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漲的通紅，看了一眼永遠一副表情的小水，轉身出了廁所，低着頭就朝右手邊走去。
小水不是人，已經沒意識，進男廁所應該只是出於本能的保護意識。
超市到餐廳的過道，有二十幾米長。
前面把注意力都放在超市那邊，李焱沒太關注餐廳，這會回身走到那邊再看，餐廳的捲簾門是拉下來的！
饒是他心態好，都忍不住想罵娘，這是成心不讓他填飽肚子啊！
他望了一眼，還是決定先試試卷簾門能不能拉開。
蹲下身子，伸手拉上那捲簾門的把手，正準備用力。
“我勸你不要拉。”
突然，一陣冷不防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來。
李焱猛地起身，就看到一個穿着警服的男子，此時雙手拿着一把槍指着他。
透過光線，他突然發現那警察的眼角有一摸淡淡的淚痕。
“哈~”
小水發出一陣示威的低吼聲，粘液夾雜在喉嚨深處發出的，是殭屍特有的聲音。
聽到聲音，那個警察槍頭一轉朝向小水，手指撥動着就要扣下扳機。
“她是個人！”看到情況不對，李焱趕忙出口喊道。
“人？”那個警察反問，似乎不太相信，仍舊用槍頭指着小水說道，“她剛纔的叫聲不是人該有的。”
李焱回道：“可是她也沒咬我啊？你見過喪屍不咬人的？”
那個警察沉默沒說話，不過手指卻是準備按下扳機。
“慢着！”李焱猛地跳到小水的身前。
那個警察拿着槍的手一頓。
“他不是人。”那個警察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她也不是喪屍。”李焱語氣果決的說道，“你要是想開槍就開槍，我就站在這裡。”
那個警察一陣沉默。
李焱看到對方沉默了，馬上說道：“這現在滿世界都是喪屍，你不會還想我們窩裡鬥吧？”
那個警察猶豫了一陣還是把舉着的槍放下，不過卻沒有走向李焱那邊，而是泄了氣一般的靠倒在貼着瓷磚的牆壁上。
李焱長吁一口氣。
真要說起來，他也並不是擔心那個警察會開槍，而是怕小水發飆把那個警察給吸成人幹。
鮮血，殭屍是天生渴望的。
好不容易遇上可活人，他可不想就這樣結束。
李焱轉頭看了看餐廳，暫時放棄了打開卷簾門的想法，向着那個警察走了過去。
往前走了幾步，他突然看到超市的門這時已經打開了，心中一動：之前在超市裡面的是這個警察？
收回目光，看了看警察此時站的位置，剛好是那小喪屍的旁邊，再回想之前那個警察眼角的淚漬，一個想法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她...是你的女兒？”李焱指着地上的小女孩小心的問道。
那個警察沒有做聲，緊緊的抿着嘴，蒼白的面孔上看不出半點表情，但目光中卻流露出很複雜的神色，轉頭望着地上的小女孩，用力的握了握拳。
“對不起。”李焱心中突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悲傷，帶着歉意的說道。小女孩雖然已經變成喪屍了，不過似乎是小水的屍毒才讓她徹底斷了氣。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他換了個話題說道，“剛纔你不讓我打開那個捲簾門是爲什麼？”
沉默了一會，那個警察才起身，望了望餐廳的方向，開口說道：“那裡面都是喪屍。”
聽那個警察話裡的意思，他對喪屍並不是完全沒了解。
“有多少？”李焱追問道。
“一百多。”那個警察只說了一個大概，而且似乎也並不願意多說。
李焱卻是倒吸一口冷氣，一百多個喪屍？幸好剛纔沒進去，不然就算是有小水在，他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那你女兒怎麼會？”李焱儘量壓低聲音說話，他並不像激怒一個剛失去女兒的父親。
這麼饒了一圈，事情還是要回到小女孩的身上。
那個警察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沉默着沒說話，他似乎並不願意去回憶。
見他不想說，李焱抿着嘴巴，便也不好再問。
就在這時，那個警察突然用拳頭猛地擊打牆壁，發出一陣“咚咚”的悶響聲。
不一會兒，那個警察的手上就滲出絲絲血跡。
李焱趕忙快步上前拉住他，安慰着說道：“大家都失去了很多，我們活着要更堅強，爲了自己，也爲了那些離我們而去的人。”
說完這些話，李焱一愣，似乎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麼深層次的話。
也許叼絲當久了，指不定哪天就變成哲學家了。
那個警察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怔怔的看着李焱，驚訝與後者說出的話，以他的年齡。
過了一會，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我沒事，發泄一下就好。”
李焱盯着那個警察看，他的眼眸深邃，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獨有的味道，裡面又夾雜着一絲堅定。
可以看得出，眼前的這個警察，他的內心很堅強。
“我想把女兒葬了。”在李焱目光的注視中，那個警察突然開口說道，“希望你能夠幫我。”
李焱點了點頭，那個警察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李炎聽得出，他是在極力的剋制自己。
更何況，他也沒有理由拒絕那份來自父親最後的愛。
那個警察轉身往超市走去。
“你有沒有手機？”李焱跟上去開口問道。
“有，但是打不出去。”那個警察往前走的身子停下，轉身從口袋裡掏出手裡給李焱，意思是不信你試試。
“嗯，我試試。”李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的神色，接過手機一看，信號一格都沒有，不甘心的拔了一次號出去，也是連不上。
嘗試了一陣只能放棄，把手機還給那個警察，他開口說道：“我先得吃點東西。”
那個警察點了點頭就走進了超市。
超市裡面的東西很齊全，吃的壓縮餅乾，泡麪，薯片之類的一應俱全，還有李焱平時都捨不得買的德芙、費力羅那些巧克力。喝的也是，各種飲料，叫得上號的，都是一一擺在貨架上。
其他的一些登山包，鐵鏟，刀具之類的也是一應俱全。
眼前的超市，身處服務區，卻堪比一些大型超市，絕對是一個好的避難場所。
只是，其他人爲什麼都要跑去餐廳，不跑超市？
李焱一邊把費力羅裝到選好的登山包裡，一邊有些警惕的朝另一側正在那裡挑鐵鏟的警察身上望去。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聞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超市裡面並沒有屍體。
李焱朝四周看了看，最後把目光鎖定到靠裡側的貯物間內。
他的膽子其實並不大。
但是有小水在邊上，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放大。
他瞄了瞄那個警察，發現後者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裝出在挑東西的樣子，開始慢慢的朝着儲物間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