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行走於戈壁

熾烈的陽光努力穿透厚厚的灰雲,灑落在黑黃相間的大地上。偶然有強風吹開一小塊灰雲,讓陽光不受阻礙地透射下來,地面上各式各樣奇異的動物便四散而逃尋找廕庇,或索性躲入地下的洞穴中,躲避這足以致死的強烈陽光。

惟一不怕陽光是一種高大植物,蒼白色的莖幹上生滿了半米長的尖刺。每當陽光照射下來,它就扭動枝莖,儘可能地接受強光的洗禮,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着。

這是馬超第一次以人類的身份接受白晝陽光的洗禮,然而現實的荒涼和破滅的想象,讓他此刻的心情很是陰翳。偶爾呼嘯而過的狂風和拳頭大小的砂石在眼前不經意暴露,更讓馬超感覺自己的期願就如這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被風砂吹無情削成一根根樹立的千瘡百孔的石柱。

可對眼前景象早已司空見慣的妮雅,腳步卻帶着一分說不出的輕鬆和愉悅。站在戈壁的邊緣,妮雅信手向遠方一指,同身旁的馬超說道:“你看,過了這片戈壁之後,就是人類的國度。”

一語說罷,妮雅才發覺馬超情緒的低落。心思玲瓏的妮雅登時就明白其中緣故,安慰道:“人類世界並不全是如此荒涼,今夜到達克索洛公司之後,你就會看到那些盡情釋放激情的末世人類。”

“我怕的,恰恰就是看到他們醉生夢死的狂歡。”這句話沒有經過馬超的大腦直接就由情緒帶了出來。忽然一陣狂風吹過,馬超看到了妮雅金色飛揚發澤上的愕然哀傷。他當即醒悟過來,輕輕攬住妮雅的纖腰,隨即又開口道:“不過,那些人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我的世界有你,那一切便足夠了。”

妮雅心間忍不住涌起一陣幸福的感動,可嘴角彎彎之後,她腦中驀然浮現出那位如夢中曇花一般的黑衣少女。嘴邊的笑意不由微微凋零,眼前這絲毫沒有任何美感的戈壁,也讓她不由陷入一種迷茫和動搖當中。

因爲她不知道,今後的漫漫長路,她究竟還能陪馬超走多久。畢竟,那位神秘黑衣少女與馬超之間的羈絆,是她不願也不敢開口向馬超言明的一處痛。

死亡沼澤一戰後,妮雅便需要帶着重傷的馬超返回地下科研基地。黑衣少女和她的僕從卡薩永遠驚鴻一現,這次更是隻留給妮雅一抹困在心底的疑惑後,再度悄然消失;而那隻與馬超糾纏半個月的肥羊,在角蟒身亡之後選擇留在了死亡沼澤當中。不過,妮雅和馬超隱隱之間都有預感,在不久的時間裡,黑衣少女、卡薩還有那隻肥羊,還會出現在他們的生命裡。

當妮雅帶着昏迷的馬超回到地下科研基地後,她便簡要向傑西卡訴說了死亡沼澤的離奇危險遭遇,這其中自然略過了神秘黑衣少女和卡薩之事。而當傑西卡聽到卡爾·萊斯特也加入圍捕馬超的行列當中時,傑西卡和單曲再一次默契對視一眼後,做出了決定:等已經可以完全擬人的馬超在甦醒後,讓他立刻混入人類世界!

對於那個卡爾·斯萊特,妮雅並沒有過多在意。事實上,當傑西卡對馬超進行常規檢查和甦醒治療時,站在手術檯前的妮雅只問了傑西卡一個問題:睡神暴君是什麼?

傑西卡那時正想同黑衣少女一般,切開馬超的胸膛,可妮雅這個問題一出口,傑西卡划動馬超胸膛的手術刀便不由傾斜了一分,卡入了馬超的肋骨當中。而隨後恢復好心情的傑西卡,思忖片刻後,告訴了妮雅又一個湮滅在十年前的秘辛。

睡神暴君,據傑西卡所說,那是喪屍暴君當中最爲究極的一款試驗品,完全屬於高智能化生物作戰兵器的領域。當初製作睡神暴君的科研團隊,始終將睡神暴君當作藝術品,一絲不苟投入他們所有的創想和精力進行研發。因此,睡神暴君同時又是完全不計成本、最爲盡善盡美的喪屍暴君作品。

