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手裡攥着一個便攜式的小本子,第一頁紙的第一個名字便是呂川,後面還帶着他女朋友和他父母的名字和地址,他們是住在一起的。
此刻,他已經到了他們家門前。
蘇浩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了一個最溫和真誠的笑臉,輕輕敲着門。
很快,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女孩兒,秀敏的面孔,跟照片上一模一樣。雖然不是絕美,但亦足稱得上清秀,臉色蒼白,眉頭如蝴蝶折翼般微微皺起,深藏着點點悲傷……或許是因爲摯愛的男友之死,本來是一個很有靈氣的女孩兒,此刻臉上卻露不出半點真切的笑容,只剩下憔悴和傷感,如同乾旱時的花草一樣。
他還發現,她穿的是黑色的。
她看到蘇浩一張可稱得上陽光親切的笑臉,勉強一笑,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蘇浩微微頷首,略帶一點緊張和結巴,說道:“我是呂川的……的戰友,我叫粟豪,請問你是奚雨嗎?”
蘇浩話到嘴邊,卻臨時改了口,那連長二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也不敢提及,因爲他先入爲主的認爲呂川的死跟他有很大關係,也幾乎有着自己的責任,是自己沒有照顧好他,也更連累前這位姑娘傷心難過,此時見到本人,心中的愧疚之情愈發濃郁起來。
奚雨點了點頭,側開身來,伸手示意請坐,蘇浩此時也有些侷促不安,應聲坐下。
她的家裡佈置非常簡譜典雅,掛着一幅書法和一幅山水畫,地面纖塵不染,窗明几淨,雖然不像豪宅別墅那麼奢華,可是在這簡單而乾淨的風格中卻能找到一些令人舒服愜意的平淡素雅,竟使得得蘇浩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靜了一些。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把這個交給你。”蘇浩說完,便拿出了那張照片,是呂川和奚雨的合影。
奚雨一愣,伸手輕輕接過,看了一會,睹物思人,便是痛苦的閉上眼睛,低下頭卻不想讓蘇浩看到。然後把照片珍而重之的收起來。
蘇浩看着奚雨的表情,並沒有發出他所意料的哭泣,卻隱隱含着痛苦和掙扎,他以前也聽阿川炫耀過他的女朋友,雖然充滿了驕傲,卻是從心底裡發出的自豪,他們二人從相見,相識,相知,相戀,一步步走來,都充滿了甜蜜和溫馨,如果阿川不出意外,二人勢必要好好處一輩子的。
可這一輩子的幸福,卻只能定格在這張合影之上,再無將來。
老天永遠是這樣,有情人,往往生死別離。
蘇浩更加愧疚,因爲他看得出奚雨是想極力隱藏自己的表情,不想讓蘇浩難過。
“謝謝你。”奚雨說道,“謝謝你粟豪,這張照片,是我和他唯一的一張合影,如果你沒把它帶來,連最後的一點紀念都留不下來。”
她沒等蘇浩回答,馬上又接着說道:“雖然走之前他沒跟我說,可現在我知道我愛人已經爲國捐軀了,他沒告訴我是怕我傷心,可我也不是個小氣的女人。要怪,就怪這個世道,怪不得別人。”
接着,卻帶着點自豪說道:“我愛人雖然成了烈士,卻也是個大丈夫”
奚雨的話雖然平淡,但是卻充滿了濃濃善意,是不想讓蘇浩太自責,卻是告訴他:不怪你,只能怪這個世道。這讓蘇浩感動,卻更加慚愧。
“雖然是這麼說,可這裡面,還是有我的責任……對不住了弟妹”蘇浩說到這,站起身來,對奚雨鞠了一躬。
奚雨連忙站起身來扶蘇浩坐下,說道:“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避免的,只能說是命中註定,這不是你的過錯。”
扶蘇浩坐下以後,奚雨說道:“能給我講講他在部隊上的事麼?”
蘇浩想了想,點點頭。
“呂川和我是同一期進同一個部隊的,曾經是臨鋪,那個時候我們剛熟絡,他就求我教他怎麼打靶。那個時候我天賦稍微好點,第一次打靶就打了8環,他打了4環,我的天賦比他稍微好點。”
“於是我把我的一些小竅門都教給他。”
“後來我們統一開始系統訓練打靶,他是最爭氣最刻苦的,而我是那個最吊兒郎當的。每天訓練打靶,他都是第一個到靶場的,而我是隨着大流纔到的,每天訓練結束,他都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我是能儘量早就儘量早。”
“他始終都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認爲只有多練才能出成績,我卻有點懈怠,有點得過且過,覺得自己即便不那麼刻苦,成績也不會太差。”
“快測試了,教官給他定了一個目標,就是10槍80環,給我也定了一個目標,就是10槍90環。伺候,他越發努力認真,我也只是稍微多練了一些罷了。”
“後來測試了,成績出來,出乎意料,他是10槍90環,我是10槍80環……我們兩個的目標和測試成績,都彷彿調換過來似的,出乎大家意料。”
“只有我明白,這使他應得的,只有努力才能出成績,這纔是他的真正實力,而我的成績這樣也無可厚非,因爲我疏於訓練,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當兵之前,我都沒怎麼努力過,上小學也只是寫寫作業,上初中也只是寫寫作業,上高中也只是寫寫作業,上了軍校還只是寫寫作業,可是這一路走來,都這麼順,於是我就懈怠了。”
“上天只青睞奮鬥的人。”
“雖然這個道理很淺顯,可誰又能真正弄懂?誰弄懂了又肯真正付諸行動?呂川用行動切實給我上了一課,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從這一天起,我也開始爲了一個目標拼搏,慢慢的,我們兩個也都越來越好。”
“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貴人。”
奚雨聽着蘇浩這樣說着,朦朧的眼睛逐漸有了光彩,雖然她也經常聽阿川說在部隊上的事情,可卻都是一些部隊上的趣事,但是這樣的奮鬥故事還是第一次聽說,又不由得開始懷念起自己的男人來。
隨後,她便是說道:“做這樣男人的媳婦,即便他不在了,我也決不後悔。”
蘇浩看着眼前這女孩兒堅強的模樣,終於輕鬆了些,心裡的愧疚也小多了。
他還要走下去,找到那些兄弟的親人,一一當面致歉。
ps:勉強寫出來了,雖然不是特別有感覺,但還是盡全力了,所以拖了一天……大家覺得不好看,也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