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團下

渣滓團(下)

從一樓的樓梯向上,二樓的轉角向右,一直往最深處走,頂頭的就是唐堯的房間。

站在那扇房門前,再向右轉九十度,就是丁偉自己的房間。

轉還是不轉?這是個艱難的抉擇。

丁偉在唐堯的房門前躊躇,最終右腳還是悄然偏轉了九十度。他決定先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再來找唐堯好好談談。而且就算是知道唐堯心情很不好,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些什麼。

就在丁偉的手扶上自己房間的門把手時,他側面的那扇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兩雙眼睛一對上,丁偉突然莫名心悸。

老虎一樣的眼睛,老虎一樣的臉。猛虎在擇人而噬前的兇惡表情,因爲飢餓而無比猙獰的臉,就是唐堯現在的模樣。

記憶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夜晚,回到了小城中的那條江邊,回到了一切開始的時候。

胳膊被強硬的拉住,丁偉幾乎是被唐堯一把甩進了自己的房間。緊接着頭皮一緊,他整個人被唐堯扯着頭髮拖進了浴室。臉被按着貼在冰冷的瓷磚面上,從噴頭上潑灑而下的熱水完全沒有調整溫度,燙的人皮膚髮麻。

唐堯半跪在地上,一手按着丁偉的頭,一手粗暴的扯開對方身上被血跡染透的作戰服。丁偉順從的趴在那裡,像是娃娃一樣任由唐堯動作。

透明的熱水從他身上淌過,變成了濃郁的紅色**流進排水口。

水霧氤氳,從頭上流下的熱水迷糊了丁偉的視線。他費勁的張開嘴呼吸,不斷的把流進嘴裡的血水吐出去。剝光了丁偉的衣服,唐堯鬆開按着他後腦的左手,向後頹然坐倒。

一年多的訓練讓丁偉原本那種不健康的白皙膚色蛻變成了淺褐色,然而跟唐堯相比,他還是白的像個娘們。因爲沒真正上過戰場,身上沒留下什麼可怖的傷痕。粘黏在身上的血液被洗掉之後,就不再讓人感覺到畏懼。

“哥,水太燙了。”

唐堯沒發話,丁偉就不敢起來。不過他還是小聲抗議了一下,或者說是很識時務的撒了個嬌。

沒錯,他叫唐堯‘哥’。與渣滓團內的其他人不同,不帶任何前綴的叫哥。說白了這就是丁偉耍的小手段,他藉此來區別在唐堯面前他與其他人的不同。那兩年多的流浪,着實教會了他很多爲人所不齒的小手段。

該示弱的時候就示弱,該裝逼的時候就裝逼。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什麼人該用什麼方式去接近,什麼是可以利用的,什麼是必須要排除的。

最重要的是,怎麼樣才能討人喜歡。

他不是個甘於平凡的人,他已經藉着唐堯走進了他夢寐以求的世界。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單靠自己還飛不起來,所以他要繼續攀附在唐堯這顆大樹上,直到能夠踩着唐堯達到更高點的那一天到來。

“沒長手?自己去調。”

聽了丁偉的話,唐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低聲吩咐道。於是丁偉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伸展身體去摸調水閥。

唐堯看着在自己眼前伸展開來的那具身體,突然有點嗓子眼發乾。他心裡因爲丁偉擅自行動把自己陷入險境而產生的憤怒不自覺的變成了另一種情緒,這種奇異的情緒還在不斷瘋長,幾乎把他的理智給淹沒殆盡。

偏偏調完水溫,丁偉跪坐在地上,還扭頭對着唐堯展顏那麼燦爛一笑,輕聲問他。

“哥,一起洗?”

