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

西行

叮咚叮咚,水滴敲打着地面。從天空中落下的雪花被城市中鋪設的炎流脈絡在半空中融化,變成連綿不盡的雨水。

純黑色的金屬煙盒被整整齊齊的堆放在行李箱右側,不,從整體體積上來看,這些煙盒已經將不大的行李箱內部佔據了三分之二。在餘下的那些空間裡,雜亂的充塞着諸如書籍錢袋匕首之類的東西。

合上箱蓋,扣上鎖釦,龍離把行李箱放到牀上,扯掉隨意披在身上的睡袍,光着身子開始尋找出行要穿的衣物。此外,他還需要小小的做一下僞裝。

據莉莉說,那位在公會大鬧了一通的龍先生,就算在流放者同盟內也有很高的人氣。出於諷刺老對頭公會的目的,在流放者同盟內部的報紙上可是把這位龍先生的通緝令刊登了好幾天,好像還因此引發了一場熱烈的輿論戰爭。

浪漫,英俊,富有神秘色彩的龍先生,貌似成爲了不少雌性生物的夢想豔遇人選NO.1。

龍離這次去流放者同盟,一方面是爲了接回茱麗葉,另一方面則是去考察情況。炎獄三大勢力中,他對貴族的瞭解最深,公會其次,流放者同盟卻至今還是個空白點。雖然看過不少關於它的資料,但沒有親眼去見識一下,認知終究還是無法具體化。

“可洛克。”

“屬下在。”

龍離的召喚聲剛落,可洛克的身影便悄然自房間角落中顯現。相處的時間越長,彼此的信賴就越深。甚至在不知不覺間,龍離已經將可洛克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幫我纏下繃帶,從這裡到這裡,全部遮住。”

用手在自己的胸口和鼻樑上端比劃了一下,龍離低頭把自己的皮帶繫好,然後張開手臂讓可洛克爲他仔細的纏綁繃帶。他承認自己沒什麼創意,不過他是要僞裝,而不是去顯擺。

“主人,請您准許屬下在暗中跟隨。”

手指靈巧的在雪白的繃帶間遊走,可洛克一邊爲龍離纏着繃帶,一邊低聲說道。他擡起頭,定定的注視向龍離的眼睛。

“無需擔心,我只是去處理一些私事。與此相比,我更需要你留在這裡,爲我保護好鐘琴的安全。”

龍離的回答很平淡,然而在這種平淡中,卻包含着難以察覺的複雜意味。

“可洛克,盡您所能的去保護她,在我不在的時候,我不希望看到她有任何閃失。如果你不能理解這份囑託的重要性,我可以給你一個參考。”

注視着可洛克的雙眼,龍離一字一句道。

“她死,我死。”

靜謐而死寂的空氣在房間中流動,可洛克手中的繃帶卷砰然墜地,他俯下身,將那捲繃帶撿起來。

“屬下明白了。”

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龍離牽着莉莉的小手,安定而從容的向前行進。灰色的斗篷嚴嚴實實的遮住了他的全身,帶着年幼女兒的龍離看上去只是一個再普通沒有的旅人。

他帶着莉莉,在曼陀羅城中的諾頓商行前停下腳步。那裡正集結着一支車隊,工人們忙碌着往車輛上裝載貨物。龍離掃視了一週,很快就找到了車隊的主人,他走上前,遞上自己從政府工作中介處拿到的推薦信。

“五星級推薦信?”車隊的主人,那名面容滄桑的中年男人用驚訝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龍離,然後看着推薦信上寫着的履歷,念出了龍離所使用的假名。

“...沃夫先生,能夠擁有政府的五星級推薦信,您想必是個有着超凡實力的人物。能有您這種厲害的人來爲車隊擔當保鏢,我真是感到榮幸至極。”

龍離露在繃帶外面的嘴微微上彎,他含蓄的微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對方遞來的手掌。

諾頓商行,炎獄規模最大的五家商行之一,創始人是號稱有戰爭就有諾頓的著名軍火販子。與其他四大家商行不同,諾頓商行不歸屬於炎獄三大勢力的任何一方,但與炎獄三大勢力都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不得不說的是,儘管擁有人人都眼紅的龐大財富,諾頓商行自創立至今的幾百年間,卻始終沒有被炎獄任何一方勢力攻擊過。

