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掠奪者

?也許,是因爲生活在北方領土之上的人,真正經歷了魔族的侵襲,因此他們變得勇敢和堅強了。

也許,是因爲蒙森特的居民,通過戰鬥迎來了寶貴的和平。

因此,當魔族被徹底趕出北方各郡的消息宣佈之後,那些飽受魔族侵襲之苦的人們,都用歡呼和慶典來迎接這來之不易的寧靜和平安。

但是,那些沒有真正被侵襲到的省分,則仍舊處於一片恐慌之中,每一個人都在懷疑魔族被擊退的消息。

在酒吧、在旅店,人們紛紛談論着和魔族有關的事情。

那些有學問的人,引經據典以證明魔族是何等的強大,就連古代強盛一時的埃耳勒絲帝國,都慘遭魔族滅亡,只有嚴寒的冬天和父神的懲罰,才能夠將這些恐怖的東西徹底消滅。

那些有些門路、比較見多識廣的人,則談論着北方各郡省所發出的捷報。

只不過,他們是爲了向國王陛下邀功領賞,同時也堅定國王陛下不要放棄北方各省的信心。

至於那些原本往來於北方各省和其他地方的貨商腳伕,則一口咬定,北方的魔族根本就沒有被擊敗。

他們的理由,自然是仍舊沒有看到原本和他們作生意的那些北方客商,出現在他們眼前。

鄰近北方各省的地方,人們心中的恐慌仍舊相當強烈。

一路上,仍舊能夠看到龐大的車隊和逃亡的人羣,沿着前往南方的道路前進,那副模樣並不比一個多月以前系密特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幕景象要好多少。

道路兩旁的樹上,仍舊吊掛着屍體,顯然搶劫和暴行並沒有結束。

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些遷移的長長車隊最前端的馬車,已經不再漂亮和華貴,裡面坐着的,也不再是那些臉孔塗得慘白的豪門貴族。

而後面的用來運載貨物的馬車也顯得更加牢固,車上的貨物也不像當初那樣朗朗噹噹。而且,那些馬車旁邊,同樣也有傭兵時刻守護着。

雖然坐在馬車之上領頭的不是真正的豪門貴族,而僅僅是總管或者更低一級的管家,但是,他們手段之嚴厲,一點都不比他們的主人遜色分毫。

只不過,他們對於那些僱傭兵們要客氣很多,這就是爲什麼要由他們來負責遷徙的原因。

顯然那些損失慘重的貴族們,將經驗帶給了他的親友和朋友們。

整條大道之上,可以說只有塔特尼斯家族,是真正由貴族帶隊的遷徙隊伍。

除此之外,他們這支隊伍也是大道之上最與衆不同的一支,因爲無論是貴族、僕人或者那些僱傭兵,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

即便在酒吧之中,那些原本最喜歡高談闊論的傭兵們,也只會自顧自地喝酒。

只有當他們中的某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人們纔會從他的胡言亂語之中得知,他們是從北方的蒙森特郡來的。

而且,一路上他們還消滅了三隻魔族,其中甚至有一個魔族的詛咒法師。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塔特尼斯家族的遷徙車隊,成爲了一個猜測不透的謎。

而對於笛魯埃和他的兄弟們來說,他們並沒有意思讓自己成爲給別人用來破解的謎題。

他們相當不願意和別人提起,在北部森林裡面發生的事情。

因爲,那三個魔族並不是他們獵殺的。

他們甚至從來沒有看見過魔族的樣子,所能夠看見的,只是一顆顆魔族的頭顱。

如果殺死魔族的是一個魁梧彪悍、一看便讓人肅然起敬的壯漢,那還好說,偏偏卻是個打扮得像是洋娃娃一樣的貴族小少爺。

這其中的滋味,那些傭兵們自己最清楚。

另外一個原因便是,笛魯埃吩咐他們不要隨便亂說,顯然,他和那個少年達成了某種默契。

傭兵們並不總是快嘴快舌,有的時候,他們也得保守一些秘密,因此傭兵們早已經訓練出了守口如瓶的本領。

對於系密特來說,衆人的猜疑雖然有些令他擔憂,但是,當魔族的出現威脅到所有人的安全的時候,他在權衡利弊之下,仍舊進入森林,獵殺那隱藏着的可怕生物。

自從遇見那個詛咒法師之後,系密特再也不敢放鬆警惕,那兩把雙月刃始終掛在坐騎兩側,以便隨時取用。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放心的,是那些僕人們和哥哥好像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因爲每當魔族出現,馬匹因爲感應到殺氣而發出警報之後,哥哥和僕人們是最先躲進車伕座位底下的人之一,從那個地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而且無論是哥哥還是那些僕人,都不喜歡和僱傭兵們打交道,他們既不感興趣是誰殺了魔族,也不感興趣僱傭兵們是否有人傷亡。

唯一知道內情的,只有沙拉小姐,不過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至於母親大人,系密特猜測她同樣是知情人之一,因爲母親的感覺同樣敏銳。

除此之外,每當魔族出現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急着到處找尋系密特的蹤影。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哥哥身上,這倒是能夠理解。