陰影瞬間籠罩在頭頂,丁偉被唐堯按着肩膀整個人壓倒在瓷磚面上。伏在丁偉身上,唐堯定定的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急促的喘着氣。而丁偉先是有些愕然,緊接着就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他擡起手臂,抱住了唐堯的脖頸。

於是一切開始脫軌,事態瞬間一發不可收拾。當唐堯終於恢復了應有的理智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從睡夢中醒來,唐堯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酣睡在他旁邊的丁偉。然後在下一秒,想起來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麼。

簡直就像發瘋一樣,他把丁偉從浴室折騰到了牀上,不知疲倦的折騰了大半晚。丁偉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到處都是紫紅色的淤痕,那些都是他的傑作。

兔子不啃窩邊草,唐堯從來不對渣滓團的團員出手。而且他打從一開始就沒對丁偉懷有任何綺念,因爲在唐堯的認知中,所謂的情人關係也是最麻煩最不穩定的關係。

他所想要的只是一個可以陪着他的人,就像孤弱的老人與陪伴常年的老狗那樣,彼此信賴相互陪伴至死的人。

可事實就是事實,做了就是做了。要麼接受,要麼逃避,唐堯會選擇的只有前者。

掀被下牀,唐堯披上一件睡袍,揉着眼睛下樓去找吃的。當然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抽顆煙思考下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做。

然後他破天荒的在廚房遇見了鐘琴。

在唐堯驚訝的目光中,鐘琴正一手菜刀一手西紅柿認認真真的切着。放在旁邊的還有一本食譜,翻開那一面上的彩圖上印着一盤西紅柿雞蛋蓋澆飯。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理由使得鐘琴突然有興致下廚做飯,唐堯還是識趣的保持了沉默。他眼睛瞟到放在旁邊的幾盤成品,忍不住好奇的夾起一塊西紅柿放進了嘴裡。

真...不好吃。

“那些都是失敗品,你想吃的話就儘管吃吧。”

鐘琴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堯訕訕的放下筷子,無聲的用行動拒絕了對方的好意。鐘琴對此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轉過頭繼續認真做她的西紅柿雞蛋蓋澆飯。

唐堯從冰箱裡取了兩盒牛奶,又烤了幾片面包,然後端着這些食物安靜的離開了廚房。打擾正在與鍋鏟戰鬥中的女人是不道德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應該有這種覺悟。

被鐘琴做菜的離奇事件打了岔,直到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間裡,唐堯才反應過來他似乎忘了做什麼事。不過牀上的丁偉現在已經睜開了眼,正用充滿了渴望的眼神盯着他手裡端着的麪包片。

體力消耗過度,他們兩個的確都餓慘了。

趴在牀上捧着香噴噴熱騰騰的麪包片往嘴裡塞,丁偉眯着眼睛享受唐堯在他腰上的按摩,不時舒爽的哼哼兩聲。唐堯咬着煙賣力給他按摩着腰上的肌肉,聽着那些不成調的哼唧,默然發覺自己又硬了。

屁股一涼,正在喝牛奶的丁偉瞪圓了眼,艱難的把嘴裡含着的那口奶嚥下肚,然後僵着脖子轉過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正壓在他身上把某樣東西往他身體裡送的唐堯。

沒有太費力就達成了目的的唐堯俯下頭,親了親丁偉的腦門,笑眯眯的在對方耳邊呢喃道。

“不好意思,我又餓了。”

當天傍晚,終於從虎口逃生的丁偉扶着腰慢吞吞的挪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剛剛躺到牀上長長的出了口氣,門口就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默默在心裡祈禱不要是唐堯那個不知節制的傢伙,丁偉拉開了門。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端着一盤西紅柿雞蛋蓋澆飯的鐘琴。

看着那盤西紅柿雞蛋蓋澆飯,丁偉突然覺得很感動。在飢餓的時候有人送吃的過來,怎麼可能不感動?丁偉滿心喜悅的將鐘琴請進了屋,然後端起那盤西紅柿雞蛋蓋澆飯就開始狼吞虎嚥。味道什麼的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還夠分量。

“好吃嗎?”鐘琴問。

丁偉忙於吞嚼沒空說話,聞言草草點了點頭。而鐘琴看他吃的那麼滿足,缺乏表情的眼中也終於出現了一抹不爲人知的柔和。

“我的情感系統有問題,沒法像你所說的那樣做出任何發自內心的表情。作爲你救我一命的道謝,只要你想,我會每天都爲你做飯。”

正在吃飯的丁偉終於停止了拼命吞食的動作,他有點驚訝的擡起頭看向說這話的鐘琴,半晌,有點疑惑的問她。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鐘琴靜靜的與丁偉對視了片刻,接着堅定的搖了搖頭。

