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5、長夜漫漫
65、長夜漫漫
蘇喬鎖骨上的抓傷並不嚴重,很輕,只是剛好劃破表皮而已,小腿上的傷相對比較嚴重。她發現浴缸裡還有些水,雖然不多,不過洗洗臉什麼的總夠了。只是這水放了太久,已經有一股臭味。她皺眉猶豫了許久,想着有總比沒有好,反正這水也不能喝了,不用了也可惜。便咬咬牙洗了臉,又奢侈的洗了下早就發癢發粘的頭髮。
拿起毛巾擦拭頭髮,聽到外面有聲音,走出去一看,是談崢回來了。
談崢放下手裡的袋子,擡頭打量她一眼,目光在她小腿上停頓了一下,轉頭望着別處,“我找到一點食物,過來吃吧”
蘇喬走過去,無比感激的看着他,真誠而又認真的對着他鞠了一躬,“謝謝學長救了我。”
談崢聞言忍不住又去看她,溼漉漉的長髮隨意的披散着,身上穿着鬆垮垮的淺綠色男士T恤,顯得她更加纖細瘦弱。原本有些嬰兒肥的瓜子臉瘦了許多,顯得臉更加小巧,眼睛更大更明亮。因爲大病初癒的緣故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看起來很是羸弱可憐。嘴脣依然乾燥缺水,淡淡的粉紅色,沒有再起皮,比昨晚……
他立刻收回目光,像是有些心虛的垂下頭,打開袋子在裡面亂翻一氣。拿出一袋薩琪瑪遞向她,“這個比較甜,或許比較你現在吃。”
“謝謝學長。”蘇喬微微笑着接過去,坐在沙發上,撕開包裝慢慢吃了起來。
談崢又給了她一瓶水,隨便找出一袋零食坐在地上默默吃着。
高燒發熱出汗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蘇喬很想快速補充身體流失的能量,可是她肚子只有那麼一點,又剛剛纔好一些,吃了一些就吃不下了。
“休息一天,我們明天再走。”談崢吃完之後,收拾着垃圾時這樣說道。
蘇喬心頭感激他,又覺得說謝謝太過蒼白無力,只是心裡記着他的好,想着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
“對了,那四個人被警察殺了。”談崢突然說道。
“啊?”蘇喬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反問一聲,隨後立刻明瞭,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只看到四個普通人的屍體,沒有警察。所以我估計應該是警察乾的。”談崢雖然想過替她報仇,可是殺人這種事對他來說還是一道難關,一個無法克服的心理障礙。哪怕那些人是壞人,那些人該死。畢竟他們還是正常人,不是那些沒有了理智人性,猶如野獸的喪屍。不過好在那幾個警察替他解決了問題。這對他來說如釋重負吧
“學長,橙子和霍學長他們會往哪個方向去啊?”蘇喬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遂不太高明也不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當時軍隊是從西面和北面進入城市,這兩個方向的喪屍最多最不安全,我們當時只好朝着南方走,可是陰差陽錯的就分開了。”談崢的聲音充滿磁性,低低沉沉聽起來異常好聽,頓了下,想到什麼又接着加了一句:“我們碰到很多同學和老師一起結伴同行。”
蘇喬窩在沙發裡,從這裡看過去只能看到他側臉,但是就算是這半張側面都顯得那麼有型,五官的線條深刻明朗,就像一件完美的雕塑,就像橙子哈得要死的漫畫上的少年,唔,總之這個角度看過去好帥好完美,蘇喬小小的腹誹一下,忍不住直冒粉紅泡泡。
所有的生物都喜歡美麗的食物,不論男女,不論物種,所以蘇喬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值得了解,不過她還是不好意思的微微偏轉頭,心裡暗忖:南大著名校草,出了名冷酷難搞的談崢此刻就在我身邊哦而且只有我們兩個人,想一想還是蠻令人激動興奮的。O(╯□╰)o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對,說的就是你再看此處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說鄙視我什麼的,換了你,我纔不信你會無動於衷。大家都是女人,我明白的。
“往東走吧,穿過東陵區,可以去豫陽基地。”花癡之餘,蘇喬還不忘正事。
談崢淡淡的嗯了一聲,後背倚着沙發扶手,良久沒再說話。
靜默了好久,蘇喬忍不住看過去,談崢不知何時就那麼坐着睡着了,細碎的頭髮掉下來遮住了眼睛,發出輕輕的呼吸聲。蘇喬亂感動了一把,也不知道他昨天殺了多少喪屍才找到晶核救了她,之後還要照顧她,又出去尋找食物。她愧疚不安的咬住下脣,覺得自己是不是欠人家太多了。
、
蘇喬覺得談崢的冷漠能把一切幻想和曖昧打擊到底,他的冷漠和慕臣的冷漠截然不同,慕臣雖然經常會笑,但是他的笑意從未到達眼底,也就是說,慕臣的笑非發自內心,只是一種敷衍一種僞裝而已,他的冷更準確的是一種果斷狠絕,是發自內心和靈魂深處的冷漠。而談崢不同,他雖然表面冷漠,不愛說話,也時常會有不耐煩的表情,但是他心地很好,內心柔軟。從他在學校的時候幫助同學校友,很多事情親力親爲就可以看出來。冷漠也許只是他的僞裝或許習慣而已。