母親這樣做,除了她知情之外,便不可能有第二種解釋。

事實上,系密特對於哥哥是否知情,也不敢完全肯定。

哥哥城府很深,就算他知道什麼事情,也不會從表面上顯露出來的。

雖然心中充滿着各種疑慮,但是對於能夠平平安安得穿越莽莽北部大森林,系密特仍舊感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走出北部森林之後,他們所面臨的威脅不再是那些危險的魔族,而是跟在旁邊的那些掠奪者們。

最近這段時間掠奪者的數量越來越多,不過,看他們面黃肌瘦的樣子,顯然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什麼收穫了。

和其他那些長長的車隊比起來,塔特尼斯家族的這十幾輛馬車顯得並不怎麼樣。

但是,因爲保護的是豪門貴族家族,因此,笛魯埃名正言順地將重型軍用弩給亮了出來。

那些掠奪者對着這些致命的傢伙,畢竟心有餘悸,再看看那些馬車不像是油水很足的樣子,因此也就訕訕離去了。

不過,系密特看着眼前這些掠奪者,心中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一個多月以前,他所看到的掠奪者中還有一些老人、女人和孩子,現在,除了那些年輕人,和原本身體強壯的中年人存活下來以外,其他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正當系密特爲那些不幸者的命運而哀悼的時候,突然間,笛魯埃駕着那輛輕便馬車趕了上來。

現在這輛馬車,簡直已經成爲這個傢伙的專用物品了。

“我說,親愛的小少爺,看樣子今天的狀況不太對頭啊,後面跟着的那些傢伙,人數越來越多,而且有的人手裡還拿着傢伙。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身強力壯的人物,混在人羣裡面。”笛魯埃壓低了聲音,說道。

系密特迴轉頭看了一眼,情況確實如同笛魯埃所說的那樣。

“你的意思是,他們打算動手?”系密特同樣壓低聲音問道。

“依我看來,有人挑動他們動手,看樣子,這次行動有人暗中主持。”笛魯埃悄聲說道。

“有這種事情發生?”系密特問道。

“這種事很多,任何地方都有黑勢力在暗中控制着,那些傢伙搶來的東西,就是賣給這些暗中控制一切的王八蛋的。

“我們這一行雖然裝的貨色並不是很多,但是卻很值錢,幹這行的人都有一雙高明的眼睛,很容易就看得出來。我們準是給什麼人瞄上了。”笛魯埃壓低聲音,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系密特並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他更不願意將那些奄奄一息的掠奪者掛在樹枝上面。

“你能不能勸你哥哥做做好事,反正你們的乾糧有不少多餘的,對於那些掠奪者來說,那些東西比車上的貨物更加吸引人。”笛魯埃悄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系密特這才知道,爲什麼笛魯埃不直接去找自己的哥哥,以哥哥的爲人,未必會答應這樣作。

不過,這確實是一種兩全其美的方法。

“萬一那些暗中佈置的人進行煽動,怎麼辦?”系密特將他心中唯一擔憂的事情說了出來。

笛魯埃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重弩,說道:“這麼明顯的目標,我正好用來讓兄弟們練練射擊。”

看着笛魯埃胸有成竹的笑容,系密特點了點頭,他催馬向哥哥的那輛馬車駛去。

出乎系密特意料之外的是,這一次哥哥居然很好說話。

一聽完他所說的事情,就看到哥哥點了點頭,向馬車外面看了一眼,又思索了片刻之後,便吩咐車伕將馬車停了下來。

塔特尼斯伯爵從馬車上下來,他吩咐僕人們將乾糧都集中在一起。

那些硬梆梆、面盆般大小的厚烤餅,和一米多長小腿粗細的麪包,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裡。

看到這些食物,周圍大多數掠奪者的臉上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情,有些人甚至擺好姿勢,打算撲上來搶奪。

塔特尼斯伯爵吩咐僕人們拖了一個酒桶過來之後,他用一隻腳蹬着酒桶,用盡可能溫文爾雅的聲音喊道:“你們大家一定餓了吧,有誰知道現在這個季節,種植哪種作物能夠最快賺錢?

“如果,有誰能夠回答出來,我賞賜他一塊麪包,一杯酒。”

那些面黃肌瘦的掠奪者們互相瞪視着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這位貴族老爺葫蘆裡面,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不過,終於有人忍不住那些食物的誘惑,在人羣之中高聲叫喊起來:“這位老爺,我如果回答上來,你真得會給我麪包吃?給我酒喝?”

塔特尼斯伯爵揚起了下巴,肯定得說道:“當然,我用不着消遣你們這些人,如果你知道答案的話,便站到前面來。”

那個剛纔喊話的人,喜滋滋地擠過人羣,站在了塔特尼斯伯爵面前,他點頭哈腰,極盡恭維。

“老爺,我原本就是一個莊稼漢,我種的田可好了,您的問題,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您不是說現在這個季節,種什麼東西最快賺錢嗎?

