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晨曦看了一眼文初瑤,見文初瑤的表情確實是異常的憤怒,顯然馬上就要大發雷霆了,她稍微有些心生膽怯,但是還是一動不動,說道:“那父皇先答應我今天不用去了我就下來。”
文初瑤和韓榮軒面面相覷,今天是鄰國的大王子和部下特意來拜訪,點名要見一見聞名的晨曦公主,現在人都已經在大廳了等了許久,這下該如何是好?
韓榮軒和文初瑤顯然都很爲難。
韓晨曦坐在樹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讓人真是十分的無奈,忽然遠處傳來了大笑聲,不錯,是鄰國的亞蘭王子。
亞蘭王子大笑着給韓榮軒和文初瑤行禮,然後說道:“我們等了許久都見不到你們,就出來轉轉,貴國的花園真是十分的漂亮,讓我們大開了眼界啊!”
韓榮軒立馬客氣地說道:“不敢當不敢當,與貴國的比起來,也不過爾爾,不過爾爾罷了。”
亞蘭王子忽然奇怪地問道:“對了,不是說去請公主嗎?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韓榮軒和文初瑤互相看了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忽然,亞蘭王子指着樹上的韓晨曦說道:“這位不會是公主吧?”
韓晨曦一見,大事不妙,怕自己誤了國事,立馬識相地跳了下來,立刻有模有樣地學着太監行禮的樣子說道:“啓稟皇上,奴才這就去請公主過來!”
韓榮軒一聽,立馬鬆了一口氣,即可配合道:“快去快去,已經讓客人等了很久了。”
韓晨曦答應着,便又裝作太監的樣子退了下去。
韓榮軒連忙帶着一行人又回到了大殿繼續等待。
韓晨曦回到寢宮,立即給自己換了衣服,丫鬟們也急成一團,趕緊爲她梳妝打扮,一會功夫,韓晨曦彷彿變了一個人,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丫鬟們幫她輕輕把裙襬理順,然後拿着她的琴一同向大殿走去。
遠遠的,韓晨曦迎着陽光,整個人散發着異樣讓人窒息般的美麗光芒,她舉止優雅,宛若仙步一般地緩緩行來,整個大殿都彷彿瞬間發光,亞蘭王子的眼神也瞬間被深深地吸引住。
韓晨曦慢慢地坐下,纖細的手臂輕輕一揚,第一聲琴聲如天外之音般直入人的心間,接着,韓晨曦忘情地演奏起來,那眸子彷彿含着淚水,臉上卻是如蓮花一般清新脫俗的微笑。
髮絲沿着完美的臉部輪廓垂在肩上,整個大殿彷彿都成爲仙境。
亞蘭王子的臉顯然已經成目瞪口呆狀,他幾乎失控地看着這一切,忘記了世界。
表演結束,在場的人幾乎都忘記了鼓掌,韓晨曦優雅地站起來,向所有人鞠躬行禮,然後微笑着退了出去。
她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做這種無謂地表演了,一離開大殿,她彷彿立刻變了一個樣子,氣嘟嘟地對身邊的丫鬟說道:“父皇真壞,韓晨亦每次都只是坐在那裡吃吃喝喝,我就每次都要給他們表演,氣死了!”
丫鬟們趕緊給韓晨曦扇扇子,生怕再惹她生氣。
韓晨曦回到寢宮,氣呼呼地坐在房間,等着韓晨亦回來,韓晨亦許久纔回來,韓晨曦見了,一下子就衝到韓晨亦面前,撒嬌道:“皇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韓晨亦微微笑着說道:“行了行了,就當是幫幫父皇了。”
韓晨曦氣憤地說道:“爲什麼他們每次來都要看我?宮裡那麼多宮女,就沒有一個可以爲他們表演的嗎?我可是公主啊,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爲那些凡夫俗子表演呢?哼!”
韓晨亦低低的聲音說道:“這可都不是凡夫俗子啊。”
韓晨曦看着韓晨亦,韓晨亦的話顯然意味深長。
如今的韓晨亦顯然已經是個翩翩少年,五官與韓榮軒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材卻比韓榮軒還高大很多,小巧的韓晨曦點着腳尖才能勉強夠得到他的下巴。
韓晨曦想了想,心中還是異常的生氣,她用力打着韓晨亦的胸膛,繼續撒嬌道:“我不開心,我不開心!我十分不開心!”
