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不解地瞧着李小慧。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竟然能讓李小慧如此臉色鉅變。他張了張嘴,剛想要詢問李小慧具體的原因時,卻猛地感到了一陣又一陣極其強烈的噁心感覺。
這感覺讓魏繚感到極爲不適。而緊接着,他又感到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順着他的喉嚨,朝外蠕動着。一股強烈的嘔吐慾望,瞬間侵襲到了魏繚的意識當中。魏繚的不適表情,被李小慧看在了眼裡。她急忙取過一個大的不透明器皿,快速地放到了魏繚腳邊。
魏繚在李小慧放好那個器皿之後,就再也忍受不住腸胃裡的不適了。他急忙彎腰,趴到腳邊的不透明器皿前,大口大口地嘔吐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李小慧一直冷眼旁觀,直到魏繚吐出了一大塊漆黑色的物體之後,她才大舒了一口氣。她疾走到魏繚身邊,輕輕地拍打着魏繚的後背,幫助魏繚緩解着不適的感覺。
魏繚半跪在地上,只覺得渾身無力。一陣又一陣眩暈的感覺,讓他越發地感到不適了起來。他緩了好一陣子,纔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在李小慧的攙扶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魏繚虛弱地扶着一旁的桌子,疑惑地問李小慧道。
“吐出來就好了。我一會兒再帶你做個全面的檢查。你把這個再喝下去。”李小慧說着,又遞給了魏繚一個小瓶子。
魏繚心中雖然十分地不解,但還是依言將那個瓶子裡的液體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很甜。魏繚砸吧了下嘴巴,感覺身上似乎又開始恢復了一些力氣。
他覺得這好像是糖水,要麼就是蜂蜜一類的。總之,是某種糖水。
“只是補充體力用的。”李小慧一邊觀察着魏繚的情況,一邊說道,“你現在再看那隻小白鼠。”
魏繚擡頭瞧了瞧玻璃器皿中的小白鼠。那隻小白鼠一動不動地蜷縮着,靠在玻璃器皿的一角,它身上粘稠的液體此時早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整個玻璃器皿中,除了一些潮溼的痕跡之外,再沒有可以證明那一大團變形蟲存在過的痕跡。
魏繚一怔,脫口問道:“那些蟲子呢?怎麼都沒了?”
李小慧指着依舊蜷縮着不動的小白鼠說道:“全都鑽到它身體裡去了。這隻小白鼠已經成了它們的宿主。這還僅僅只是個開始。”
隨着李小慧的話音剛落,原本蜷縮着一動不動的小白鼠忽而伸展開了四肢,緩慢地爬了起來。它雙眼滴溜溜地四下胡亂轉了轉。當它看到魏繚的時候,竟然詭異地朝着魏繚咧嘴笑了起來。
魏繚被這隻白鼠詭異的笑容弄得一愣。他忽而感到這隻白鼠變得似乎有些熟悉了起來。這奇怪的感覺在魏繚的心中才一浮現,他腦中下意識地就立刻聯想到了一個人:公孫鳩。
“這,這傢伙在衝我笑?”魏繚驚愕地對李小慧說道。
李小慧點了點頭,說道:“對。這些被寄生的生物,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會按照寄生物的原始記憶去表達它們的情感。”
魏繚有些迷惑地瞧着李小慧,問道:“什麼意思?什麼是原始記憶?”
李小慧仔細地給魏繚做了詳細的講解。魏繚聽完之後,才明白了過來。原來,所謂的原始記憶,就是被植入到寄生生物當中的一種記憶。它可能是一種情感,也可能是一種思想,也有可能是一種態度。總之,這個東西是源自於製造這些寄生生物的創造者的。
它就相當於是一組固定的數據,而觸發這組數據的條件,就是引起這些寄生生物創造者表達這些態度的那個人的出現。換句話講,就是那個創造者敵視誰、厭惡誰或者是喜歡誰,誰就是觸發的條件。
而寄生到了這隻小白鼠體內的那些變形蟲,被植入的恰恰是敵視魏繚的情緒。
魏繚聽完,頓時便是一驚。他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它被植入的是敵視我的情緒?”
“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嗎?研究這些問題,可是我的專長。”李小慧說着,把頭扭到了一旁,似乎有些不太願意告訴魏繚真正的原因。
魏繚眉毛一挑,上下仔細瞧了瞧李小慧,忽而笑着問道:“我那張照片呢?”