“如果僅僅是說快的話,大麥頂多三個月就可以收穫,無論是用來餵馬,還是做成粗麪包,都可以賣一個不錯的價錢。”那個人低着頭、彎着腰,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看得出,你是個出色的農夫,霍博爾,將屬於他的獎賞給他。”塔特尼斯伯爵轉過頭來吩咐道。

那個農夫喜滋滋地走到那個正掰下一塊烤餅的僕人身邊。

當掠奪者們看到淺黃色泛着厚厚泡沫的麥酒,從酒桶之中流出來的時候,他們的眼神更亮了。

“好吧,那麼我問第二個問題,用什麼木頭作成讓馬揹着耕田的支架最好?”塔特尼斯伯爵再次問道。

這下子“呼啦”一聲,站出來十來個人,他們同樣對伯爵歌功頌德一陣之後,各自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過,這一次的答案並不是很統一。

最終這些人圍繞着用杉木好、還是用槐木合適,激烈地爭論起來,每一個人都爲了他們的獎品而堅持着。

“好了,你們都可以去領取獎品,你們的答案都很有道理。”

看着那些掠奪者狼吞虎嚥地將麪包和烤餅吃下去,然後捧着麥酒在那裡吱溜、吱溜地喝得起勁,塔特尼斯伯爵再一次轉過身來,問道:“有誰知道波爾玫的鐵礦石和羅爾的鐵礦石有什麼區別?用它們打製出來的鐵器有些什麼不同?”

那些真正的掠奪者們,每一個人都期待着,能夠回答得出這位慷慨大方的貴族老爺的問題。

那一塊小小的麪包和烤餅,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父神最高的恩賜,而那杯麥酒,則完全已經超出恩賜的範圍了。

但是對於這個問題,掠奪者們一時之間愣住了。

這可不是簡單的問題,誰那麼有空,將所有的礦石都試着使用一遍。

“老爺,我如果回答得出這個問題,是不是能夠賞我雙份的獎勵。”一個骨瘦如柴的大漢喊道,不過看他那個身胚,這個人原本肯定是一個壯漢。

“可以,這個問題確實難度大了一些,我看三倍獎賞都是應該的。”塔特尼斯伯爵笑着說道。

而他高興的原因,並不是因爲有人能夠回答得出他的問題,而是因爲他的猜測終於成功了。

當系密特向他提起發放食物給那些掠奪者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他心中並不是很高興。

在他看來,施捨食物給這些掠奪者,並不能夠將他們從困境中拯救出來,相反會讓這些人更加貪婪。

但是在下一瞬間他突然想到,自己身邊缺少合適的僕人,這不但很不體面,到了京城,哪個豪門家族不是僕人成羣,自己身邊只有這幾個僕人,未免顯得寒酸了一點。

更何況,等到到了京城,自己總得買些土地,總得有所經營。

如果在蒙森特郡,這相當容易,憑着塔特尼斯家族的名號,工人們都會搶着爲自己服務。

但是在京城,這一套根本就行不通。

在京城想要找一個有本事的好工人,還得對自己忠心耿耿,是相當困難的。

而現在面前,有這麼多爲了一塊麪包不惜用性命去搶奪的人,這些人裡面,也許有不少可以爲自己服務的人。

而且將這些人帶到京城,只要自己稍微作些手腳,就可以讓這些人簽署下爲自己終身服務的契約。

用幾塊麪包換來一羣有用的工人,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加合算的交易了。

正因爲如此,當他聽到有人能夠回答他所提出的難題,塔特尼斯伯爵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

因爲,用三塊麪包換來的工人,要遠遠比那些只值一塊麪包的傢伙,有用得多,他們之間的價值,並不只有三倍而已。

“大人,波爾玫的鐵礦石煉製出來的鋼鐵韌度很大,但是淬火困難,很容易打造出次品,羅爾的鐵礦石供應充足,而且煉製容易,打造起來相當順手,但是無論是質地還是柔韌性,都遠遠不及波爾玫的鐵礦石打製出來的鐵器。

“因此,波爾玫的鐵礦石最適合打造那些最花費功夫、但價值最高的兵器,而羅爾的鐵礦石可以用來製造其他一些東西。

“我以前經常用羅爾的鐵礦石煉成的鋼鐵,來鑄造鐵器的骨架,用波爾玫的鋼鐵打造軸或者開刃的部位。”

那個大漢仔仔細細、原原本本地將他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看來你是個出色的鐵匠,我正好需要一些有本事的工人,你願意爲我服務嗎?除了食物之外,我還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塔特尼斯伯爵問道。

那個鐵匠喜出望外,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去領取他的獎品。

對於這從天而降、能夠令他脫離苦海的良機,這個鐵匠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當他從失神的狀態清醒過來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跪在塔特尼斯伯爵的腳下,捧着他的腳,不停地親吻着。

塔特尼斯伯爵欣然享受着這最爲隆重的禮節,雖然對於那個鐵匠用蓬亂而又骯髒的頭髮,在他那乾淨、整潔的褲子上面蹭來蹭去,頗有些不自在。

他甚至極爲擔心,跳蚤和臭蟲會因爲這無比隆重的禮節,而傳染到他的身上。

但是,能夠享受這隻有教宗大人和國王陛下,才能夠享受的隆重禮節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據塔特尼斯伯爵所知,丹摩爾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情。

曾經有某位狂妄自大的貴族,讓自己的僕人和農莊裡面的佃戶,向他施行這種隆重的禮節。

但是他的這種行爲,最終被國王陛下和教廷雙雙認定是極大的褻du,那個貴族爲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但是塔特尼斯伯爵,卻並不害怕被人告發,他甚至很希望有人告發自己,因爲他的行爲從表面上看來,和傳說中的聖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塔特尼斯伯爵甚至很懷疑,那些聖人們是不是和自己打着同樣的主意。