“也不是沒有過。”坐在專門給車隊護衛提供的貨車中,莉莉依着龍離的肩膀,半閉着眼睛小聲對他說道。

“據我所知,有不少勢力都打過諾頓商行的主意,也有不少人試圖去搶掠他們的財富。只不過都沒有成功,而且那些勢力後來也都銷聲匿跡,諾頓商行自己也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聲明,明面上就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些事一樣。”

龍離點了點頭,諾頓商行不可能沒有屬於自己的隱藏力量,否則它也就不可能存在到現在。只不過它與炎獄三大勢力之間的關係,還有許多讓人想不通的地方。

總之,目前還是個謎。

這支車隊的目的地是流放者同盟駐藍海核心區域的某個城市,龍離帶着莉莉出現在這支車隊裡就是爲了搭個便車。他不打算在流放者同盟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掩人耳目的悄悄潛入是最佳方案。

“父親大人,您不覺得好奇嗎?”

“嗯?”

“這支車隊寧可花大代價在冰封期出行,也要送到流放者同盟的貨物,究竟會是什麼呢?”

莉莉的問題的確很值得人玩味,不過龍離卻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繼續與她深入探討下去。他一向不喜歡自找麻煩,加入這支車隊只是單純的爲了搭便車。沒錯,這支車隊所運送的貨物的確可能有大文章,甚至可能關係到流放者同盟中的某些辛秘。

但他真的不感興趣。

他正在扮演的是一個帶着女兒的流浪傭兵,目前是這支車隊的保鏢之一。所以他在這段時間內就會安安分分的扮演這個角色,做好這個角色的職責。

角色扮演的真諦就是——徹底進入角色。

而且絕大多數時候,就算你不去探究,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

車隊在當天正午啓程,龍離從行李箱中取出一本小說,開始進入旅行狀態。莉莉靠在他身上閉着眼睛打瞌睡,車廂內的其他傭兵也在小聲交談着交換彼此的信息。龍離與坐在附近的幾個人聊着天,閒時隨手翻兩頁書,相當愜意悠閒。

車隊緩緩駛出了城門,進入了蒼茫一片的荒野。車窗外的景色一瞬間轉爲全白,讓人有種突然來到另一個世界的不真實感。

“亞特拉神保佑,前路順利安寧。”

一名亞特拉族的傭兵坐在龍離附近,垂首肅然向自己所信奉的神明禱告。車廂內的其他傭兵也都紛紛做着類似的行爲,雖然他們的禱告詞和對象都不一樣。

龍離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他也低下頭,小聲用中文禱告了一句。

“保佑你的孩子吧,我的藍海母親。”

西行第三天,正午。

可見度低到難以接受的地步,車隊的速度已經被迫降到烏龜爬。今天的天氣一點都不適合在野外行進,這種雪天,坐在壁爐前面喝熱茶纔是正道。

龍離帶來的幾本小說已經全部被他翻過一遍,預期路線中的第一座中轉城市卻還沒到,想補充新書也沒處買。書籍和香菸,缺了一樣,另一樣的消耗就瘋狂增加。其他的傭兵們幾乎也全是老煙槍,整個車廂就像是製作燻肉的烤爐,空氣已經完全被煙霧所取代。

狹小的空間,渾濁的空氣,一成不變的景色,漫長的旅途非常容易使人煩躁。人一旦陷入煩躁,想要和諧相處就變得困難。莉莉雖然換了一身普通不起眼的衣服,但卻沒有在臉上做什麼遮掩,在這種充斥着煙霧和男人的空間中,漂亮的格外刺眼。

龍離合着眼,將莉莉摟在懷中,無視了從四面投注過來的窺伺目光。女兒長的漂亮,男人們喜歡看很正常。當然,如果有人敢把這種窺伺付諸行動,他一點都不介意讓這車廂中的渾濁空氣裡增加點別的臭味。

“嘿!夥計們,看那邊!”

坐在左側車窗邊的一名傭兵突然出聲叫到,諸多視線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鬨鬧的議論聲紛紛響起。

“那是什麼?成羣的魔獸?”

