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討債的債主(上)

星辰湖的水依舊清澈透明,能夠倒影出漫天的星輝,但是如今的湖光卻讓泰蘭德感到十分陌生。甚至連同這片廣袤的天地,都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這不合理!但是初生演替手中的那柄龍牙劍又是確鑿無誤的證據。北風之主,金屬龍之神巴哈姆特,竟然被一個凡人殺死了。

她並不關心初生演替是不是在這件事兒上撒了謊,因爲他的背後還有蛛後蘿絲,剛剛封神的她絕對不是這位整個幽暗地域上層統治者的對手。

泰蘭德呆呆地看着湖面,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通往何方。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赤紅色的火焰在冰冷的湖面熊熊燃燒起來。緊接着,一位黑翼羊角的女性火焰中走出,顯現在泰蘭德的面前。黑色的長尾在她的背後搖曳,就像是一條誘人又歹毒的蛇。

泰蘭德警惕地注視着這個不速之客,然後道:“一個魔鬼?”

“不,是一位魔鬼君主!”女人開門見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又繼續道:“新生的神祇,我來向你發出我的邀請函。”

巴託九獄之中,能夠被稱作君主的只有九位,他們皆是魔鬼中最高等的存在。凡世之中皆有他們的信徒,所以眼前這個人的形象也被廣爲傳唱,她叫格萊西雅,是巴托地獄第六層的主人。

格萊西雅是古老的神祇,甚至可以說,比蘿絲還要古老。她是在精靈還沒出現之前,就追隨阿斯摩提爾斯作戰的大天使,她的力量讓人難以想象。

在識破這個人的身份之後,泰蘭德陷入了震驚,她知道她要什麼,但是她不想給。不過這時候,格萊西雅拿出了一張契約,她指着契約的右下角,在那裡有一個名字————泰蘭德?逐日者。

那是泰蘭德自己的名字,是在她還很年幼的時候,可雅騙自己寫下的契約。契約內容很簡單,在泰蘭德有生之年,可雅都會盡心盡力地輔佐是泰蘭德。但是在她死去之後,靈魂將歸可雅所有。

泰蘭德道:“我還活着。”

魔鬼和惡魔不同,他們遵守承諾。在整個大陸上,從來沒聽說過某個魔鬼主動違背了交易的具體內容。

按照交易的條款,只要她還活着,靈魂就屬於自己。

格萊西雅早已經識破的泰蘭德的心思,她居高臨下將臉湊到和泰蘭德不到一指的距離,用略帶諷刺的口吻道:“我親愛的小羊羔,你該不會以爲你成功封神,擁有了無限的壽命,就可以永遠逃避這張契約吧?”

泰蘭德有些畏懼地看着那張美豔的臉,後退了一步,道:“我聽說魔鬼遵守約定?”

“當然,我們當然遵守約定。”格萊西雅摸着泰蘭德的面頰,笑道:“你活着的時候靈魂不歸我們所有,但是我可以立即殺了你,不是嗎?對我來說,你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當然,殺了你會讓你的價值大大貶值。”

惡魔是信守承諾的,但是與惡魔的交易往往伴隨着巨大的風險。一旦交易結束,同惡魔交易的人就要付出難以想象的沉重代價————他們的靈魂。自大妄爲的人們總是抱着僥倖心理,認爲自己能夠逃脫被打入地獄的命運,但事實證明,他們都是癡心妄想。

凡人如此,今天,成爲了神明的泰蘭德也是如此。

她知道格萊西雅的目的是什麼,她和初生演替一樣,都是衝着整個太陽精靈族羣而來的。如果自己答應了格萊西雅的要求,那麼很快,魔鬼們就會利用自己散佈於太陽精靈的信仰,將整個太陽精靈都拉入地獄。

如果答應了初生演替的要求,泰蘭德會成爲蘿絲的從神,那麼整個太陽精靈都可能會墮落成黑暗精靈那種,只爲取悅蛛後的可憐存在。可是即便那樣,也要比被拉入地獄好得多。

深淵九獄,那是憐憫凋敝之地,魔鬼們利用痛苦和永世折磨一層層地壓榨着苦難者們的靈魂力量,以獲得信仰之力。

直到現在,泰蘭德才終於明白,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關於封神的夢究竟有多麼可笑。自己的封神並沒有讓自己成爲至高無上的存在,與之相反,它是引來禍患的源頭。

在神祇的世界,信徒就是一切。伊莉絲翠失勢後,已經有很多強大未名的存在盯上了自己和自己的族人,初生演替和眼前的這個惡魔君主只不過是其中之二而已。在看不見的暗處,一定還有更多。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傀儡,幫助他們收穫信仰,吞併整個族羣的代言人。

或許面對初生演替的時候,她還能有反抗的心思,去努力地思考計劃。但是面對深淵九獄這個最古老,最邪惡的存在,泰蘭德自己都無法想象,自己有取勝的可能。

“不!你不能這樣做!”泰蘭德驚叫起來,是誰都好,但是絕對不能是巴託九獄。“這份契約是以我的名義簽下的,上面也只規定了我個人的事項,和我的族人無關。”

格萊西雅繼續晃着手裡的那張契約,冷笑道:“有沒有關我們說了算,你只需要服從我就可以,其他的事兒不用你來思考。現在你不聽話無所謂,跟我回去,用不了一個星期我就會將你調教成一直聽話的家畜。”

欲魔女王背後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道裂痕,透過那倒裂痕,泰蘭德看到了許多可怕的畫面。那是一個流淌着熔岩的可怕世界,在高峻的礁石上,一個個墮入地獄的凡人正在遭受着各種各樣難以想象的可怕酷刑。

接着,格萊西雅甩出了一根魔火組成的長鞭,勒住了泰蘭德的脖子。欲魔女王以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拽着泰蘭德,將她向無盡的深淵拉去。那火焰之鞭是由強信仰之力組成的神術,有着遠超普通真神的可怕力量,讓泰蘭德根本就無從反抗。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那條鞭子。

於是,她只能看着那個充滿熔岩的世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很快,她將成爲它們的一員,緊接着魔鬼們會利用她的身份,侵蝕所有相信她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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