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真正的劍
八臂弒神魔與劍凌天的交手，使得無盡大荒海洋被生生焚滅至蒸發，無數山巒的頂部自海面中露了出來，形成一座座島嶼之相，蒼穹開裂，恐怖虛空亂流蜂擁而今，這一刻，原本的大荒世界，已化作一片大荒星河。
從最初的山嶽叢林，到茫茫海洋，再度眼下的大荒星河，望着近在咫尺的無盡虛空，所有武者眼中流露出絕望之色，或許……只要劍凌天或八臂弒神魔再出手一次，他們就會不受控制地隨虛空亂流進行起茫無目的地漂流。
“無趣，無趣。”
八臂弒神魔的身影自虛空中顯現而出，一雙英氣震天的雙目看向劍凌天。
“是啊……原本一場令我劍意沸騰的戰鬥……”
劍影，懸立於八臂弒神魔對面不遠處，右手輕按紙劍。
一人一魔都未再出手，似乎，同時感受到什麼。
“你們再這樣戰鬥下去，不消多久，整個大荒世界都會爲之陪葬！”
“劍凌天，你貴爲劍盟之主，怎地如此不知深淺？”
“四個古魔……哈哈！今日，當真極有意思！”
接連數道或是陰鬱、或是瀟灑的長嘯自無盡虛空內傳來。
星河內，出現整整八道身影，他們似是站立於一片迷濛幻影之內，看不清晰，緩步移動而來之際，才逐漸顯露出各自身形。
世人旋即驚恐地望去，他們還以爲又有古魔出現，可看到人影后，方纔長噓一口氣，是藍日道宗的宗主，及幾位靈玉大陸上的聖階蓋世級強者。
“藍星……蒼天五長老……赤靈……還有你……寶吉，你們倒是都來了！”
繡着幾輪驕陽的藍袍身影，正是藍日道宗的宗主，藍星。
五人聯袂而來，是爲開啓大荒之門的蒼天五長老。
盤坐血紅蓮花，悠悠漂浮而來者，則是北域二品宗門赤元門的宗主，赤靈大聖。
至於最後一人，似是一方文人墨客，卻身披七彩虹光，索天閣之主，寶吉大聖。
這八個人，均是靈玉大陸上巔峰強者，平日裡想要見上一面都難於登天，此刻卻同時出現在世人眼中，莫不是，有恐怖的災難即將降臨？難道……還有比眼下更絕望的末世嗎？
“我們再不來，這片空間，都要讓你徹底毀滅！”
藍星怒目而視向劍凌天，就在這裡，不久前，獨孤幻影靈散魂消。
說起來，獨孤幻影在藍日道宗內的地位和聲威，比之劍鋒在劍盟內都不遑多讓，同樣是藍星身邊極爲親近的人，但卻慘死於黃泉狂魔之手，並且，還是在劍凌天的眼底下！
“藍星……你心有怨氣啊！呵呵……折損一員大將，就如劍鋒隕落。”
劍凌天自然知曉藍星在想什麼，不過，他不會去管那麼多，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必定驚豔天下，所以今日他來到這裡，不留下幾條預想中該死的人命，豈不白跑一趟？
“你想殺那個少年？劍凌天，我寶吉告訴你，不可能。”
書生狀寶吉大聖遙指傲爽，說出一句驚世之言。
我寶吉告訴你，不可能。
這句話若在尋常之時讓世人聽到，或許並不會感覺到什麼，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當着劍凌天的面，尤其夾雜着劍鋒，以及無數劍盟強者的仇怨在其中，這句話，可就太有嚼頭了。
一方是劍盟之主，一方是隱世宗門索天閣的閣主。
兩人在世人面前，究竟誰會暫退鋒芒？
“哈哈哈！我知道……有着神魔條約在，你不會讓我殺他，可那個妖化的藍晴呢？”
劍凌天狂笑，眼底有毀滅劍意綻露，殺人不必在一時，他便不再傲爽身上下功夫，轉而將矛頭指向靈峰之巔的藍晴，或許世人尚矇在鼓裡，但他們幾人身爲聖君或是大聖，怎能不知道藍星的孫女已被大妖奪取靈魂？
至於先前對傲爽說‘今日你若能回到靈玉大陸，我以劍心起誓，永世在不與你爲敵’之類的話，實則只是一句虛言罷了，他是劍凌天，劍意凌駕於蒼天之上，怎會被一方天束縛？
莫名的神魔條約，或許能在今日保住傲爽一條性命，但妖化藍晴，卻終究要死。
靈峰之上，藍晴的身軀，出現某種顫抖之意，雙眼中神色亦是在清明與混沌狀態中徘徊，恍惚間，淌下兩道淚光，隨着脣角地劇烈震顫，口中沙啞而低沉地吐出幾道字眼。
“爺爺……傲爽……未歌……未……歌……”
聲音到最後，已充斥一股徹骨寒意，世人察覺到藍晴的異變，剛欲轉身退開，卻發現自己被生生困在原地，那是一條條如藤蔓般的妖綠色手臂，自地面內探出，鎖住他們雙腳。
“你們都該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憤怒之下，藍晴終究徹底失去理性，整個人身影一張一合，時而化作百丈高，時而如正常人大小，但身體內，那股讓世人背脊生寒的妖異氣息，卻猶如死神鐮刀，切割他們的身軀。