“我覺得不像,而且也從沒聽說過魔獸會大規模的結羣行動。”

車窗外面的雪原中,一大片黑色的影子從遠處呼嘯而過,綿延不休。龍離恍然中有種乘坐在火車上,看着另一輛火車從窗戶外面向着相反的方向飛馳而去的錯覺。很可惜,他的視力神經好的有點過分,定了定神,他就發現那其實是一大片形狀類似於梭魚的黑色車輛。

“是雪梭,看這種規模,應該是軍隊。”

傭兵中總算有見多識廣的認出了這些東西,他的話一出口,也有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種雪梭是專門製造用於雪地行駛的炎流車,製造方式倒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因爲它對於駕駛員的要求極高,造價不菲,更重要的是承載量極差,所以沒有大規模推行,平時難以見到。

“都進了冰封期還要去打仗?也不知道是誰的部隊,簡直就是在發瘋。”

有人說出了龍離的心聲,也是車廂內絕大多數人的心聲。車隊目前的方向是西北,這片黑色雪梭的方向則是正東,看樣子應該是去流放者同盟和公會的交戰前線。目前印度半島被莉莉轉手送給了龍離的消息流放者同盟應該還不知道,公會那邊也以爲是流放者同盟拿下了那塊中間地帶,兩方在那一帶的爭奪已經告一段落。按照龍離的估計,無論是流放者同盟還是公會想要對他的地盤發起攻擊,都得等到這一次冰封期結束之後才行。

不過照眼前的情況來看,膽敢在冰封期出動軍隊的瘋子還是有的。

黑鴉鴉的軍隊終於從車窗外消失,車廂內再度恢復了寂靜。龍離低頭點菸,剛看了這一幕,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覺得更加煩躁。

軍隊啊戰爭啊和平啊什麼的,想起來就讓人心煩。

“沃夫。”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龍離微微擡起頭,他過了半秒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叫他。那是個缺了一隻右眼的男人,正用刻意裝出來的善意笑容看着他。

“這是你女兒?”對方指着龍離懷裡的莉莉問他。

“恩。”龍離冷漠的應道,咬着煙的嘴脣連半點動作都沒有,純粹是從腹腔裡發出的聲音。

“長的真水靈,她媽媽想必是個大美人吧,你小子真幸運。”

龍離安靜的看着這個自說自話的獨眼龍,不知爲何突然有點期待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多可愛的小姑娘啊,沃夫,我能抱抱她嗎?”

獨眼龍一臉慈祥的看着莉莉,很可惜,他垂在身側不斷搓動的手指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意圖。龍離摸了摸莉莉柔順的頭髮,本來想要拒絕的話語在出口的前一刻被收回。

有點無奈的笑笑,龍離將莉莉放到身前,示意對方伸手來抱。莉莉眨了眨眼睛,有點疑惑有點難以置信的看向她的父親,然而得到的卻是龍離一個歉意的眼神。

什麼意思?

莉莉的心一下揪緊了,她倒是完全不害怕那個獨眼龍會對她做什麼,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把對方像螞蟻一樣捏死。讓她感到害怕的是龍離的態度,那個歉意的眼神代表了什麼她還不太清楚,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說龍離因爲不想暴露身份,而要求她任由那個獨眼龍玩弄,那麼她也只能照做。

“乖,叔叔抱抱...喔,瞧她的眼珠,多漂亮的眼睛啊。”獨眼龍抱着莉莉笑着說着話,在不經意間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龍離的身邊。另外幾個傭兵也湊到了他身邊,似乎是想要看看莉莉,卻有意無意的阻擋在了龍離與獨眼龍之間。

“這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愛了,沃夫,把她送給我們怎麼樣?”

兇殘的獠牙終於露出,抱着莉莉的獨眼龍被幾名傭兵護在中央,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威脅龍離道。

“哈哈哈哈哈......”

“說的不錯,送給我們吧,沃夫?”

惡劣的鬨笑聲在車廂內響起,差不多有十名傭兵加入了這個行列。而其他幾名保持旁觀的傭兵也都默不作聲各幹各事,完全不打算插手到這場糾紛裡來。

龍離取下嘴裡咬着的菸頭,彎腰在鞋底碾滅。雙手隨意的搭在膝頭,他慢慢的擡起了頭。

“你們想要做什麼?”他問。

純黑的眼瞳中一絲情感也無,龍離覺得自己的心情有點麻木,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壓抑的飢渴。他有意縱容了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因爲他與這些人一樣的無聊,渴望找點樂子來排解這種難以忍受的無聊。

