們都在哪兒?”
言琨看着被樓瀾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夏央,辛酸的差點哭了出來,“我們在哪裡?這要問問你後面這位了!當年他抱了個骨灰盒來跟我們說你死了,在那種情況下我們能做些什麼?難道我們還能捧着那些被大火燒成灰的骨頭去驗DNA看看那是不是你?”
樓瀾被言琨說的心裡一虛,然後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想要逃跑的衝動。
他幾乎心如死灰的等着夏央來質問他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夏央並沒有回過頭來質問他,而是繼續追問着言琨:“他告訴你們我死了?所以當年我是死是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所以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麼是不是隻有他能幫我收屍?既然我在臨死之前都沒看見你們這些所謂的家人,那麼現在你們又來找我做什麼?”
言琨沒想到夏央在不記得過去的前提下,僅憑他一句話就能把當年的事理的這麼清楚,而夏央說的那些話,他也是百口莫辯。
是了,現在人活着,他們還能跑過來說他們是她的家人,可如果當年人真的死了呢?
如果當年人真的死了,他也只是害死她的幫兇之一而已……
這時候不僅是言琨,就是剛趕過來的錦辰和徐子瞻也都沒夏央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了。
夏央說完這些話,心跳也變得不正常了,以前她都沒有細問過樓瀾她以前的事,如今依着言琨的一句話,她按照自己的邏輯反問了幾句,結果還未待言琨表態,她自己也大致回過味來了。
她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父母有沒有親人,如果有的話,那麼在臨死之前只有一個樓瀾陪在她身邊的自己也太過於悽慘了。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樓瀾,否則她都不知道那種新聞上纔有的死了都沒人知道的事會不會就發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