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種名聲一旦傳揚出去,必然會對自己的前途造成絕佳的影響。

更何況,鐵匠的行動,使得其他掠奪者們也躍躍欲試。

很快,便又有一個人跳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說道:“伯爵大人,請您收下我吧,我雖然談不上有什麼本事,但是我原本在夏農的酒廠裡面擔任調酒師,您知道我們這個工作,可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的。”

塔特尼斯伯爵聽到那個人所說的話,心頭一動。

他正缺少一個能夠在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子裡面,對自己有所幫助的人,而對於酒的鑑賞,在上流社交圈裡面有着極爲重要的地位。

一個擅長酒類鑑定的專家,無論他來自於哪個窮荒僻壤,絕對沒有人會認爲,他是一個土包子。

相反的,在這種事情上有所專長的人物,全都被當作雅士,受到了吹捧。

但是對於酒的鑑賞,除了那些真正的豪門世家之外,便只可能由那些歷史悠久的酒廠訓練得出來,而這兩種人都不容易找到。

“霍博爾,去將我的馬車櫃子裡面放着的那瓶酒取一杯來,我想看看這位先生是不是如他所說,是位高超的調酒師傅。”

被伯爵大人點名的那個僕人,連忙向馬車奔去。

當他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中託着一個白瓷碟子,碟子裡面盛放着淺淺的鮮紅色葡萄酒。

那個渾身邋遢的人,看到那碟子中的葡萄酒,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顯然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品酒專家。

“老爺,我好幾天沒有吃東西,舌頭已經失去了感覺,因此不敢胡亂嘗試,不過我的鼻子還沒有完全失去作用,我的經驗也許同樣能夠彌補失去味覺的損失。

“以我看來,這瓶葡萄酒是蒙森特郡出產的玫欽酒,這種酒的風味相當獨特,不過真正喜歡喝酒的人,並不飲用這種葡萄酒。

“因爲這種酒的口味雖然不錯,但是香味便差得多了,而且回味也太淡。”那個調酒師說道。

“不錯,一點都沒錯,我僱傭你,去領取麪包和麥酒吧,我很希望你的舌頭能夠儘快恢復原來的靈敏。”伯爵大人微笑着說道。

那個調酒師同樣千恩萬謝,不過和那個鐵匠比起來,調酒師畢竟要高雅得多,因此他還不至於跪在伯爵腳下親吻他的皮鞋。

看到又有一個幸運的人找到了安穩的靠山,掠奪者們立刻**了起來,毛遂自薦的人紛紛站了出來。

正如塔特尼斯伯爵預料的那樣,這些面黃肌瘦的人中,確實隱藏着不少人才。

沒有多少時間,在他身側已經排成一排站着二、三十個人。

他們中有精通香料煉製的工匠、有擅長織造的裁縫、有手藝靈巧的製造工人,甚至還有一位藥劑師。

他們中的一些人因爲逃出來的時候極爲匆忙,因此什麼東西都沒有攜帶。

不過也有一些人原本有些身家,他們同樣是被人搶劫一空,最終不得不淪落爲掠奪者中的一員。

對於這些人來說,伯爵大人無疑是救苦救難的仁慈天使。

看到有用的人才已經被挖掘得差不多了,而剩下來的那些人,大多數是些莊稼漢,對於自己來說用處不大。

不過,塔特尼斯伯爵突然之間意識到,這是增加他的政治籌碼的大好機會。

將這些貧民帶在身邊,再提供一些僅僅足夠使得他們存活的食物,然後將這些人帶到京城。

這些無依無靠的傢伙,必定會成爲社會動盪的隱患,而對他們有恩的自己,將會成爲唯一一個能夠說服他們的人。

這樣一來,就算那位欽差大人或者其他原本被自己當作是有力靠山的人物,想要過河拆橋,自己也同樣有辦法應付。

更何況,這一路之上,還可以讓這些貧民充當廉價的保鏢,同時他們也將是最優秀的宣傳者。

他們可以將自己的名聲,宣揚到所經過的每一個角落。

而這一切,僅僅只需要一些能夠讓他們餬口,並且有力氣跟在馬車後面一起行走的粗糧。

想到這裡,塔特尼斯伯爵故作慷慨地宣佈,所有的貧民,只要他能夠自行跟隨他們的馬車,就可以和他一起前進。

雖然,他沒有能力提供太多食物,但是讓每一個人能夠吃上一塊烤餅,還是可以做到的。

聽到塔特尼斯伯爵所宣佈的事情,那些面黃肌瘦的貧民們,立刻高聲歡呼起來。

對於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伯爵心中頗爲得意,他高擡着下巴,昂着頭,志得意滿地回到馬車之上。

僕人們一邊維持着秩序,一邊將食物分發下去。

那些混雜在掠奪者之中的心懷叵測的傢伙,看到情況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也只得趁亂離開了隊伍。

看到眼前這些歡呼雀躍的人羣,聽到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笛魯埃慢慢駕着馬車走到系密特身邊,輕聲說道:“你們這個家族很快會興旺發達的,我敢肯定。”

系密特驚奇地問道:“爲什麼這樣說?”

