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區的冬天難得的天晴了，積雪仍舊沒有融化。
地面上結上了厚厚一層冰，泥土硬得跟水泥一樣。道路兩邊堆積的積雪，也變成了黑漆漆硬邦邦的。
雖然氣溫在零下幾度，但天空中沒有飄灑雪花，反而露出了紅彤彤的太陽。
保潔公司的人早早起牀了，院子裡高隊長在鍛鍊身體，老馬依舊是每天打掃衛生，範師傅在廚房裡蒸着饅頭。老李叔和葛嬸悠閒地來到公司上班，一切都如同往日一樣。
夜楓和秋歌、孟班長三個人站成一排，在門口的水溝邊刷牙。
袁隊長沒有住在保潔公司，到現在夜楓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有時候在早飯後來公司，有時候晚飯纔會來報到。陳釗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大家難得的輕鬆了起來。
“夜楓，昨天晚上你不是喝醉了？”孟班長吐了一口牙膏沫。
“沒有，秋歌喝醉了，晚上還是我帶他回來的。”夜楓看了看秋歌，發現他早上臉色還有點白。
“我不可能醉，你們說話我都聽得清楚呢！”
秋歌反駁了，儘管昨天晚上他在三輪車上睡得死死的。
廚房裡清香的蘿蔔湯已經燒滾了，範師傅用勺子在鍋裡攪動了兩下。氣味順着廚房跑了出來，在院子裡四處飄散。夜楓想着很快就要去秦天震那裡上班，也不知道以後這樣的日子多不多。秋歌他也要帶走，保潔公司就剩下原來的老人了。
從這裡到程氏集團有十多裡，到秦天震那裡還有好幾裡。而去南區的工地，那就有二十幾裡。
十九區雖然不大，但轉來轉去還是要點時間。
就在他刷牙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輛三輪車。一個保鏢模樣的人在門口張望着，發現夜楓之後將三輪車騎了進來。
“幹啥的呢？”高隊長疑惑地看着他。
“送自行車的....”保鏢說話很客氣：“夜老闆，我們老爺把你的自行車送來了。”
孟班長端着水杯走了過去，摸着上面的自行車一臉羨慕：“好傢伙，嶄新的啊？夜楓，你面子夠大的啊？啥時候給我也整一輛啊，哪怕是舊的也行。”
“確實不錯啊，改天讓我騎騎！”
高隊長也眼熱不已，這一輛車差不多要十萬塊錢。
“不用改天，現在就可以試試。”夜楓並不稀罕。他的第一輛自行車，貨場是按廢鐵價賣給他的。這玩意比三輪車要方便，但新舊無關緊要，主要是秦天震要面子。
看到保鏢將車卸下來，孟班長迫不及待地騎了上去。他在院子裡轉着圈圈：“夜楓，秦老闆爲什麼送你兩輛呢？”
“秋歌也有一輛，他以後要跟我一起上班....”夜楓的話剛出口，發現高隊長的臉色變了。他本來還準備騎上去，手扶着龍頭停了下來：“你去上班的事情爲什麼沒給我講，你還是不是保潔公司的員工？”
夜楓看到保鏢還在，不好給高隊長說什麼。只是問了一下保鏢：“你要不要吃了飯再走？”
“不用了，車我送到了就行！”保鏢放下自行車後，轉身就離開了保潔公司。夜楓追了出去攔住他，從衣服裡摸出管家給他的金條：“麻煩你再幫我搞兩輛，還是送到這裡來。”
“這可是一根金條啊？”保鏢沒有敢伸手去接：“要不你給我現金？”
“沒事，你去找管家換錢，用不完的到時候還給我就是了。”
夜楓看得出來，孟班長是很像要一輛自行車的，袁隊長也心心念唸的。保潔公司沒有這項開支，趁着他的金條還沒有交上去，夜楓想着給公司置辦一下。今後要大家跑腿的事情很多，總不可能只顧着自己方便。
保鏢接過了金條：“夜老闆，你還有其他東西要買嗎？”
“幫我買十牀棉絮，兩百斤木炭吧....”夜楓又想起了孤兒院的事情，一直是三太太在掏錢。他當初答應送木炭的事情，一直耽誤到現在。
回到院子裡的時候，他手裡的金條沒有交出去。阿驛現在開始教孤兒院的孩子認字，將來他還有很多東西想要買。
高隊長依舊臉色不好看：“夜楓，你去秦天震那裡上班的事情我不同意啊。你要是走了，這工會的事情怎麼辦？不可能爲了秦天震，把所有的工作都丟了吧？”
“再說了，你到了秦天震那裡，很多事情就沒法溝通了。”
“我還是住在保潔公司.....”夜楓想想只能兩頭跑了：“每天早上我跟秋歌出去，晚飯的時候按時回來，你看這樣可以嗎？”
“那還差不多....”高隊長氣鼓鼓地將車放下了，他已經沒有心情騎了。
