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這麼一說,顧弘揚當然是不肯幹的了,他一個勁的說他怎麼怎麼不容易,怎麼怎麼需要錢,沒了這個工程,他可能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甚至,到了最後,他還掏出錢包,從中拿了十張一百塊遞給我,讓我通融通融。
我看着古弘揚哪一張捉急的臉,什麼也沒說,伸手就拿了這一千塊,並直接讓一旁的蘇眠走了過來,將這些錢遞給了蘇眠,輕聲說道:“賄賂一千,充公,帶回局裡,等待審訊。”
聽着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古弘揚的臉都綠了,但他也沒有任何藉口去解釋自己的這個行爲,當即就跟着蘇眠離開了現場。
緊接着,我又回到了現場,而就在我進入現場的時候,林希正和兩個助理將屍體擡走,臨走的時候,她還鄭重其事的告訴我,這個案子,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微微一愣,問她什麼意思,她轉身,白着一張臉,若有似無的說道:“在我印象中,曾經似乎也有一抓案子,被害者的死亡方式,和這蕭封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轍,但是……她卻記不起那是一樁什麼案件。”
我眉目一皺,當即問道:“你不是過目不忘麼,這種死亡方式這麼特殊,你怎麼可能只是記得?”
後者搖了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只是在印象中,自己記得,的確是有過這個記憶,但這個記憶是什麼,她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嘆了口氣,心想可能是因爲前段時間她被人襲擊,然後又連續驗了幾具屍體,情緒緊張,纔會導致有些事她已經記不得了吧。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讓她回去小心點,隨後我轉身就走進了案發現場。
我們在這個教堂裡面找到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原本被兇手盯在十字架上那特質的鋼釘之外,還有一袋被人擺放在十字架後面繡花針,我們同事細細數了一下,這裡面的繡花針數量,已經過萬。
我站在那一袋繡花針前,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緊接着,我想象着我被一個黑衣人用釘子從手掌心上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的被打進身後的十字架,我想叫,卻又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和這十字架融爲一體。
然後,兇手露出一雙獠牙,那一雙似惡魔的雙手,將那袋子中的繡花針一根又一根的塞入了我的口腔之中,那種刺痛感,讓我的喉嚨開始漸漸地發毛,然後,我的喉嚨間,猶如被萬箭穿心一樣的疼痛,我在十字架上掙扎,我在十字架上痛苦的叫喊,可那人卻依然不爲所動,說實話,如果我是蕭封,在那一刻……我會咬舌自盡……
等等,我眉目微皺,站在十字架前猛地睜開了雙眼,咬舌自盡,所以,是蕭封忍受不了這種疼痛,才咬舌自盡的,可林希的初次判斷,蕭封是窒息死亡的,也就是說,在蕭封咬舌自盡之後不久,他就窒息了。
我不相信一個人能夠在吞下一千根針之後才死,所以,一定沒有一千根針,就算有,那也是蕭封死亡之後,兇手將針塞入所致。
可兇手又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那個時候,蕭封明明就已經死了啊。
更令人詭異的是,我居然還接到了一通來自蕭封的電話,電話中,一個詭異的女聲告訴我,說謊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針,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打電話給我?爲什麼,她又要讓我聽到蕭封的呼救?
難道蕭封這次來這裡的目的,是我?
可我和他自高中開始就沒有任何聯繫了,不然我也不會詫異他突然離開東市來找我,所以,我覺得這個案件的關鍵點,應該是他來本市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
找到了這個關鍵點,我們可能,才能對其展開調查。
我在現場待了半個多小時,後又在現場進行了第四次地毯式的查找,確定再也沒有可靠的物證在現場遺留,這才通知他們收隊,並在這教堂之上,蓋上了封條。
而就在我回到隊裡的下一刻,李炎忙不迭的從自己辦公桌前走來,告訴我我給他的第一個號碼的註冊名是蕭封,他去移動公司的內部系統調查過,蕭封當天除了給我打電話,還給一個首號爲139的人打過三個電話,並且這三個電話都通了,通話時間分別爲三十五分鐘,二十六分鐘,三分鐘,而另外一個號碼,則是太空號,在網上根本查找不到有關於這太空號的任何信息。
“蕭封的詳細資料呢?”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擡頭看着李炎,繼續說道。
後者自信的一笑,說了一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麼,隨後就將自己剛剛打印出來的資料遞給了我。
蕭封這個名字在東市並不普遍,李炎一進當地的戶籍資料庫就查找到了蕭封的戶籍資料。
我擡頭看着李炎,說我要的不是戶籍資料。
後者笑了笑,說他知道,所以請我翻開第二頁。
我白了他一眼,隨後翻開了第二頁,緊接着,一整頁密密麻麻的字,瞬間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蕭封的戶籍資料上註明,六年前父母因車禍撒搜人寰後,照顧自己十幾年的奶奶,也因悲傷過度而導致心臟病發作去世,從此,蕭封就是這戶口本上的戶主了,高中畢業後,他在道上混了幾年,也就是因爲這個,蕭封在你們當地派出所的檔案很多,大多都是因爲敲詐,勒索,而被抓。
三年前,蕭封以自己的名義,在東市開了一傢俬人偵探所,當然,是那種沒有牌照的黑館,但找其調查第三者的人卻不在少數,因此,也有很多人跟他結下了樑子,我猜,這應該是一起仇殺案,你覺得呢?