“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像你哥哥這樣精明的傢伙,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徹底的僞君子,不過像他這樣的傢伙,很容易發達。”

笛魯埃說道,他的語氣極爲肯定。

系密特對於笛魯埃所說的一切,不置可否,他自顧自地駕着馬在四周轉悠。

車隊重新啓程,只不過這一次在車隊的旁邊,跟着長長一串人羣。

這些人將一隻手搭在馬車旁邊的護欄之上,以便讓馬車拽着他們奔跑。

那些身體虛弱、跟不上車隊的人,則用絕望的目光望着遠去的車隊。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立刻又繼續跟了上去。

因爲那行駛在前面的馬車,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疑是生存的希望。

大多數人都堅信,只要他們能夠緊緊跟在馬車後面,就肯定能夠得到平安,而那位仁慈善良的老爺,也肯定會收留他們,讓他們能夠重新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

大道之上,拼命往前趕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個人都在爲能夠生存而追趕。

當夜色降臨的時刻,系密特終於看到了一座規模頗大的城鎮。

城鎮外圍停滿了馬車,在這些馬車邊上,全都有僱傭兵守護在那裡。

塔特尼斯家族的車隊在一塊空曠的土地上停了下來,僕人們熟練地搭起了帳篷。

他們知道伯爵大人,是絕對不會住在旅店之中的,甚至於連他們,也對旅店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個叫霍博爾的僕人,管理着所有的一切,伯爵已經任命他爲新的總管。

當然他也清楚,這個任命只是暫時的。因爲到了京城,伯爵肯定會讓某個被推薦來的年輕人,取代自己現在的位置。

將一切都佈置妥當以後,霍博爾便從伯爵那裡領取了幾個金幣,他要到前面的小鎮上面,購買一些用來餵馬的飼料和食物。

多了那些跟在馬車旁邊的貧民,所需要準備的食物的數額要多得多了,駕着一輛馬車,霍博爾讓兩個僕人跟着自己一起往小鎮上趕去。

在空地上停着的馬車旁邊,五、六座帳篷很快便搭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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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在北部森林之中訓練出來的。現在那些僕人們,早已經是搭建帳篷的專家了。

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是伯爵和伯爵夫人住的地方,旁邊另外一座則是老夫人的寢帳,其他的帳篷則是僕人們睡覺的地方。

至於系密特的帳篷,全是由他自己親手佈置,從來不要其他人幫忙。

傭兵們晚上從來不睡帳篷,他們自己帶着皮質的睡袋。

只是那些剛剛加入的僕人比較難以處置。

他們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有的人身上甚至佈滿了傷口,而傷口之上已經生出了蛆蟲。

不過,幸好這些人之中有一位藥劑師,雖然他並不是醫生,但是對於怎樣治病,多少有所瞭解。

塔特尼斯伯爵讓他暫時成爲了這羣新來僕人之中的首領。

那個藥劑師開出了一連串的處方,那張處方也被霍博爾帶在了身邊。

塔特尼斯全家聚在中間那座帳篷裡面,享用着他們那豐厚的晚餐。

雖然僅僅是一份蜜汁火腿、兩片奶酪,和一杯讓那個調酒師說起來真正擅長喝酒的人絕對不喝的葡萄酒。

但是和外面那些喝着廉價的麥酒、啃着難以下嚥的烤餅或者粗麪包的人比起來,這已經是絕頂的享受了。

正當他們享用着晚餐的時候,突然之間,有人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系密特擡頭一看,正是霍博爾帶走的那兩個僕人中的一個。

只見他的額頭上留着鮮血,左邊的臉孔腫起一大塊。

黑紫的瘀腫一直延伸到眼角,鼻子同樣也被打破了,鼻血流淌下來,甚至將胸口都沾溼了。

“伯爵大人,霍博爾和希卡流給鎮上的人扣下來,您快去救他們啊,如果去晚了,他們可能就沒命了。”那個僕人哭喊道。

還沒有等到塔特尼斯伯爵說話,帳簾一撩,笛魯埃也走了進來。

“別慌,你把事情說清楚。”塔特尼斯伯爵平靜地說道。

對於霍博爾的生死,他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因此到底要不要去救他、怎麼救,就要看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才能夠做出決定。

“霍博爾帶着我們到鎮上去買食物和藥品,一開始的時候還相當順利,等到購買食物的時候,那位麪包店的老闆,怎麼都不肯將那些粗麪包賣給我們。

“他說鎮上禁止外來的人員購買大批的食物,如果想買這些粗麪包的話,得到鎮上的市政官署去辦理許可證。

“霍博爾便帶着我們到其他的麪包房去,打算看看有沒有其他商店肯賣給我們,所需要的食物,沒有想到,所有的麪包房所說的話都是完全一樣的。

“霍博爾只得帶着我們,到前面的一個村莊裡面採購,那裡倒是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當我們趕着馬車往回走,正要通過小鎮的時候,突然之間,幾個官員將我們攔截下來。

“他們看到車上滿載着食物,便二話不說將我們揪下馬車拼命毆打,我運氣比較好,逃了出來。”

那個僕人一邊訴說,眼淚一邊便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塔特尼斯伯爵聽到這件事情,沉吟了半晌,轉過臉來向笛魯埃問道:“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起來,這個鎮子已經被某些人控制住了,他們用那些粗麪包來換取那些搶來的東西,只不過做得如此明目張膽,實在是過於囂張了。

“幹這一行,至少要遵循幾個最爲基本的規矩,特別是不能公然出面和有勢力的人作對。

“看樣子,佔據着這個鎮子的傢伙有些勢力,而且手下的打手數量衆多,因此不怕別人反抗。”笛魯埃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解釋,塔特尼斯伯爵站起身來,繞着帳篷轉了幾圈,然後停了下來。

“讓你的手下準備一下,系密特,你在暗中接應,我親自跑一趟。”說着,塔特尼斯伯爵走出帳篷。

系密特和笛魯埃連忙跟隨在他的身後。

當衆人走到塔特尼斯伯爵的馬車旁邊的時候,塔特尼斯伯爵突然壓低聲音說道:“笛魯埃先生,你敢不敢動手殺人?”