“做什麼?”獨眼龍捏了一把莉莉的臉蛋,歪着眼睛瞟向龍離道。

“當然是讓你的女兒陪我們玩一玩,安心,我們會小心不把她搞壞掉的,到了城市就把她還給你,所以你就呆在一邊安靜的看着吧。”

又是一陣鬨笑,龍離在這笑聲中靜靜的與莉莉對視,他在那雙金色的瞳孔中看見了無法忍受的決意,也看見了莉莉漸漸擡起來的右手。

於是他搖了搖頭。

“不要那麼做。”因爲龍離說話的對象不明,所以這句話聽在不同的人耳中就有着不同的含義。獨眼龍一夥以爲他是在反抗自己,於是紛紛露出了惡意的目光。與此相對應的,莉莉卻以爲他是在警告自己,擡到一半的右手停頓了動作,金色的瞳孔收縮成針。

“我來陪你們玩,不要對我女兒出手。”

解開了斗篷的領釦,龍離隨手將寬大的斗篷扯掉放到一邊,站了起來。被繃帶包裹着的上半身顯露在空氣中,線條完美的簡直誘人犯罪。他看着那些因爲他的身體而露出灼熱目光的傭兵們,從褲兜裡掏出一顆煙低頭點燃,就那麼咬着煙咧嘴一笑。

“想找樂子就儘管來,我奉陪到底。”

暗流無聲涌動,在這狹小的車廂內,無聲的目光傳遞着不爲人知的隱晦交流。獨眼龍幾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莉莉被綁起來平放在另一側的一張座椅上,與此相對應的,是龍離被幾人圍起來按倒在這邊的座椅上。

“莉莉,閉上眼睛。”

龍離從容的躺在座椅上,對躺在對面的女兒吩咐道。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個獨眼龍已經第一個翻身跨坐到了他身上,正迫不及待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莉莉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

“乖孩子。”

低聲的呢喃道,龍離咧起嘴眯了眯眼。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被綁縛於頭頂的右手突然脫出,在身下隨意一抹,緊接着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一隻匕首已經插入了俯趴在龍離身上的獨眼龍的心臟。

節拍響起,搖擺身體吧,殺戮的盛宴就此開幕。

獨眼龍的屍體被當做盾牌,龍離一手將對方頂至身側,另一手拔出了對方懸掛在腰間的長刀。弧光暴起,又一顆人頭沖天而起。不,還不夠。正在拿出武器準備反擊的傭兵們腿上同時一痛,駭然低頭時才發現龍離已然躍下座椅,矮身半蹲將手中長刀揮舞成圓。

第三個,長刀自下而上狂提,從腿間到脖頸被一刀兩半,鮮血噴濺如瀑,將龍離包裹在身上臉上的雪白繃帶染成血紅。他驟然後仰躲過一記橫斬,與此同時,將手中的長刀狠狠擲出。

第四個,被長刀穿胸釘在了車壁上。

咚咚,咚咚。心臟的跳躍聲淹沒了一切,注視着這一幕的人們無法聽見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以外的任何聲音。他們目瞪口呆,心神搖曳。

OK,繼續。

使用雙弧刃的傭兵狂怒衝向龍離,兩把雪亮的弧刃左右交叉,隨即一瞬間調換方位,肉眼無法捕捉這兩道刃光的痕跡,所以,無需捕捉。

鮮血飛濺,十字的傷口出現在龍離胸口,兩把弧刃眼見只需再向內微微一送便可攪碎那顆心臟,卻失去了前進的力量。龍離兩手死死的攥在弧刃主人的手腕上,對着那雙充滿了駭然與難以置信的眼睛猙獰一笑。

咔嚓。

武器易主,龍離搶前一步,用手中剛剛拿到手的弧刃摘下了它原主人的頭顱。這是,第五個。

屍體被當做障礙物砸向身後,龍離翻身自屍體的上方躍過,左手的弧刃在半空中脫手,精準的刺入了下方敵人暴露出空當的小腹。落地的同時右手弧刃在對方脖頸上補了一記,第六個,狩獵完成。

瘋狂了,沸騰了,血液在體內燃燒。

半蹲於地面上的龍離慢慢直起身,他身後的座椅上躺着的就是他的女兒,他的敵人所剩無多,正站在面前用吃人一樣的目光注視着他。

真是愉快的一幕。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龍離用手指彈擊着另一隻手中握着的弧刃,他愉悅的獰笑着,等待着下一個敵人上前。