“嘻嘻……桀桀……我……我是……我是瘋妖！”
轟！
驚天巨響傳來，不，此刻天穹早已消失，但這聲巨響，卻足以響徹星河。
震耳欲聾的轟響中，一道道璀璨如星河的靈法紋路，驟然滿布在整個大荒星河內，一道道裂縫，自一面漆黑古幡內伸展開來，那把古幡，席捲無窮魔光，名爲九幽魔幡。
古幡之後，是一雙猩紅而佈滿血淚的雙眼，左眼內，蘊藏厚重若九天蒼穹般的雲層，右眼之中，是一道道剛猛無匹的狂勁雄風，天地靜止，兩道漩渦，出現於劍凌天身體上方。
“咔……咔……”
空間，開始真正地破碎開來，如同一片寸寸破裂的鏡面，土崩瓦解，右手輕按的紙劍鳴顫，透過無影劍光，劍凌天看到身後那雙令他那彷彿亙古不變的神情，終是出現變化的恐怖攻勢。
毀滅劍意？凌天劍身？
腦海中，劃過幾枚字眼，劍凌天突然發現，自己不知應如何抵抗，他在那雙眼神內看到一番景象，是他劍盟的強者劍尊，那讓他以爲必然能拿下傲爽的存在，被後者抹殺於這雙眼神之下。
一如，他認爲無法先前任何波瀾，如小丑螻蟻般的傲爽，在自己面前。
隨着境界提升，屬性力量上的感悟，大風雲瞳，似乎比之以往更要強勢，其中包含着諸多恐怖的屬性力量，在空間之力那擁有着縮地成寸的大能力下，出乎意料地作用在劍凌天身上。
恍惚中，劍凌天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寸寸剝離，他似乎來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間，在這裡，有無數道渾身繚繞深邃魔氣的古魔，他們正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
“劍凌天……這一刻，我傲爽等了三年！”
雙目飈血，本就處於油燈枯竭狀態的傲爽，強行施展出大風雲瞳，若非在擁有着洞虛之眼的情況下，他恐怖早已變爲一個瞎子，可即便如此，雙眼中還是不斷襲來陣陣失明之感，視線內，滿是血芒。
不過他知道，劍凌天，已進入完全由他掌控的‘洞虛’空間。
在那裡，有大風雲壁，有無數遠古時的強者虛影。
誰都沒想到，就在藍晴徹底妖化之際，傲爽竟將醞釀已久的強招施展而出，甚至連神弓都未迸射出一道羽箭，畢竟他知道，羽箭若先行出現，必然會引起劍凌天的注意。
漆黑空間內，滿布筋脈般星河脈絡，這亦是《萬魔朝星》的真諦精髓，縱是萬尊大魔衝殺而來，亦如天空中最耀眼的明星，橫貫虛空古路，光耀萬世，以浩瀚魔魂，震懾億萬生靈，執掌天下蒼生。
那道劍影，是否在此刻，感到些許畏懼？
“可以……幹得不錯，竟然……破滅了我的凌天劍身……”
長噓一口氣，此刻的劍影，已成爲某種陣陣意義上的劍影，沒有肉身，只是一道靈魂。
但那股毀滅劍意，猶在。
“劍凌天……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看看你有多可憐！”
可憐？這個詞，的確再合適不過。
“可憐……哈哈！”
劍凌天笑了，那笑意內，充斥着藐視之意：“你莫不是以爲，毀滅我的劍身，便可將我抹殺？憑這些古魔虛像？你……把我當做劍尊？把我……當做了什麼人？”
毀滅劍意，似一道霸天雷光，將空間破開一道缺口。
還是那把紙劍，劍凌天的劍。
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劍意，它早已完全超脫肉身的束縛，沒有劍式、沒有劍招。
只是一道由劍凌天憑腦海衍化出的劍意，但就是那般具有毀滅性。
大風雲瞳或可以讓劍凌天肉身破滅，可卻終究，無法破滅他的劍心。
“你知道，什麼是劍嗎？”
突兀地，劍凌天問向傲爽。
“真正的劍，是不能受任何束縛的，我在十年前便已做到這一點，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別說你破滅我肉身，哪怕將我靈魂鎮壓在九幽魔域內，我都可以一劍取你首級，傲爽……你拿什麼跟我鬥？跟我手中之劍鬥？”
還是那把紙劍，它看起來古樸無華，卻是一把真正的劍。
這樣的對手，傲爽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
真正的，劍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