笛魯埃好像早有預料一般,毫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伯爵大人,你到底是看上了那些贓物,還是僅僅要造就你的名聲?”

“我是在爲國王陛下盡職。”塔特尼斯伯爵毫不在乎地說道。

聽到塔特尼斯伯爵如此回答,笛魯埃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他轉身走開去完成自己的佈置了。

“系密特,你幫我暗中察探一下,那些傢伙到底有些什麼倚仗,如果有麻煩的傢伙存在,比如使用重弩的人,你就幫我解決掉他們。”

塔特尼斯伯爵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說道:“親愛的系密特,現在我最可以信賴的就只有你了,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讓我暴露在那些危險的武器之下的。”

對於哥哥所說的話,系密特並不會完全當真。

不過,他確實是不想失去自己的哥哥,他更不希望沙拉小姐,年紀輕輕地便成爲了寡婦。

不過這個工作對於他來說,倒是一件新鮮事情。

雖然系密特擁有歷代聖堂武士的記憶,但是,聖堂武士都是光明正大和敵人進行戰鬥的人物。

這種偷偷摸摸的工作,絕對和他們無緣。

幸好,除了聖堂武士的記憶之外,系密特還有在奧爾麥森林之中,跟那些出色的獵手學到的狩獵方面的本領。

現在的工作同樣也是一種狩獵,一種特殊形勢的狩獵。

進行狩獵就必須要有適合狩獵的工具,那一對用來衝鋒陷陣的雙月刃,在這種情況下是根本用不上的。

系密特從那些傭兵所使用的裝備之中,挑選了一把極爲普通的短劍。

他之所以挑選這件武器,倒不是因爲這件武器打造得有多麼精巧,而僅僅是因爲這把短劍由於鏽蝕的原因,而在短劍的表面附着了一層深褐色的鏽斑。

這層鏽斑因爲不能反光,所以使得這把短劍成爲了在黑暗之中,很難被發現的一件武器。

將短劍佩戴在腰際後部。

這種佩戴方式,是那些生長在沙漠之中的遊牧民族經常採用的,系密特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找到,並且發現它對於今天這種情況相當合適。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系密特向小鎮走去。

當他走到小鎮邊緣一個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時,他看看四下無人,便向上一縱。

在屋頂和房檐之上快速行動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但是對於一個力武士來說則輕而易舉。

市政官署是一個相當明顯的建築物,而霍博爾所發出的慘叫聲,也爲系密特指引了方向。

在小鎮中央的一個廣場上,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這些人正興致勃勃地看着站在中間的四個人,用各種手段毆打着那兩個可憐的僕人。

讓系密特稍稍安心的是,霍博爾還沒有生命危險,那些盡情毆打他的流氓,顯然得到過指示,他們刻意避開了那兩個可憐人身上的要害部位。

旁邊站着的那些人則紛紛叫囂着,好像恨不得也上前去施展一番手腳。

在廣場旁邊的一座五層的高樓之上,很多人從窗戶之中透出身體,他們興致勃勃地看着底下毆打的場面。

這些人同樣興奮得叫着、笑着,並且往下投擲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最上面一層樓,有兩個中年人興致勃勃地朝着下面觀瞧,其中一個人手中託着一杯葡萄酒,另外一個人則擺弄着一枚金幣。

系密特慢慢地向那裡湊了過去。

“鎮長先生,依你看,我們的客人,什麼時候纔會到達這裡?”那個擺弄着金幣的人問道。

“應該快了吧,不過,我但願他能夠在底下這兩個人昏過去之前,到達這裡,我想聽聽慘叫聲對於我們和他之間的交易,會相當有幫助。”那個身材削瘦的鎮長說道。

“那些傢伙油水很足,他們的馬車上面裝着的東西相當沉重,我原本打算讓那些窮鬼將他們搶光的,連人馬都佈置好了。

“沒有想到,那些傢伙居然強充聖人,窮鬼們倒投靠他們了。我只好親自出馬了。”那個玩金幣的人說道。

“會不會出事?他們好像不是普通人,萬一是羣貴族,我們的麻煩就大了。”鎮長說道,但是他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擔憂的味道。

“那有什麼?我們又不是沒有幹過同樣的事情,只要像上幾次那樣將一切收拾乾淨,不就沒事了?