狹窄的車廂,面前是觸手可及的敵人,身後是必須要保護的可愛女兒。流浪的傭兵滿身鮮血,笑得猙獰而從容。三對一,戰力的對比已經不再那麼懸殊。冷靜下來的敵我雙方,都在等待着發動進攻的時機。

手腕上翻,弧刃的尖端平立而起,龍離陡然屈膝前俯。在他膝蓋微屈的同一瞬間,對面的三名傭兵從左右下三面糅身而上。一切都快速的不可思議,來自右方的鉤爪與龍離右手中的弧刃第一時間碰撞在一起,沒有僵持,因爲龍離在碰撞的第一時間已然鬆開握着刃柄的手指。他的雙手穿過夾着弧刃的鉤爪,抱住了那名傭兵的頭顱。

以手中的頭顱爲支點,龍離的身體筆直的倒立而起,他的鞋底踏上了車廂的頂蓋,與此同時,雙手一錯一推。

腦袋以不正常的角度偏轉,已然死去的傭兵被推向他的兩名同伴,成爲了阻礙他們與莉莉所躺座椅的屏障。從下方攻向龍離的那名傭兵急忙向後一仰,避免了自己被同伴的屍體砸中的命運。就在仰起頭的那一瞬間,他的視線中出現了龍離彷彿炮彈般從上方彈射而下的身影。

於是他的世界,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蹲在被自己踩碎了胸骨的敵人屍體上,龍離從對方的眼眶中拔出自己沾滿了血泥的手指。他側着頭,看向那位僅存的幸運兒。

從對方的眼中,他已經看不見任何有意思的東西。恐懼,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連因爲這恐懼而衍生的瘋狂都不存在,只是單純的恐懼。

只有恐懼卻沒有絕望,這本身也就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離開,或者被我殺死。”龍離擡起手,指向車門。

是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原中掙扎求生,還是在此抱着最後一絲僥倖發起攻擊?選擇吧。

用你的選擇,爲這場殺戮的盛宴,畫上一個圓滿的終止符。

疑惑,掙扎,猶豫,矛盾......諸多表情在那張臉上交替閃過,讓龍離看的十分滿意。他不急不忙的站起來,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相當有耐性的等待着對方做出最後的選擇。

其實他一點都不在意結果如何,他所享受的只是這個矛盾而掙扎的過程。

細小而凜冽的風聲驟然響起,那張臉上的表情最終定格,那是一種夾雜着恐懼與難以置信的駭然。一根漆黑的鎖鏈穿透了他的太陽穴,幫這名陷入兩難抉擇的可憐人做出了回答。

鎖鏈的主人抖手收回自己的武器,擡起頭對上龍離投注過來的目光。龍離看着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突然很想把對方身上那件寬大的斗篷扯下來看看裡面的模樣。

“因爲太難看了,所以我看不下去了。”

鎖鏈的主人說着話走了過來,他在龍離身前一米處停下腳步,冷冷的俯視着坐在面前的龍離。

“看起來你玩的很爽?”他問龍離。

有意思。龍離咬着煙與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對視着,體內本已因爲殺戮而平息下來的血液再度開始沸騰。

“我只是在保護我的女兒。”龍離道。

“得了吧。”鎖鏈的主人不屑的笑了,他指着龍離身邊的莉莉說道。“如果這個小姑娘真的是你的女兒,你會毫無防備的把她隨便交給一個陌生人?”

“明明就是以殺人爲樂,卻還要虛僞的把自己擺放到正義的一方。這些人渣死不足惜,可是你比這些人渣還更讓人感到憎惡。”

說得好,龍離忍不住想要爲他鼓掌,簡直是一針見血,目光如炬。雖然龍離並沒有追求什麼正義,僅僅只是爲了增加一點遊戲樂趣,但事實所表現出來的的確就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

“那你打算做什麼?殺了我?”龍離反問道,實際上也就是變相的肯定了對方所說的話。

“我與你並無仇怨,我也不會進行無意義的殺戮。”鎖鏈的主人語調冷漠,俯視着龍離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螞蟻。

“你最好快點從我面前消失,在你真正惹怒我之前。”

再PS:狂囂是主旋律,失去了鎖鏈的怪物歡樂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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