“我身上帶着呢,怎麼了?”李小慧一怔,反問道。
她才說完,忽而明白了過來,瞬間便紅了臉。她有些惱羞成怒地捶了魏繚幾拳。魏繚只是笑而不語。原來,這個問題李小慧是這樣解開的。魏繚忽而覺得有些洋洋自得了起來。
就在他們兩人嬉笑打鬧的這一刻,那隻原本安靜瞧着魏繚的小白鼠,突然間就暴躁了起來。它上下亂竄,左右橫衝直撞,似乎想要立刻衝出玻璃器皿。
“果然是這樣。”李小慧停止了和魏繚的打鬧,嚴肅地說道。
魏繚瞬間便明白了李小慧想要找自己來的原因。他忽而摟住了李小慧的腰,朝前走了幾步,離那隻小白鼠更近了幾分。那隻小白鼠眼中幾乎有火光要冒出來。它暴跳如雷,憤怒地用爪子拼命地撓着玻璃器皿的牆壁。
“你看它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魏繚說着,側頭瞧了李小慧一眼,繼續說道,“我剛纔就覺得它很像一個人,現在我幾乎可以完全肯定了。”
李小慧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也猜是他。”
她說着,離開了魏繚的懷抱,幾步走到那隻小白鼠跟前。她雙眼緊緊地盯着那隻小白鼠,凝神仔細觀察了一陣。那隻小白鼠愣愣地瞧着李小慧,神情竟然徹底安靜了下來。它眼中有着迷茫,有着疑惑,有着許多極爲複雜的情緒,那絕不是一隻實驗小鼠應該具有的眼神。
魏繚瞧着那隻小白鼠,心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絲同情之感。但他只是瞬間便想到了李明宇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的心立刻變得剛硬了起來。這是敵人制造出來的危險生物,他不能因爲這一個眼神,就產生某些毫無必要的同情。
“可惜你走錯了路。”李小慧惋惜、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傳入到了魏繚的耳中。不等魏繚反應過來,李小慧就迅速摁下了桌子上的一個按鈕。
幾隻機械手臂和幾支細長的管子,很快便從天花板上緩緩地降了下來。機械手臂才一降下來,就立刻伸入到了玻璃器皿當中,將那隻小白鼠抓到了起來。那隻小白鼠也不掙扎,依舊只是愣愣地繼續瞧着李小慧。魏繚在它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和疑惑不解的眼神。
李小慧搖了搖頭,緩緩地走回到了魏繚的身邊。等那幾支細長的管子將小白鼠體內的血液全部抽光之後,才由機械手臂將小白鼠的屍體回收了。
魏繚不解地瞧着李小慧,問道:“你爲什麼把它殺了?”
李小慧搖了搖頭,說道:“不。在變形蟲浸入到它體內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你剛纔看到的不是剛纔那隻小白鼠,而是由侵入到它體內的變形蟲控制着的一具屍體。我只是在收集實驗樣本。”
”什麼?“魏繚一驚,不可思議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這樣。”李小慧肯定的說道。
魏繚搖了搖頭。他想了想,又問道:“你收集它的血液做什麼?”
“血液是變形蟲的主要繁殖場所。我在研究它具體的生長情況。我覺得,你今天來,一定能讓我的研究有所突破。”李小慧解釋道。
魏繚聳了聳肩,說道:“我那個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給我喝了瓶醋,我就難受成那樣了?”
李小慧再次上下仔細打量了魏繚一陣,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魏繚一怔,不解地瞧着李小慧。他用眼神示意李小慧繼續講下去。
李小慧頓了頓,繼續說道:“剛纔那隻小白鼠,如果我將它的腦部組織取出來給你看的話,你會發現,它的腦組織已經完全被變形蟲徹底佔據了。而你的情況,和它很類似。”
魏繚一怔,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不可能吧。我又沒被它侵入過。怎麼可能和那隻小白鼠類似呢?”
李小慧搖了搖頭,說道:“不。你剛纔說過了,你在很久之前,就接觸過了一種粘稠的生物。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是進化之後的變形蟲。你能在它完全侵入你之前就擺脫了它的糾纏,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她說着,上下打量了魏繚一番,繼續說道:“而且,你沒有被它控制,還能有自主意識,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你的情況,我聽李明宇講過了。你當時的症狀,我覺得,極有可能就是被變形蟲侵入到了腦組織。幸好,你沒什麼事。”
魏繚有些不敢相信李小慧的話。他搖頭說道:“怎麼可能。”
“你看。”李小慧指了指魏繚腳旁不遠的那個不透明器皿。
魏繚順着李小慧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他驚愕地發現,那個不透明的器皿竟然早就完全密封了起來。在它頂部有一行液晶屏,在不斷地滾動重複着一行警示信息:“變形蟲幼體採集中,請勿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