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那我走了!”林少祺揮揮手,打算離開,青陌叫住了:“對了,林少奇,你預備志願準備怎麼寫?”
其實林少奇也是個漂亮的孩子,雖然這時候的男生都還沒長開,自然是沒有錦瑟那種男人的大氣,但也是清俊的臉蛋,看着有說不出來的舒服。
林少祺轉過臉去,輪廓模糊在夕陽的光暈裡,取過搭在書包上的空白志願書搖了搖,說:“我不想填了,不想上大學。”
青陌一下子就愣了,她心想這林少祺不是有毛病吧,他那種分數不是想報什麼學校就報什麼學校嗎。
林少祺許是覺得沒人說話,回頭看了眼青陌呆呆的臉,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笑說:“我是說我現在不上大學了,我家人幫我辦理了出國留學,我下個禮拜就不來了,家裡也同意了。”
青陌這才明白,林少奇繼續說:“我相信安老師說的,應該拿出勇氣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就這樣子等下去。”
18歲的少年說着這些話時眼裡閃着璀璨的光。
青陌想起錦瑟的演講,難怪林少祺那時聽得那麼激動。
自己一直覺得林少祺只是成績好點,能力強一點,看着這樣的林少祺不知怎麼突然有種感動的感覺,一個敢於追求自己理想的人總是讓人心生敬佩。
林少祺看青陌崇拜的眼神臉不禁又紅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佟青陌,那次伱真的沒聽清楚嗎?”
青陌被他的話弄得很是莫名其妙,那次是哪次?
林少祺望着青陌一臉的迷茫,最後還是苦笑的嘆了口氣,他相當認真的說道:“佟青陌!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喜歡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什麼,伱是那樣的遲鈍,又那樣的活潑好動,跟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也曾經問過自己,究竟喜歡你哪一點,但我說不出來,或者是你過份開朗的個性吸引了我,又或者是你的善良令到我對你產生好感,或許伱不知道,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學校,而是在公園裡,伱很溫柔地對待迷路的小妹妹,輕聲細語對她說話的樣子是那樣的吸引人,而且,你不知道的是,那個是我妹妹,伱幫了她,然後我從那一刻開始記住了伱。上次,我本來是要告白的,我也說了,只是……伱當時真的很傷我,你知道嗎?我生平第一次向自己喜歡的女生告白,卻被說成了娘娘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惱了伱,見着伱還是每日開開心心的我就妒忌,總覺得伱是在玩我,明明當時我們是那麼的靠近,只有兩個人,爲什麼伱沒有聽清楚,後來我觀察了很多次,發覺伱很容易走神,走神的時候就會神遊,往往在別人和你講話的時候伱就會聽不到,伱真的,真的讓人很生氣!你知道嗎?現在,我要走了,我覺得我還是必須將自己的心情說給伱聽!不然將來我一定後悔的,再見了,佟青陌!希望將來有一日我們再見的時候,伱會記得我!”
林少祺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呆掉了的青陌,單肩背了書包就往樓下走了。
青陌望着林少祺越來越小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的青陌陪着夏小璇一同去參加文學院的藝術考試,華南師大校區充滿古老的學術氣息,不論是老舊的教學樓,斑駁的鐵欄杆,紅柱的迴廊,還是磚瓦的房頂……這些都表現了這所百年老校在教育界不可動搖的地位。
青陌當時就坐在迴廊裡等夏小璇,其實有專門的休息區,但她不習慣和那麼多不熟悉的面孔呆在一個空間裡,她只是在裡面呆了一會,算好時間見夏小璇差不多該出來了,於是自己便偷偷的溜了出來,找了這麼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又開始等待。
那個時候已經接近十一月末十二月初,正是開始下雪的時候,迴廊外下起細雪,有的地方有不少深灰的水漬,雪粒飄到上面,一下子消失不見。
迴廊的一頭是文學院的主考地,另一頭是音樂學院的等候區,而那時夏小璇正在裡頭考着試,青陌攏了攏羽絨服,覺得這天氣真的說變就變,好像人的心情,想起夏小璇那副如上戰場視死如歸的表情,青陌就想笑。
就在那個時候吧!青陌第一次見到了林少祺,應該說是第一次認識了他。
遠遠的,他揹着小提琴盒慢慢的走近,棕色的雙排扣大衣,白色的圍巾在風雪裡飛揚。他走入迴廊,撣了撣肩上的雪粒,擡眼看到青陌,有一瞬間的愣住,然後又淡淡的笑了笑。
他說:“佟青陌,你也來考試?”
青陌搖了搖頭,她記得這個人,好像是她們班的,然後指指回廊另一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雪花化在她溫暖的眼角眉梢,這樣的笑容使得她整個人一下子明媚起來,她說:“我陪夏小璇來的,她在考試。”
林少祺怔怔地望着青陌,心怦怦得跳得耳膜都發漲,其實他當時很想問,這算不算是緣分?可惜他沒膽這麼問,選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掏出紙巾,慢慢的擦拭琴盒:“我以爲伱不認得我。”
“怎會?伱是我們班的吧!我記得劉老師很重視伱,說你是我們班的尖子生呢!還讓我們多些向你學習,伱叫林少祺對吧!”青陌眯着眼,林少祺看着她,一下子覺得心裡被什麼填的滿滿的。
良久的,兩人都不說話,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那灘水漬漸漸變成了層淺淺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