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他?”方潔一怔,隨即道。
“這傢伙該死!”羅林咬了咬牙,道:“他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就該捆在樹上喂喪屍!”
“不可以。”方潔搖頭,“就算他罪有應得,我們也沒有權利去宣判他的死刑,更沒有人有資格給他處刑。”
“哈?”羅林歪了歪頭,忍不住有些發笑:“你在說些什麼?你當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難不成還在等待法律的制裁麼?像公鴨那樣的傢伙,你不殺他,他就會來殺你!真是蠢女人。”
聽到“蠢”字,方潔的眉毛皺了皺,似乎是強忍着沒有發作,她沉着聲音道:“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沒有資格充當執法者,假若你就這麼動手殺了他,那你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真是天真。”羅林冷笑一聲,道:“那你說怎麼辦?把他一直關在這裡?”
“如果要一直關着他,難道還要把我們辛辛苦苦冒險搞來的食物餵給他?”他冷笑着接着道:“你要是不給他們東西吃,他們還是要死,那和你動手殺了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方潔似乎沒有想到羅林的話,她略微一個愣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可以放逐他們。”
就在羅林和方潔兩人爭執不休的時候,身旁的郭浩忽然開口了。
“放逐?”羅林聽到這話,還以爲郭浩在開玩笑:“別鬧了,他們又不是營地內的人,放逐什麼的,對於他們這樣的傢伙有什麼約束力?”
他這話說完,見郭浩的神色未變,羅林不禁一怔:“我說……你不是真的想把他們放逐吧?那不就是放虎歸山麼?”
“有一點方市長說的沒錯,不管他們之前做了什麼,我們都沒有權利做法律的制裁者。”郭浩淡淡道:“我們沒有資格去宣判一個人是否該死,即便是在這樣的末日環境之下。”
“既然我們不能殺死他們,又不能一直養着他們。”郭浩接續道:“放他們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這話說完,方潔略微沉默了一下,沒有開口,羅林自然是忍不住了,他火氣直接就竄了上來:“你別開玩笑了!既然要放他們走,當初爲什麼要抓他們?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就這麼算了?更何況,就算你放他們離開,你以爲他們就能感恩戴德?他們還會繼續攻擊我們,沒準下一個殺死的,就是我們中的一個!”
“我們可以不給他們武器,只給他們簡單禦寒的衣服,把他們送到離營地遠一點的地方……”郭浩淡淡道:“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和上天的意願了。”
“我不同意!”羅林直接扭過頭去。
方潔瞥了他一眼,依舊擺出一副冰冷的模樣,冷冷道:“不管你同不同意,都這麼決定了,我纔是這個營地的市長,明天一早,就派人將他們分別押送出去,只留給他們禦寒的衣服,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爺的意思吧。”
這女人也不管郭浩和羅林是否反對,用命令的語氣把話說完,便轉頭朝着自己的辦公樓走去,羅林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硬憋着一肚子的火氣,即便是在寒冬臘月,他也一點都不覺得冷。
“好了,那就這麼決定吧。”郭浩看了羅林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喉結動了動,卻終究沒有開口,他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羅林卻將他攔住。
“想說什麼就說吧。”羅林沒好氣的瞟他一眼:“我又不是孩子,你不需要憋在心裡,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我當年進入部隊的時候,帶我的連長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人的一生之中有四五個瞬間是真正重要的,就是在你能夠做出選擇的時候。”郭浩的眼神中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做出犧牲、戰勝缺點、拯救朋友……”他說到這裡,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以及原諒敵人……”
“只有在這幾個瞬間,你的人生纔是有價值的,它決定了你成爲了什麼樣的人,以及你要成爲什麼樣的人。”郭浩說到這裡,看着羅林的眼睛,道:“不要緊追不捨,有的時候,放過他人,也等同於放過自己。”
“你是在勸我放過他?”羅林皺眉,目光朝着地下室的方向投了過去。
“我只是告誡你要慎重做出選擇。”郭浩伸手拍了拍羅林的肩膀,也不再多說,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他走出幾步之後,才聽到背後傳來羅林的喊聲,他轉過頭去,見羅林沖他點了點頭。
“好!我同意放逐他們,不過明天早上,我要求親自來執行這個任務。”羅林的眼睛裡面透着光:“這是我最後的退讓了,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進去弄死他。”
……
次日清晨。
郭浩在治安隊裡面抽調了幾個人,分別將公鴨他們三個裝進了車內,他給執行放逐計劃的人員都安排了行程,汽車至少要開出四十公里,才能放人下車。
在羅林的強烈要求之下,他和薛飛兩個人負責公鴨,兩人要一直往北行駛四十五公里。
營地往北開始,便開始進入燕雀山的盤山路,燕雀山雖然不大,但卻十分陡峭,道路狹窄,多是沒有修繕完畢的土路,羅林和薛飛開的這輛車底盤不高,汽車一路上跌跌撞撞
,有幾次磕碰,都讓副駕駛上的薛飛有些提心吊膽。
他似乎看出來羅林心情不好,自然知道是因爲將公鴨幾個放逐的決定,薛飛和張克的感情不錯,張克的死,公鴨有一大半的責任,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了兇手,就這麼輕易的放掉,別說是親手將其抓住的羅林了,就連薛飛自己,也感覺有些忿忿不平!
他回頭看了一眼,公鴨昨天晚上被營地的人狠揍了一頓,此刻正五花大綁的捆在後座上,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薛飛摸了摸腰間別着的小刀,真恨不得上去就捅他一刀!
汽車開了一個多小時,走得距離營地足夠遠了,羅林纔將汽車停了下來,他招呼薛飛下車,自己卻端起一把十字•弩來。
這把十字•弩上還帶着七八根弩箭,正是之前公鴨用過的,羅林端着十字•弩,將後座的車門打開,伸手拍了拍公鴨的臉。
“醒醒!”
羅林這輕輕一拍,讓公鴨的眼皮動了動,邊上的薛飛立刻就火了,上去就踢了公鴨一腳,喝道:“媽的!給我起來!”
這一腳將公鴨踹了個激靈,他剛一睜眼,便見到羅林端着自己的十字•弩,弩箭正對着自己。
他咧嘴一笑,慢悠悠的從車上爬下來,擡眼看了看周圍,才用自己那公啞嗓子道:“呵!送老子走了這麼遠啊,真是辛苦二位了。”
“少廢話。”薛飛給了他一腳,踢了他一個趔趄:“再多說話,小心我弄死你。”
“呵呵——”公鴨對他的威脅不以爲然,他的語氣裡有些得意,“你們要是真的準備殺我,還用走這麼遠的山路麼?折騰來折騰去的豈不麻煩?”
他說着,把自己捆着的手腕往上一擡,歪着嘴笑道:“來吧,給我解開。”
“你……”薛飛恨得咬了咬牙,這小子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他,卻被羅林一把攔住。
羅林掃了公鴨一眼,吸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方潔那個蠢女人是準備把你放了,還有姓郭的那個聖母,昨天還跟我說了什麼人生四個重大的瞬間,叫我犧牲自己,戰勝缺點,救助朋友,放過敵人什麼的……”
“是麼?”公鴨得意的笑了笑:“你們這羣聖母婊就是麻煩,優柔寡斷,怎麼可能是我們新世軍的對手?”
“是啊。”羅林點了點頭,似乎是贊成他的說法:“郭浩那個老頭說的什麼四個瞬間,其實前三個我都能做到,只有這最後一點嘛……”
他擡起頭來,目光和麪前的公鴨直視,嘴角揚出一抹冷笑:“放過敵人?呵呵。根本就不適合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