“嚇我一跳,別突然說這種曖昧的臺詞吶。”丁偉雖然這麼說,臉上卻完全沒有任何受到驚嚇的表情。

“你要是想爲我做飯那我當然歡迎,不過不用頓頓都做,每天晚上來道夜宵就行了。”

鐘琴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丁偉突然伸出手捏住了鐘琴的下巴,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對鐘琴說道。

“你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的時候,就是最好看的時候。”

銀盾解散的消息是在半個月後傳入渣滓團衆人耳中的。

據說在戰車索蘭多死後,突然失去了首領的銀盾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內訌。幾名實力相近的首領候選人誰也不服誰,大打出手,把好端端一個知名傭兵團給弄散了架。不過這也是上一代首領索蘭多留下的禍端,爲了制衡幾個強力的手下,他把這幾個人的實力限制的太平衡了。

誰也沒料到他會就那麼死了。

要是他死前曾指名幾人之中的某一個來繼承自己的位置,銀盾就算爆發了內訌,也不至於弄到散夥這種地步。

少了心腹大患的渣滓團爲此舉行了慶功宴,功臣當然是單槍匹馬乾掉了銀盾首領的丁偉。可惜在宴會上這位大功臣從頭到尾都靠在唐堯肩膀上打瞌睡,很是挫傷了爲此而大肆慶祝的渣滓團衆人的熱情。

‘睡獅’丁偉之名,也從這一天在渣滓團內叫開。

正如同他的綽號一樣,丁偉出現在人前的絕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不過渣滓團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對這個有着懶散笑容的青年抱有好感,不僅僅因爲他那張看上去相當無害的臉,更是因爲他曾經顯露出的實力。當然,對他感到厭憎的人也存在。

比如說瘋狼。

在渣滓團中說話最管用的不是唐堯,而是鐘琴。也許有人會對唐堯的話表示不認同,提出反對的意見。但只要是鐘琴說出來的話,就是絕對真理。當然,這主要跟她說話的內容有關。

排在鐘琴與唐堯之後,在渣滓團內說話聲音最響亮的,就是瘋狼。冷酷,強大,言出必行,瘋狼雖然乍一見不是個好相處的人物,但一旦相處的時間久了,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可靠的信賴感。 ¸ TTKдN¸ C○

瘋狼不喜歡丁偉,是因爲獵鷹。

在獵鷹下葬的那一天,渣滓團只有寥寥幾個人去參加了葬禮。背叛者無所謂死後的安寧,但是唐堯依舊爲獵鷹舉行了正式的葬禮。獵鷹的確背叛了他們,但他們也曾經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是過命的兄弟。

“獵鷹跟我有過命的交情。”

葬禮結束後,瘋狼曾經找到丁偉,這麼對他說。

“他是背叛者,所以我不會因爲你殺了他而責難你。可我就是討厭你,因爲是你殺了他。”

露出了猙獰的眼神,瘋狼盯着丁偉,一字一頓道。

“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什麼把柄,否則我會用比你曾經對獵鷹做過的,更殘忍千倍的方式來對付你。”

這就是丁偉與瘋狼之間單獨的第一次正式交談,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是最後一次。那一天晚上丁偉在吃鐘琴送來的例行西紅柿雞蛋蓋澆飯時,破天荒沒吃完。

說實在的,真的不好吃。但丁偉是個完全不挑食的人,有的吃就行,這是他流浪的那兩年中養成的好習慣。

沒吃完,是因爲沒胃口。沒胃口,是因爲瘋狼的話。

他不喜歡無故樹敵,尤其是像瘋狼這種不好對付的敵人。如果他想要踏着唐堯往上爬,瘋狼就勢必會成爲他前進道路上的阻礙。

“你的臉色很難看。”

鐘琴冰冷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丁偉,他擡起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的鐘琴,突然伸出手,將對方拉着肩膀扯進了懷裡。

“很溫暖。”

摟着鐘琴,丁偉合上眼,不再去思考那些讓他感到棘手的問題。而鐘琴也沒有絲毫反抗,就那麼任由他抱着。

“你說過你沒有情感,那你現在爲什麼不像當初那樣推開我?”