在李炎說完這句話後,我搖了搖頭,說道:“仇殺案,一般來說都只是將人殺死算數,很少有人會折磨到死者遍體鱗傷,再用吞下一千根針的懲罰來附加,就算有,兇手也不會這麼複雜,而且他們之間的仇恨,那也要到深似海,兇手才能這麼做。”
“萬一就是仇深似海呢?我用蕭封的名字輸入度娘以及其他的軟件,在他調查的案件中,其中有兩件案子,都是因小三的問題,從而導致另外一位淨身出戶,在走投無路之下,也有人跳樓自殺的,會不會是因爲這種人命案子,那兩個自殺者的家人找到了蕭封,將其殺害。”李炎孜孜不倦的繼續問道。
我有些吃力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看了一眼面前的資料,資料上顯示,這兩人的跳樓時間分別是在前年的12月22日和上一年的5月8日,如果他們的家人要報仇,也不會選在今年的2月份,而且還跨省殺人,如果他們要殺了這個害死自己親人的男人,大可以在東市就動手了。
“哎呀,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不見得,人家是好端端的殺了死者吧?不可能什麼仇都沒有啊。”李炎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無奈的說道。
我很理解,一次又一次的推理,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推翻是個什麼滋味,讓我欣慰的是,李炎的推理中,雖說存在了很多漏洞,但,他現在,總算也願意去動腦子了。
這個案子,有很多疑點。
第一個,蕭封爲什麼會來本市?
我查了蕭封的身份證,按照系統顯示,他在2月10號的上午十點就坐車來到了本市,而我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就收到了他的短信,也就是說,他來到本市的第一時間,就聯繫了我,所以我猜測,他來本市,多多少少是和我有關。
第二個,我爲什麼會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而且在電話的最後,我還聽到蕭封在壓着嗓子,喊叫着我的名字。
我想兇手不會張狂到給警察打電話挑釁警方,但我的確是接到了那個電話,我做了一個聯想,兇手是知道了蕭封來到本市的目的,以這個目的爲基點,殺了蕭封,而兇手原本是想跟我說什麼的,但卻被蕭封的喊叫聲打斷。
第三個,蕭封被釘子釘在了十字架上,而其死相就跟那個女人在電話中所說的說謊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針雷同,說謊,是蕭封說了謊,所以,纔會被吞下一千根針的嗎?
第四個,也是最奇怪的一點,那就是古弘揚。
按照古弘揚的說法,他是在當天晚上帶着施工隊進入基督教堂後,才發現屍體的,讓我心生懷疑的,也就是這個時間點,我在和古弘揚談話的時候,他滿嘴酒氣,而在口供中他也說了,自己是剛和那些工人喝了開工酒纔來的,可按照他的話來說,是因爲快要過年了,他們才決定晚上開工,這個說法實在是太過於牽強,如果是我,我真的缺錢過年,不管風雨,看在錢的面子上,就算刮龍捲風,我也一定會按時開工,更不是拖到晚上,而按照資料上顯示,在案發前的幾天,古弘揚和其施工團隊的手上的確有幾個項目,但晚上的時候卻非常空閒,這空閒時間大概有四五天左右吧,他們的施工可以先做室內,再做室外,所以,就算他們着急用錢,才選擇晚上開工,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選,爲什麼非要選擇今天晚上?這個時間點,也太過於巧合了吧。
想到這裡,我擡頭看着李炎,輕聲說道:“古弘揚,一號審訊室,其餘幾名工人,依次排開,讓2組的同事來幫忙錄口供,這個古弘揚,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