老馬看到高隊長去了廚房，這才走到夜楓身邊來：“高隊長以前還以爲你是隨便說說，你要真的走了他肯定放心不下。我倒是有個建議啊，你調幾個得力的人，工地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只要把主要工作安排好就行。十九區的工作還是主要的，秦天震那裡是次要的。”
“馬叔，我也不會一直待在秦天震那裡。”
夜楓不知道怎麼給他們解釋：“要不這樣好了，我把孟班長也帶上。前期的工作千頭萬緒，等事情穩定之後就好了。”
老馬一臉不解，愣了半天：“我叫你調人，沒讓你調孟班長啊？你這樣高隊長肯定更加生氣。”
“是嗎？是不是我沒有說清楚？”
秦天震那裡的工程一切從零開始，夜楓想要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他還答應接手秦天震的食品公司，也都是爲了以後的事情做準備。想到高隊長的不理解，他決定好好和高隊長談一下。這一次自己又擅自作主，估計高隊長很被動。
“隊長，有個事情我想給你商量一下。”夜楓坐到了早餐桌上，伸手拿了一個饅頭。
“啥事，你說！”
“我想讓班長也跟着我們去上班....”
孟班長驚訝地看着他，所有人都擡起頭來了。
高隊長嘴裡包着饅頭差點噎住，要不是嘴巴里有東西他差點發飆：“夜楓，你是不是一定要把保潔公司的人全部拆掉？”
“不是，隊長你聽我解釋。”
“我們當初不是說要分八步走嗎？第一步保潔公司轉型，還成立了三個公司，這你不都同意了？”
“這第二步拿下南區警察署的工程，我們都已經付出這麼多了，難道還要放棄不成？”
高隊長吞下嘴裡的饅頭：“我也沒說放棄啊？可你這後面二三四五六，怎麼又扯到把公司的人弄走呢？你當初說把人都分散出去，夜仙兒和阿驛不是已經走了嗎？老魏也被你弄走了，袁隊長也調出去了。怎麼現在就留下我和老馬啊？”
“一個清理組，一個清潔組，都被你搞得乾乾淨淨？”
“那要不我給你講一下我的安排吧！”夜楓雖然有八步走的整體計劃，但每一步都涉及很多東西，這些細節他沒有說清楚。
他把自己的計劃詳細地陳述了一下。
讓秦天震成立一個秦氏建築集團，所有的事情由他來打理。當初程剛的建築公司，就是爲他南區警察署工程外包準備的。
現在秦天震還讓他打理食品公司，他也想借助這個機會把程普的綠圃食品公司做大。藉助秦天震大管家的身份，把其他一些食品公司都吞併掉。
韓傑的物資公司也是有貓兒膩的，表面上是爲南區工程提供建材，暗地裡也是爲了排擠同行，同時還要爲總部提供足夠的物資。
他當初成立的這三家公司，本身就是爲了第二步，第三步計劃做鋪墊。
而要開展這麼多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
夜楓感覺千頭萬緒，實在是人手緊缺：“要不是你是公司的隊長，我都恨不得把你也派上用場，實在是人手不夠！”
高隊長聽着聽着手裡停了下來：“你這第二步已經夠驚心動魄了，一出手就要了警察署長的命。沒想到你這第三步規模如此之大，你是想要壟斷整個十九區嗎？等你做到第八步，我估計地球都要被你撬起來！”
“要不我怎麼會跟總部要人呢？”夜楓絲毫不嫌棄事情大。
高隊長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的意見，你還是把第三步計劃告訴總部吧。我感覺保潔公司已經容不下你的野心了，看看總部有什麼支持的？”
“這怎麼會是我的野心呢？”
夜楓站了起來辯解道：“我再大的野心一天也不過幾個雜糧饅頭，如果說我真的有野心，那就是要讓所有人每天雜糧饅頭管夠。”
他總覺得，保潔公司的人太穩重了。
十幾年過去了十九區老百姓還是吃不飽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組織沒有盡到自己的義務。
夜楓習慣性地跟着他們變得穩重，但穩重解決不了事情。
他現在一連串的準備，就是爲了早日重建十九區。殺陳釗表面上是爲了工程，實際上是擋了夜楓的路。
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重建秩序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