“我唯一擔心的便是有人逃出去,雖然溫格已經將路口全部堵住了,但是,那些傢伙手裡有重弩,打起來恐怕不太妙。”玩金幣的人說道。

“溫格,你老兄有沒有告訴他重弩的事情?”鎮長笑着問道。

“到時候他會知道的。”那個玩金幣的人同樣笑了起來。

“你說得不錯,溫格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囂張了,讓他吃點苦頭也好。”鎮長連連點頭說道。

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系密特立刻感到大事不妙,他絕對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狂妄大膽。

雖然不知道笛魯埃是否佈置了站崗放哨的人馬,但是即便有所準備,面對這兩個人早已經安排好的陣勢,笛魯埃恐怕未必阻擋得住。

在車隊之中,有自己的母親和沙拉小姐,這兩個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人,系密特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們倆的安全。

事到如今,系密特也顧不上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了,親人的安危,永遠是放在第一位考慮的事情。

雖然在聖堂武士的記憶中,並沒有如何處置現在這個局面的辦法存在。

但是,系密特記得當初在奧爾麥,曾經聽漢摩伯爵講起過,當初如何在北部冰原之上獵殺野狼的故事。

野狼是一種極爲兇殘的動物,而且它們成羣結隊的時候,極爲強大,甚至連北方冰原之上最爲強悍的熊,都會成爲它們獵殺的對象。

人類和它們相比,就更加弱小了。

但是野狼有一個弱點,如果它們的首領死去,它們便會慌亂起來,那時候想要對付它們就容易多了。

想到這裡,系密特從屋檐邊上探出身子。

那兩個正在放肆談笑的人,看到突然之間有一個人影從屋檐之上冒了出來,頓時嚇了一跳。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他們的衣領已經被系密特一把抓住,隨着一陣驚叫之聲,兩個龐大的身影從窗口掉落下來。

當這兩個人摔落到地上的時候,驚叫聲愕然而止。

底下所有的人都充滿驚詫地看着頂上,他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等待着他們的是飛落下來的瓦片。

不過這些瓦片是如此致命,無論是頭部還是肩膀之上被瓦片削中,那個不幸的人都會立刻被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這是系密特爲了對抗那些生命力無比強悍的魔族士兵,以及那些高高在上、除了弩炮根本傷害不到的魔族飛船,而祈求來的力量。

用這種力量對付普通人,這些普通人又如何禁受得住。

這意外的變故,使得底下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雞,一時之間廣場上面一片平靜。

但是平靜立刻被慌亂所淹沒。

摸不着頭腦的人們,慌慌張張得四處逃竄。大多數人逃進了附近的房子裡面,不過也有一些人向鎮外逃去。

人類逃避危險的天性,在這裡獲得了最有力的證明。

剎那間,廣場之上除了橫七豎八躺着的幾具屍體,便只有那兩個正在痛苦呻吟着的僕人。

系密特雖然很想下去幫助那兩個僕人,但是母親和沙拉小姐的安危牽動着他的心絃,他從這個屋頂跳到另外一個屋頂,飛快地向鎮子外面奔去。

當他站在小鎮邊緣的一座樓房的屋頂之上時,正好看到自己的哥哥指揮着笛魯埃和那些僱傭兵,將正想要逃出小鎮的人阻擋在了路口。

那些貧民們緊跟在傭兵們的身後,他們的手中或者拿着彎刀,或者拿着木棍。

看那副架式,哥哥已經控制住了局面。

狹窄的街道之上躺着五、六具屍體,他們的身體之上釘着一支支弩箭,那些活着的人則一個個滿懷恐懼,抱着腦袋蹲在地上。

他們已經沒有了剛纔那副囂張瘋狂的模樣,一個個畏畏縮縮,神情之中佈滿了恐懼和慌張。

系密特顧不上和哥哥打聲招呼,既然笛魯埃已經讓傭兵們將弩弓拿在手中,說明他早有準備。

回頭看了哥哥和傭兵們一眼,系密特將身一縱,消失在夜空的一片黑暗之中。

雖然夜色黯淡,但是系密特擁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感知,這種感知,是當初那個垂死的魔族飛船所賦予他的特殊能力。

系密特可以在漆黑一片中看見東西,無論是人還是樹木都清晰可見,就像是在太陽映照之下一樣。

笛魯埃選擇的宿營地周圍空曠一片,只是零零星星生長着幾株小樹。

在不遠處有一座丘陵,丘陵的後邊是一片小樹林,那兩個人所說的伏兵,顯然就躲藏在樹林之中。

系密特能夠清楚得看到,那些人正沿着樹林,從兩邊向宿營地包圍過來。

宿營地之中,雖然仍舊有五、六個傭兵在小心守護着,而且他們的手中也拿着重型軍用弩。

但是從人數上來說,他們遠遠不是樹林之中那些匪徒的對手。

而那些今天剛投靠過來的貧民們,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被哥哥一起帶走,圍攻小鎮去了。