韓晨亦無奈,說道:“好了,下午帶你去買糖葫蘆吃。”
韓晨曦一聽,眼中立馬放出了光彩,終於笑了起來,說道:“嘿嘿,這可是你答應我的,不許變哦。”
韓晨亦正要答應,忽然文初瑤出現在後面。
韓晨曦看到文初瑤,臉立馬拉了下來,嘴巴嘟的老高,一副委屈的要命的樣子。
文初瑤走過去,輕輕捋了捋韓晨曦的頭髮,心疼地看着她,說道:“晨曦,母后也有過你這樣的時候,母后知道你不開心。”
韓晨曦一聽到安慰,彷彿更加憂傷脆弱起來,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哽咽着說道:“母后,兒臣不想給那些人表演,兒臣只想給父皇母后表演。”
文初瑤微笑着說道:“母后知道,母后當然知道,可是父皇也有他的難處,治國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現在的一切,都是父皇非常辛苦才維持到的。”
韓晨曦還是委屈地問道:“可是爲什麼一定要讓兒臣這樣做,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討他們開心嗎?”
文初瑤沉默了一下,擡起頭,看着韓晨曦的眼睛說道:“晨曦,你長大了,母后應該和你好好聊聊。”
韓晨曦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韓晨亦看到他們這樣,便自覺地一個人回了房,在韓晨亦的心裡,他顯然非常清楚文初瑤要和韓晨曦說什麼。
文初瑤拉着韓晨曦,緩緩地進入了房間,在韓晨曦面前,文初瑤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不是模樣的老去,而是心的老去。
文初瑤久久未說話,她想起自己的曾經,想起自己爲愛不顧一切,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想要離開韓榮軒,離開皇宮,想起自己從軟弱變成堅不可摧,文初瑤的心很酸,看着自己剛剛長大的女兒,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韓晨曦見了,趕緊幫文初瑤擦去了眼淚,心疼地問道:“母后,你怎麼哭了?”
文初瑤搖搖頭,努力微笑着說道:“晨曦,父皇母后對不起你,讓你生在這帝王之家。”
韓晨曦沉默着,不說話。其實,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見文初瑤傷心流淚,她所有的憤怒都好像消失不見了。
文初瑤拉起韓晨曦的手,說道:“你知道嗎,母后曾經一度想逃離皇宮,就是怕看見自己的孩子以後會遭遇身不由己。”
韓晨曦遲疑地問道:“什麼是身不由己,母后?”
文初瑤答道:“就如你現在那樣,爲自己不喜歡的人表演,母后知道那樣的痛苦。”
韓晨曦聽着文初瑤的理解,心一下子就柔軟下來,索性任由眼淚不停地流,也不去擦它。
文初瑤又說道:“今日,我們的國家雖然強大,但再也不是曾經的獨霸一方了,周圍所有的國家都逐漸強大起來,維護好各國關係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這是爲了天下黎民百姓不得不做的事情啊。”
韓晨曦理解地點點頭,說道:“兒臣知道,兒臣明白我們身上的重擔。”
文初瑤點點頭,微笑地說道:“不愧是母后的女兒。”
韓晨曦一下子鑽進文初瑤的懷裡,文初瑤親切地摟着她,撫摸着她的頭,彷彿在擁抱着曾經的自己。
晚上,韓榮軒回來,文初瑤沉默地坐在牀邊。
韓榮軒知道,文初瑤也在爲白天的事情不開心,韓榮軒走過去,問道:“怎麼了?初瑤?”
文初瑤嘆氣說道:“皇上,臣妾在想,當初的堅持到底是對還是錯。”
韓榮軒一聽,立即緊張地問道:“初瑤,你後悔了?是爲了晨曦的事情嗎?”
文初瑤默默地點點頭,說道:“記不記得臣妾曾經逃離皇宮的時候跟皇上您說過的話,臣妾不希望以後我的孩子生在這樣的帝王之家,對於臣妾來說,這裡就是一個華麗的牢籠。”
韓榮軒一聽,心中萬分的疼痛起來,他緊緊抱住文初瑤,動情地說道:“對不起,初瑤,朕又傷害了你們!朕是不得已的!對不起!”
文初瑤搖着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皇上,你沒錯,這是你作爲一國之君理應承擔的責任,這是一個好皇上必須承擔的重擔。”
韓榮軒說道:“可是,朕對得起天下人,卻對不起自己的身邊人。”
文初瑤還是搖着頭,說道:“不,皇上,作爲你的身邊人,是我們太脆弱,是我們對不起你。”
韓榮軒聽到文初瑤說出這樣的話來,突然心更加痛了,他的記憶中,文初瑤是那般堅強的女子,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屈服,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動搖改變,可是眼前的文初瑤,卻爲了韓榮軒,爲了天下,強迫自己適應了此生最難接受的東西。
韓榮軒輕輕吻着文初瑤,眼淚終於從他的眼中劃落,滴到了文初瑤的臉上。
文初瑤繼續說道:“皇上,臣妾好心疼晨曦,她還那麼小,就要承受這麼多的重量,這樣的年紀,應該是和自己相愛的人,甜蜜幸福地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