從外形上來看,睡神暴君不同於其他型號的任何一款暴君,全身百分之八十的部位與人類的外形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爲精緻完善。唯獨一點區別人類的地方,就是它的右手是屬於暴君特有戰鬥利爪的形態。可在創造這種小型化、人類化的同時,製造團隊又不斷追求暴君實力的無限延伸。

這樣的結果,就導致睡神暴君不僅在肉搏能力超越之前衆多的量產暴君,而且,更不思議的是,睡神暴君還擁有了至少三重變身的進化能力。達到第三重變身能力的暴君,其實已經成爲十年前人類最恐怖的夢魘。然而,即便如此,理論上來講,睡神暴君只要未被完全消滅,便擁有着無限進化下去的可能。

“睡神暴君,是人類親手製造出來無法戰勝的一種生物作戰兵器,是人類放肆讓靈感掙脫牢籠碰撞後的恐怖產物。”傑西卡當時用這句話,對睡神暴君下了最終的定義。

可妮雅在得知這一秘辛之後,非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陷入了更多、更深入的困惑:如傑西卡所說,睡神暴君竟然是人類親手製造出來的一種怪物,那這個製造睡神暴君的組織是誰?暴君這種恐怖的喪屍生物,曾經被製造出過幾款?而人類,又爲何要製造這種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東西?

更重要的,馬超爲何偏偏會變成睡神暴君這種生物?!

這些問題妮雅當即向如連珠炮一般向傑西卡轟炸過去,可傑西卡那時似乎已經知道妮雅會問出這些問題,只給了妮雅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假如你仔細檢查過這個科研基地的話,那你就應該知道,製作喪屍暴君的組織是誰。”

那一刻的妮雅,在傑西卡話落之後,腦際當中就浮現了科研地下二層那囤放巨量物資的軍工箱。而那些箱子的外面,都統一清晰印刷了一個組織的英文名字:Roche。

一想到這個英文簡寫背後所代表的含義,妮雅便放棄了繼續追問傑西卡問題的衝動。因爲,即便整個荒野最無知的人類,也都知道幾乎承載了人類未來的罪惡之城,它最高權力議會的首腦,就是這個姓氏。至於說萊斯特家族和亞當斯家族,不過只是議會當中擁有發言權的兩個家族而已,同真正罪惡之城的議會首腦比起來,他們渺小無能的簡直猶如蒼蠅。

不過,即便妮雅不願承認,她其實也明白,讓她那時完全放棄追問傑西卡的一個更深層理由,是她在聽到睡神暴君有着無限進化的可能時,她突然不可遏制想到另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以馬超現在幾乎爆發式一般的進化速度,他是不是會在很快的時間內,就進化成如神秘黑衣少女那樣的存在?而那個時候,會不會就是黑衣少女要解開兩人羈絆的時候?……

所以,當醒來之後的馬超望着空蕩蕩的地下基地,向妮雅問出他的疑問時,妮雅只告訴了馬超,傑西卡和單曲因爲要將暗夜先行護送回亞當斯家族私人醫院一事。至於馬超隨後在妮雅預料之中問及睡神暴君一事時,妮雅告訴馬超的答案,是她也一無所知……

當時大腦同樣被黑色神秘少女、血族入侵、卡爾·萊斯特這重重迷霧困擾的馬超,並沒有對睡神暴君一事太過深入追究。當妮雅告訴他傑西卡和單曲故意要與他錯開行程回到人類世界時,他思索了片刻之後,向妮雅說出了一個請求:“妮雅,我們可不可以先去你提過的克索洛公司走一遭?”

“爲什麼?你想先見識一下末世之後真實的人類世界?”

“不,我記得你告訴我,克索洛公司可以研發出來的最高等級基因改造藥劑,就是五階……”

隨後,妮雅的嘴角就露出了幸福無聲的微笑。所以,兩人就出現在了喪屍國度和人類世界中央的戈壁。所以,妮雅那個時候的腳步是那樣輕快和欣悅。

而這一刻,當兩人真正步入荒涼異變的戈壁後。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前方的人類世界到底有什麼在等待着他們。唯有在那些躲藏巖縫的巖蠍複眼中,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手牽着手,慢慢向戈壁深處走去,於陽光的映射下,留下一行清淺卻堅定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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