突然挑起了話題,丁偉的問題將鐘琴引入了思考。她靜靜的思考了片刻,給出了回答。

“因爲我對你的瞭解程度有所加深,以此判斷你不會對我造成威脅,所以並沒有採取反抗的行動。”

“我怎麼覺得你把問題搞得很複雜?”聽了鐘琴的解釋,丁偉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指着自己,很認真的告訴對方。

“你不再推開我,就是因爲你對我產生了信任的情感。”

就這麼簡單,鐘琴那一連串理論邏輯推理,就是情感的產生原理。她明明已經通過另一種方式做到了產生情感,卻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

“來試驗一下吧。”丁偉說着話,把手放上了鐘琴的左胸。因爲這一突發事件鐘琴腦海中閃過了一連串邏輯變化,最後做出的反應就是完全沒有反應。

“原來你對我的情感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丁偉頓時感慨萬分,他的祿山之爪繼續往下爬,在抵達鐘琴下腹的前一刻被制止了行動。

到極限了。

心情突然轉好,丁偉笑眯眯的拿開手,鬆開懷裡的鐘琴。他端起剛纔吃了一半的蓋澆飯,繼續開始埋頭吞食。

“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抱上牀。”

嘴裡塞滿了米飯,他如此信誓旦旦的向鐘琴保證道。

渣滓團的名聲越來越大,雖然完全不能與那些實力雄厚的大公司相比,但也是僱傭兵這一行裡的知名團隊了。不過因爲接手的任務越來越偏向於私人化,渣滓團也在漸漸的發生性質上的轉變。

他們的主要活動地區不再是紛亂的戰場,而慢慢變成了大都市和和平地帶。作風縝密狠辣的渣滓團漸漸成爲了地下世界的知名組織,團員的身份也不再僅限於僱傭兵,各式各樣的人才出現在了團隊中。科學研究者,頂尖黑客,叛逃特工,會十幾門外國語長相英俊的職業騙子等等。渣滓團,越來越像一個優秀的黑社會團伙。

渣滓團開始佔據地盤,發展勢力,2003年秋,他們發表聲明宣佈不再接手外來任務,並且尋求合作伙伴,成爲任務的發佈者。至此,從一個僱傭兵團向一個地下勢力的轉型完畢。

在這三年中,唐堯和他的渣滓團經歷了無數變故和波折,然而丁偉始終堅定的陪在他身邊,在最關鍵的時刻成爲他的制勝王牌。在鐘琴的精密佈局下,幾乎沒有什麼問題能夠難的倒渣滓團這支具備強大戰力的團隊。而丁偉這位‘關鍵先生’,也從來都沒讓人失望過。

唐堯始終不能釋懷的,也是這件事。

他不希望丁偉身涉險境,然而每一次到了危難時刻,不論有沒有得到他的准許,丁偉還是會作出行動。雖然每一次都險裡逃生順利解決了危機,但他所做的事情任何一件說出來都會讓人狠狠的捏一把汗。

‘睡獅’一旦醒來,就是腥風血雨降臨之刻。

這就是丁偉這三年來打下的名聲,他在渣滓團內已經成爲了所有人都敬仰的支柱般的存在。如果說在渣滓團裡,唐堯是唯一的首領,鐘琴是所有人都信任的軍師,瘋狼是最可靠的隊長,黑貓是最好用的刀。那麼睡獅,就是不敗的神話。

唐堯當年的預感,的確成了真。

最常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還是那個靠着唐堯肩膀打瞌睡的丁偉,然而沒有人會再用輕視的目光看待他。在這三年中,‘睡獅’丁偉與‘蜘蛛’鐘琴之間的緋聞也是渣滓團內部長盛不衰的熱點話題。

據說,那個冷冰冰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母‘蜘蛛’,已經被‘睡獅’抱上了牀。

渣滓團衆人最喜歡看的,就是唐堯丁偉鐘琴三人間的互動。比如說每次丁偉靠着唐堯假寐的時候,只要鐘琴端着一盤西紅柿雞蛋蓋澆飯走到面前,他就會彷彿定了鬧鐘一樣刷的坐直,開始認認真真的進食。