這讓蘇喬開始猜想他是否有什麼悲苦悽慘的身世,孤單寂寞的童年,又或者有過一段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愛情。
蘇但是如果此刻她詢問談崢爲什麼要僞裝冷漠的話,他也許會無奈的回答她:不這樣的話,他會被女人煩死。
可惜她不敢問,所以也就無從知道這個令人發窘的答案。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簡單,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別人想的太過複雜了。
在天黑之前談崢又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蘇喬剛想鼓勵他幾句,他的手掌忽然伸到她面前,很輕很淡的說:“給”
在他掌心裡正靜靜躺着三顆裹着銀色錫紙的巧克力球。蘇喬看到它們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幾分,立刻挺起身體笑眯眯的接了過去,“學長,你真是太偉大了。”此刻的她太需要補充熱量了。
談崢從窗口收起太陽能電筒放到她伸手就可觸到的茶几上,趁着夕陽的餘暉簡單收拾了一下他那個大大的山地包,“今晚早點睡,明早天亮就出發。”
“好。”
最後一縷陽光完全消失之後,蘇喬和談崢就躺下了。蘇喬睡在沙發上,談崢躺在茶几另一面的地板上,身下只簡單鋪着一層牀單。天氣太熱,躺在牀上哪怕鋪着席子也會熱的流一身汗水,所以人們習慣了睡在地上,雖然很硬非常不舒服,但是起碼涼快一些。蘇喬如果不是因爲生病,也不會躺在沙發上,幸好這沙發是木頭的,不然她也沒法睡在上面。只是這玩意是真的不舒服啊去了墊子它硬邦邦的,睡上一宿簡直是一種酷刑。可是她能怎麼樣呢?環境迫使她只能接受。
蘇喬其實已經半躺半坐的在沙發上膩歪一天了,此刻躺下來翻來覆去的就是覺得硌得好難受,怎麼都睡不著。那邊談崢也了無睡意,聽着她烙餅似地來回折騰,也不出聲。
蘇喬實在受不了,這般折騰半天又出了一身汗,衣服黏糊糊的貼在身上更是難受,便忽的坐了起來,幽怨的往談崢那裡看過去。
“白天睡多了?”談崢突然幽幽的問道,聽聲音很清醒清朗。
蘇喬駭了一下,驚詫的叫道:“你沒睡着啊?”
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談崢覺得不需要回答,蘇喬也覺得這個問題沒啥建設性,忽然就想傾訴,聲音悶悶的說:“前兩天我還和晴子在一起來着,她就在旁邊的超市裡,我們卻像隔着一條汪洋,怎麼都觸不到。也不知道他們離開那沒有。還有蘇回,他和慕……和一個不太熟的朋友一起,我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拋棄,有米有受傷,是不是還活着。爸爸媽媽只打過一個電話,說他們很安全,讓我不要擔心。可是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哄我開心,我擔心他們的安危,可是他們離我好遠,我又找不到他們……”說着說着她就想哭,眼眶澀澀的難受,“我是女人,體力差力量弱,一點用都沒有,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無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卻天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有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可是我又控制不了……”她語無倫次的說了好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也許只是生病之後心裡太過脆弱,也許是她太過需要傾訴和發泄,也許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熟悉的,讓她產生安全感的人,總是她總想說個不停,卻也不知道想說什麼。
“柯晴子過得怎麼樣?”等到蘇喬安靜下來,談崢既不是安慰她也不是開解她,卻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很不好。”蘇喬只能這樣說,至於爲什麼不好卻無法說出口。
“你呢?”談崢又問。
“我?”蘇喬不太明白怎麼又轉到她身上了,“我比她稍稍強一些吧”起碼她依靠自己努力活了下來,食物和水勉強果腹,不像晴子一直忍飢挨餓,也沒有像她那般被人……雖然昨天也差一點。
“同樣的兩個人,你比她活得好,說明你做的還不算差。”談崢乾淨純粹的聲線慢悠悠的下了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