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齊刷刷將視線集中在柳羽軒身上。
柳羽軒微微搖頭,團團看了一眼衆人,這才低聲說道:“當日,即便不是我助他逃脫出去,他手下衆多親信,也必有人想方設法救他出去。我不過是尋了一個順水人情罷了。此番,他糾結人馬,不出半月必要帶兵殺來。到時,我們按兵不動,只需要靜觀其變,待得兩虎相爭,這才尋找合適機會出手,必能輕鬆從中獲利!”
他說的含蓄,其餘衆人卻也聽得明白。
高志祥即刻歡喜道:“還是大當家的想得周全他們兩人惡鬥一場,我們不過漁翁得利,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獲得大陳天下!果然好計策!”
其餘衆人也是紛紛點頭讚許不停。
柳羽軒卻面色一沉,低聲說道:“你們切莫想得過好了!這陳玉年輕,根本就無法和陳德庸相互抗衡,不消幾日就會被其打敗。倒是這個陳德庸若是得了天下,將會視我們爲心頭肉,還是眼中釘,卻是無法預料之事。”
他又是冷然看了一遍衆人,這才接着說道:“我們還是不要高興過早,提早做好更爲周密的打算纔是。”
高志祥急忙問道:“大當家的,你說我們該如何打算?”
柳羽軒沉默良久,這才擡眼看着衆人,壓低了嗓音說道:“裡應外合,偷樑換柱!”
“什麼意思?我咋聽不懂啊?”
高志祥撓撓頭,翻着白眼,不停追問着。
柳羽軒嘆氣說道:“我無需向你解釋,事到臨頭,你自然就會明白過來。”
待得諸位首領紛紛離開這裡,小魚這纔跟着柳羽軒一同朝裡間走去。
她猶豫許久,這才鼓足勇氣,低聲問道:“少主,那高志祥是個忠貞不二的好漢。你爲何要防着他?”
柳羽軒聞言止步,回身看看小魚。臉色凝重,沉聲說道:“我並非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我身邊的人!”
“誰?”
小魚心中一跳,急忙追問道。
“你!”
“啊?”
小魚嚇得縮回身去。卻被柳羽軒一把拉住,狠狠的瞪視着她,咬牙問道:“事已至此,我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我若是不謹慎行事。又如何能夠順利成事?你若是還要做我身邊的奸細之人,我豈能再容得你留在我的身邊?”
“不要啊!”
小魚撲通一聲就跪倒在柳羽軒面前,哀聲求道:“少主可以殺了我,也可以綁了我。但求少主不要趕我離開你!”
柳羽軒咬牙,低頭看着她,見她淚流滿面,甚是悲慼,雖然心中有所不忍,但仍是狠下心來,一把將她推開。厲聲喝問道:“你還不告訴於我,究竟是何人派你時時刻刻監視着我的嗎?”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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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垂下頭去,眼中淚水撲簌簌掉落至地,跌得粉碎。
柳羽軒靜默許久,見她這時候只是流淚,卻並不開口說話,心中瞭然,這個小魚就是被自己殺掉,也絕不會開口告訴自己了。
他悲嘆一聲,甩手將小魚緊緊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打開。冷然說道:“你,走吧!從今往後,我再不要見你!”
“少主……”
小魚立時覺得心碎一地,想要伸手去拉住他。但他已經快步離去。
“少主,我如何能夠告訴你事實究竟如何?你若是知曉了,將會如何承受得了?”
小魚痛苦的撲倒在地上,哭得縮成一團。
不久,身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小魚欣喜擡頭,卻看到那高志祥遲遲疑疑的走了過來。蹲下身去,扶住小魚的肩頭,將她拉起來,面色甚是爲難的說道:“二當家的,大當家的讓我告訴你一聲。叫你……”
小魚絕望的擡眼看着他,傻愣愣眼神甚是迷茫。
高志祥不忍看她如此悲切的眼神,垂下頭去,嘆氣說道:“你也知道大當家的脾氣,若是做了決定,就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再難以收回。你還是聽他的安排,去江浙分舵去吧!”
小魚聞言卻是臉色死灰一片,搖頭呆呆自語道:“他如何忍心讓我離開他?現在非常時期,我如何能夠離得開他?”
“大當家的讓我告訴你,並非是他無情,而是你無義!”
“是嗎?原來,他是如此看我的!”
小魚眼中涌出淚水,臉上卻帶出笑來。
高志祥看着她臉上的微笑,不覺打了個冷戰,不敢接話。
一個時辰之後,小魚縱馬疾馳而去。
柳羽軒呆立在房中,望着沉沉夜色,口中喃喃自語道:“小魚,小魚。非常時期,我不能讓你留在這裡有任何危險。你……恨了我就對了!總勝過你因爲愛我而送命!”
窗外一人,卻是樊念鈺,隔着薄薄牆壁將這些話聽得分明。
“原來,小魚也已經走入了你的心中去了。那麼,對於你來說,我究竟是你的什麼人?愛人,仇人,還是陌路之人?”
她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角不斷涌出淚水。
第二日,柳羽軒就尋了個藉口,吩咐黃大伯,和那大黑夫婦結算工錢,按照十倍工錢的優厚待遇,將這兩人遣散回去。
大黑雖然恨着這個柳羽軒對樊念鈺的無情無義,但這段時間以來,卻分明看到這個柳羽軒爲人做事甚是仗義,此時即便遣散自己兩人,卻也有情有義,工錢甚是優厚。
他懷裡踹着沉甸甸的錢袋,少說也有百十兩銀子,快步走入小屋。
樊念鈺正抱着小宇哄他玩耍,擡眼看他進來,臉色一黑,就扭過臉去,再不看他半眼。
大黑心中甚是鬱悶。
自打那日樊念鈺莫名失蹤,自己好不容易將她尋找回來以後,兩人之間就開始有了明顯的生分之感。
樊念鈺總是有意無意之間,和自己刻意保持着相當的距離,這使得他很是不解。仔細想想,心中就甚是痛楚。
“原來,鈺兒心中還是愛極了那個柳羽軒!”
這個念頭,猶如一根又長又利的刺筆直的刺入大黑的心口,使得他痛不可言。
懷了這種想法,平日裡再見到那柳羽軒,越看自己就越是羞愧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