看到事態緊急,系密特顧不得關照那些傭兵注意防守,他閃電般地向那片樹林奔了過去。

黑夜再加上茂密的樹林,所有這一切,對於系密特來說都極爲有利。

他那雙能夠看透黑暗的眼睛,是最有利的武器。

更何況,在奧爾麥森林之中,系密特便和森林結下了不解之緣,森林就好像他的第二故鄉。

遊走在樹林之中,系密特就好像從客廳踱步到臥室,又從臥室進入廚房。

驚叫聲、呼喊聲在他身後紛紛響起。

樹林裡面的匪徒們慌亂成一團,因爲他們的夥伴,一個接着一個,被來自於黑暗之中的利刃奪走性命。

每當響起一聲慘叫,匪徒們便顯得更加慌亂。

因爲沒有什麼,比看不見的敵人更加可怕。即便是那些強悍得恐怖的魔族,也至少不會剝奪走人們抵抗的勇氣。

在奧爾麥的森林之中,面對着突如其來的魔族,人們至少還懂得如何拿起武器,進行抵抗。

但是在這一片漆黑之中,在這時而傳來的慘叫聲中,每一個匪徒所想到的,只是儘快地逃離這片死亡樹林。

他們毫無秩序地四處逃竄,用手中的武器將任何接近他們的人砍倒。

咻咻的弓弩射擊聲此起彼落,不過隨之而起的,往往是同時發出的兩聲慘叫聲。

那些幸運地逃出森林的匪徒,向遠處的小鎮亡命奔逃,根本不知道,那裡已經不是他們安全的隱蔽所。

也有一些腦子比較靈活的傢伙,從另外一個方向逃了出去,他們將會去尋求其他新的庇護。

反正,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到處都有可以讓他們容身的所在。

樹林之中很快平靜了下來。

系密特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他的目標是遠處的宿營地。

宿營地已經不再太平,因爲其他那些車隊僱傭的傭兵們也緊張得拔出武器。

他們並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敵人,因此將每一個可疑人物,全部都當成了敵人來看待。

傭兵和傭兵們互相瞪視着,車主則死死地守護在車隊旁邊。一支支弩箭都向着外面,手指就擱在扳機之上。

當系密特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內的時候,十幾支弩箭同時瞄準了他。

幸好系密特矮小的身材,解除了衆人的疑慮。

和其他的車隊比起來,系密特他們的車隊反倒是最爲平靜。

因爲那幾個傭兵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將會發生一場巨大的風波,他們心中早就有所準備。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傭兵們十分放心的原因就是,在他們的隊伍之中,有一個連詛咒法師都能夠輕易消滅的強大人物存在。

雖然傭兵們從來不討論這個充滿神秘的人物,也從來沒有親眼看到,他是如何殺死那些魔族的。

但是,對於系密特的身分,傭兵們早已經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只不過,他們互相之間都心照不宣而已。

擁有如此強大的人物,除非對方陣營之中同樣也有聖堂武士存在,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控制不住的局面。

這幾個手拿重弩的傭兵心中十分清楚,他們與其說是在保護那兩位貴婦人的安全,還不如說是給她們以心靈上的安慰。

因此,當他們聽到森林裡面傳出陣陣**的聲音,和緊接而起的慘叫聲的時候,他們已經猜測到那是誰的傑作。

系密特回到宿營地之中,那些傭兵們很平靜地迎接着他的到來,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他身上沾滿了血跡。

“系密特,是你回來了嗎?”帳篷之中傳來母親的聲音。

門簾一挑,沙拉小姐從帳篷裡面走了出來。

在她身後,跟着母親大人,她們倆好像同樣都對系密特滿身的血污視而不見。

“你快去洗個澡吧。”

母親指了指旁邊一個帳篷,道:“衣服已經放在裡面了。”

旁邊一位傭兵,相當有默契地從那位小少爺的手中接過短劍。劍柄上那厚厚的血跡,令他感到頗不舒服。

系密特順從地鑽進帳篷。

等到他重新出現的時候,他又回覆到那個乾乾淨淨、猶如洋娃娃一般的貴族少爺的模樣。

雖然早已經習慣了這副模樣,但是傭兵們,仍舊對眼前這種變化感到吃驚。

更何況那把滑溜溜、沾滿了血跡的短劍,也同時在警告他們,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奪走了樹林之中那些匪徒的性命。

小鎮上突然之間躁動起來,但是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當一切都恢復平靜之後,過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僕人們紛紛回到了營地之中。

但是塔特尼斯伯爵,卻始終沒有回來。

沒過多久,小鎮之上再一次沸騰起來。火光映照着整片天空,很多人甚至以爲,小鎮之上着起了大火。

前面的車隊,紛紛派出了傭兵去打探情況。

一時之間,宿營地裡也開始**了起來,唯有塔特尼斯家族的車隊,卻仍舊是毫無動靜。

不一會兒,小鎮之上傳來一陣陣極有節奏的呼喝聲。那聲音就好像是憤怒的吼聲,又好像是發自肺腑的歡呼聲。

那聲音如同起伏的波濤一般,一會兒洶涌澎湃,一會兒又風平浪靜。

忽起忽伏的喧鬧聲,一直持續到深夜。

但是那映照天空的火光,直到黎明時分也沒有熄滅。

當第二天一早,車隊駛進的小鎮的時候,系密特看到整個小鎮,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小鎮之上,那些面黃肌瘦的貧民,現在身上穿着着光鮮的衣裳,他們那骯髒、蓬亂的頭髮也已經修剪整齊了。

而且,每一個人都洗過了澡,顯得精神多了。

當馬車駛過廣場的時候,只見廣場之上支起了幾十個木架。

每一個木架之上都懸掛着五、六具屍體,更多的囚徒則被鎖鏈鎖成一串,他們跪在廣場的一角等待着審判。

在這些囚徒的四周,站立着無數面黃肌瘦的貧民。他們一個個都對着那些囚徒怒目而視。

在廣場的另一角,一字排開着十幾張桌案,系密特的哥哥宛如一位大法官一般,趾高氣昂地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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