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馥被拋到了牀上以後,安東尼便直接離開了。她有些鬱悶地挪動了幾下,可是科尼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把她包得那麼緊,竟然連動都動不了。她掙扎了幾下,最終無力望着天花板,上邊全是精細複雜的金花圖紋,所謂的客房一點也不小氣,反而還顯得豪氣。
桌上擺着一個玻璃樽,兩朵淡雅的水仙垂吊在外,溢滿着一股異常的香氣,讓人聞着聞着,就好似醉了一樣。右邊的大窗外是綠意濃濃的院子,看不清綠牆後是什麼,卻不停地傳來麻雀的叫聲。
“嘶——嘶——嘶——”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安陵馥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頭皮因爲感到噁心而發麻了。她有些害怕地慢慢轉過頭去,眼角瞥見了牀底下越來越多的蝮蛇,還有一個巨大的蛇身怪物匍匐而來,蛇皮上有數不清的白刺,頭頂的羽冠時開時關,裡層的紅皮像是一朵被柴皮裹住的大紅花。
安陵馥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叫不出聲來。
蛇帶姬,它爲什麼會在這裡?如果蛇帶姬在這裡,那麼蛇骨婆肯定就在附近。難道他們發覺了什麼嗎?
“蛇帶姬,我對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沙啞地對着地上的蛇身怪物喝了一聲,卻不見它有絲毫退縮的跡象。
與此同時,科尼忽然皺了皺眉頭。他在那傢伙身上施了魔法,之前是怎麼也掙脫不了的,爲什麼突然又在不停地掙扎?“我先回去看看她。”
“這麼快就開始了?”夏娜淡笑道。“再等個十分鐘吧,她不會有事的。”
科尼這才明白是夏娜對安陵馥動了手腳,不禁覺得有些費解。“爲什麼?”
“我想證實這個木乃伊身上的一件事,還想借她證實另外一件事。”夏娜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大,拿起身邊的一杯威士忌喝上一口,神情寫意,一點也不着急。她自然是猜到了安陵馥的身份,可是他很好奇這個女孩的身上還藏了什麼秘密。“你要去,我不會阻止你,但我建議你先不要進去,先看看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科尼心裡不踏實,又不想和夏娜爭執,轉身便從房子的正門離開。密道把他們帶到了宅院的東北部份,而安陵馥所在的客房是在西邊的角落。科尼依舊面無表情地穿過了走廊,打掃的女僕看見他過來,都輕喚了一聲‘塞勒斯先生’。他點點頭敷衍過去,直到右拐的走廊邊看見了安東尼,才停下了腳步。
“這不是一個適合進去的時候,塞勒斯先生。”安東尼皺眉道。
“爲什麼?”
“夫人安排的事情很簡單,只是需要點時間。夫人說,她會親自向那位小姐致歉的。”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放科尼過去。
科尼感應到掌心的一股衝刺,像觸電一般閃過,他知道是在安陵馥身上施下的魔法被人破了,而且手段非常強硬。“你現在唯一應該做的是保護好你們保羅先生的遠房親戚。”說得極其輕快的一句話,不知爲何讓安東尼心底有些莫名的畏懼。
安東尼抿了抿脣,決定先把事情報告給夏娜知道,纔好行動。
噹啷——乓——乓乓——
客房裡傳來接二連三的響聲,摔碎的、撞擊的、敲打的等等不絕於耳,最終是安陵馥響亮的叫喊聲,在房內不停地迴盪着。“蛇帶姬,你給我滾!我什麼都沒有!你…… 你不要碰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原先帶着恐懼的嗓音漸漸拉高,帶着接近崩潰的聲音喊了出來。
科尼總覺得情況不對,趕緊闖了進去,卻見房裡四處都是散碎的棉花,還在轉動的古典風扇不時將地上的棉花吹了起來。地上還有些玻璃片搖晃時,嘎噠嘎噠響着,殘碎的水仙短截落在牀邊。
“你是誰?”科尼沉聲問道。那一身白色長袖衣服的男人背對着他,聽見他的發問時,顯然有些驚愕,左右看了一眼,又低下身去抓住了縮在牆下的安陵馥,一邊去扯開她的衣物。
“不!你的毒不是我下的,是芊桐樹…… 那裡有!不是我!不是我——!”安陵馥雙手胡亂揮舞着,似乎要擋開什麼,下一秒卻感到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忽然放開了。她擡頭看見科尼時,卻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鬼怪,岑岑發抖着搖頭,不知在呢喃什麼。
科尼心裡不知爲何心裡有些難受,伸過手去要把她拉起來,卻被她甩開了。他愣了一下,安陵馥便如一陣風般從他身邊跑走,竟然從開着的窗戶跳了出去,往後院的園子裡跑。
果真是個笨蛋!後面可是個迷宮啊,迷宮的後面還是片沒有太多光線的樹林,以她這個狀態闖進去,怕是十有八九找不到出路了。夏娜下的藥,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科尼瞅了一眼被他拋到左側的白衣男子,此時被他用魔法束縛住了,暫時脫不了身,只是那張臉並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張臉。他冷哼一聲,左手揮去,半空在一陣血花飛濺的當兒,傳來了男子的慘叫聲。
安東尼領先進來,看到房裡的這一幕,手心沁出了冷汗。他微白的臉慢慢恢復過來,才發覺夏娜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不知是安慰,還是純粹的曖昧。夏娜挑眉道:“把血止了,別讓他死。等等…… 還要關好,只有我和塞勒斯先生可以見他。記住了,就算看見我丈夫顯靈了,也不讓見!”安東尼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這便着手要把男子的傷口包好。
男子的左腿已經完全被卸了下來,右手和左腳踝關節錯位,臉上有一道極深的傷痕。如果男子臉上的傷痕再偏一些,他的右眼怕是要失明瞭。夏娜司空見慣,只是雙手交叉在胸前,靠着門框打量房裡的情況。
走廊監控器沒有看到可疑人物,安東尼在必經路口守着,只有科尼一人經過。這說明這個男子是從外面進來的,是誰能夠毫無阻礙地通過迷宮和結界,如此暢通無阻?
夏娜正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卻聽見安東尼喚了她一聲,問道:“夫人,塞勒斯先生和那位小姐怎麼辦?”
“哦,還能怎麼辦?再安排一間客房就好了。”
“可是…… ”
“可是什麼?你是想說靠窗戶比較危險嗎?如果迷宮都能闖過,誰也保證不了下次會不會有從煙囪進來的,還是從你電視裡爬出來的?”
“…… ”敢情聖誕公公和貞子菇涼都脫不了嫌疑了啊,夫人。安東尼無語地看着自家主人,三條黑線從額邊落下,卻只是乖順地點頭應了一聲。“我處理好這件事,就去安排。”
夏娜的管家,真心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