這個時候,唐堯就會跟鐘琴玩你看我我看你我們就是不說話的遊戲。

時間安靜的向前走,渣滓團迎來了2003年中國農曆的大年三十。因爲幾位高層都是中國人,而且團內也有極大比例的華裔團員,所以春節就是渣滓團的一項重要節日。

在這一天,所有渣滓團的團員都有機會親手嘗試包餃子的工作。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唐堯會把一枚消過毒的硬幣包進一顆餃子中。這顆餃子會跟所有的餃子混在一起下鍋,然後在集體參與的餃子宴上,誰要是吃到了這枚硬幣,誰就是渣滓團新一年的吉祥物。

沒錯,吉祥物,會被要求穿上那個特製的生肖服裝,在渣滓團基地內進行歡樂的大□□。據說只要能夠摸到這個吉祥物,在新的一年裡就會始終有好運相伴。但是,只限於前十個人。

這就是渣滓團的傳統節目——吉祥物戰爭。

今年也是一樣,唐堯當着衆人的面將那枚硬幣包進了餃子裡,然後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那顆餃子被扔進了沸騰的大鍋裡。大湯勺在鍋裡一攪,鍋蓋砰然合上,阻隔了那些專注纏綿的視線,然後立刻再度被揭起。

餃子熟了,上桌了,開吃了,戰爭一樣的餃子搶奪戰火速開始,又火速告終。所有人都在等待結果發表,是誰,吃到了那枚硬幣?

丁偉慢吞吞的從嘴裡掏出一枚硬幣,他一口一個的吞餃子,好歹沒把硬幣一起吞下去。

四周傳來的視線瞬間變得灼熱無比,丁偉麻木的注視着手中的硬幣,然後被負責爲吉祥物着裝的兩名團員給呆呆的拉下了場。當套着金毛猴服裝的丁偉再度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時,唐堯無聲咧了咧嘴,好歹忍住沒笑場。鐘琴倒是依舊面無表情,只不過嘴角的弧度無聲變得柔和了許多。

丁偉在一片笑聲中被推上了□□車。這是一輛典型的□□車,因爲它根本就是一輛人力拖板車。站在低矮的拖板上,丁偉按照要求擺出一個揮手的POSS,伴隨着一聲響亮的號角,拖板車開始按照既定路線前進,今年的吉祥物戰爭就此展開。

每個人都有一次機會,無論使用什麼方法,總之摸到就行。

沒有經驗的新人第一時間就向丁偉涌了過去,看到這一幕,有經驗的老人們都壞心眼的笑着搖了搖頭。果不其然,就在衝在最前面的人們即將觸碰到丁偉之時,從那個簡陋拖板車兩側噴射出的高壓水柱一瞬間衝散了附近的人羣。

這就是第一關,命名爲黃泉之水。

只要做出了意圖觸摸吉祥物的動作,就算是使用了那個每人一次的機會。這些被水柱擊倒的新人們,只能悻悻然退場。

僥倖在這次水柱衝擊下倖存的新人們變的謹慎了許多,他們有組織的排列成階梯陣型,穩重的向承載着丁偉的拖板車推進。看到這裡,老人們又笑了。

突然從天而降的催淚瓦斯和□□,一瞬間襲擊了分佈於拖板車兩百米直徑內的所有人。就連丁偉都沒能倖免,他雖然套上了一個大大的布制猴腦袋,但眼睛和鼻孔還是露在外面的。那些拉車的人員倒是早就事先準備好了防毒面具,□□車依舊緩慢而平穩的向前行進着。

第二關,命名爲天國的禮物。

至此新人部隊全滅,□□車也終於走完了預定行程的一半。到了這個時候,老人們終於出動了。他們並不是成羣結隊一起行動,而是三三兩兩分成小隊從四面八方交替衝向□□車。

丁偉突然腳下一震,他默然看着突然出現在拖板車四周的機關槍管,無聲在心裡判斷出這肯定是鐘琴的傑作。

旋轉着噴射出訓練彈的機關槍擊退了一批又一批奮不顧身的敵人,丁偉的猴體被保護的天衣無縫。他看着那些露出猙獰表情向自己撲過來的人們,無聲舉起猴掌,輕輕的揮了揮。

加油,還有,再見。

第三關,命名爲地獄之轟鳴。

今年的第三關難度太高,這是所有老人的共同心聲。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丁偉舉起那枚硬幣之時,某個女人悄悄的退了場,臨時去把□□車上的機關槍增加了十挺。

當□□車載着丁偉走完全程,重新回到宴會會場之時,渣滓團內還沒有參加吉祥物戰爭的只有坐在原位上觀賞這一切的幾名高層。

白白撿了便宜的幾名高層紛紛在丁偉的猴體上摸了一把,就連瘋狼也難得的拍了拍丁偉的肩膀。黑貓則在摸丁偉猴體的時候,狠狠的在他的猴腳上跺了一鞋跟。

鐘琴看了身邊的唐堯一眼,然後率先伸出手,拉着丁偉的手臂把他扯到自己身邊。看見這一幕,唐堯無聲苦笑,只能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丁偉看着那隻從自己面前收回的手,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

也許,是時候了。

他已經潛伏的夠久了,是時候拋開唐堯,獨自一個人上路了。

鐘琴已經完全屬於他,渣滓團內也有一部分他的死忠,他的名號在整個地下世界都是不容質疑的金字招牌。

是起飛的時候了。

問題是,唐堯會不會放他走。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與唐堯決裂,丁偉卻越來越不想去思考這件事,一想起來就會覺得莫名煩躁。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去面對這個問題。

2004年的年初,剛剛轉型爲地下勢力一員的渣滓團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同級別大敵。對方是以異能者爲主力的老牌地下勢力,各式各樣層出不窮聞所未聞的攻擊手段將渣滓團逼入了絕境。

關鍵時刻,‘睡獅’再度甦醒。

這一次丁偉的出動是唐堯准許的,同時擁有鐘琴專門爲此而制定的一系列詳盡行動方案,另外還有具備空間異能的黑貓和長期修習古武的瘋狼作爲他的助手。

行動目標是斬首,摘取敵方頭領的首級,就是丁偉的任務。

前期準備足夠充分,丁偉也沒有讓對他抱有期待的人們失望,斬首行動十分順利,甚至可以說是輕鬆。然而在撤離時,他卻很不幸的遭遇了敵方最強大的異能者——寒冰羅德。

寒冰羅德,本來在鐘琴的計劃中他應該被黑貓製造的混亂引入陷阱,根本無法在丁偉刺殺敵方頭領的時候趕回。然而應該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偏偏就是趕回來了,不早不晚的在丁偉撤離現場的時候趕回來了。

丁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不,應該說死戰。面對敵人無法以人力所抗衡的強大異能,他最終選擇了引爆身上攜帶的所有炸彈。他那種逆天的強運再一次顯靈,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貓出現在了他身邊。

沒有絲毫猶豫,黑貓動用了自己異能的禁忌,攜帶着丁偉一起進行了空間轉移。代價很簡單,就是他從一米七的身高縮回了一米五,年齡往回倒退了五年。他這個停止了生長的身體每發動一次禁忌就會倒退生長五年,只要再發動三次禁忌,黑貓就會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逃過了一劫的丁偉在黑貓的攙扶下繼續撤離,當他終於出現在唐堯和鐘琴面前時,所有人都長長的舒了口氣。

丁偉笑了,他笑着對鐘琴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擡手撫摸着鐘琴的臉,丁偉緩慢的開了口。

“我一直都想看到你對我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可惜大概是看不到了。”

這種充滿了不詳意味的話語一瞬間凍結了所有人臉上的笑容,丁偉放開鐘琴的臉,轉頭看向唐堯。四目相對,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對不起,哥,沒能陪你走到最後。”

這樣就好,這樣也好。這樣我就可以笑着與你道別,這樣我就可以問心無愧不留遺憾的死去。

丁偉無聲微笑,他覺得一切似乎早就是命中註定。

命中註定,我會遇見你。命中註定,我要陪着你。命中註定,我無法離開你。

就在丁偉被黑貓拉着進行空間轉移的前一刻,一枚彈片穿過他防彈背心上的破口,洞穿了他的心臟。那是一種幾乎難以察覺的痛楚,一閃即逝,卻永無癒合之日。

就如同他與唐堯的相遇,短暫無比,卻永難忘懷。

=============J盟集會記錄003《渣滓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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