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聖此刻的精神狀態，的確不正常了。
就說修行這個事，便存在一個規律，越是弱小的人，比如說普通人，幾乎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性，走火入魔這東西，還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的，你想要破產，也得先有產業。
越是強大的人，世界觀越發的堅固強大，是以八分吹不動，心智意念可以堅定到，地老天荒，我心不變，我意永恆。
只是，這種情況下，一旦自身的觀念，遭遇了巨大的動搖，那所帶來的擾動，也是無比巨大的，千年萬年，萬億年，都未必可以平復，可以糾正。
本來按照正常的道理，血聖這樣的強者，絕對不可能去質疑自身的真實與虛幻，去質疑什麼世界的真實與虛幻。
他們這種人物，哪一個不是堅定的，我思故我在，我思故世界在？！
不可能去思考，我和世界，誰是真的，誰是假的，還是都是真的，都是假的這種問題。
就算有一個自稱是創造者的東西跳出來，口口聲聲說，他們連同這個世界都是他創造出來的，他們或許會相信，但卻不會去認爲自身的虛假。
這和自信無關，而是本來就是如此。
血聖此刻心智錯亂，卻是因爲短短時間內，他的“變化”太多了，有變化是好事，但一下子太多，就過猶不及了。
再加上，古成以在他身上留下的後手，將他變成維度之門的器靈，更是加重了他的症狀。
甚至，血聖眼中的世界，眼中的維度，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變成了兩重，時而，他感覺維度變成了一個棋盤，一方是那個披着灰色紗衣的大漩渦，而另一個，卻是以劍爲棋的趙成，維度不過是一個棋盤，兩個高大到無法計量的“巨人”，正在用冰冷的目光，俯視着自己，冷漠無情，滅度衆生。
而另一個，便是眼下的世界，趙成已滅，從古今未來穿梭而來的幽靈們，正在瓜分果實。
兩重世界，都像是真的，也都像是假的，分不清，血聖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是以，自然，血聖的自言自語，也沒有引發任何的迴應。
“三花聚頂本是幻，五氣朝元盡成空……”
但就這樣的瘋癲之中，血聖反而好似觸及到了某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一直以來，道果法，都是在修“有”，就算是佛家的四大皆空，其實也是真空不空，寄託有形。
但血聖，卻是在境界不夠的情況下，在瘋癲之中，觸摸到了一點無的奧妙。
所謂不瘋魔，不成活，便是如此了。
當然，這也未必是好事。
本身的基礎不夠，強行去理解一些東西，參悟一些東西，只會越來越瘋。
……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另一邊，古成、鴻成還有盤成，兩個分明已經奪取到了關鍵的東西，三人個佔據三分之一果實的無敵者，卻是同時對天帝發出了質問。
前一刻，他們都還以爲，天帝和他們是一路人，都是爲了追逐最後的果實。
但眼下他們看來，天帝的真正目的，似乎並非是奪取果實，而是讓他們承載果實，或者說“污染”果實。
本來“成”的力量，是純粹的，自成一圓，無望無量，無始無終，不存破綻。
而現在，有了他們三個的存在，卻是少了一分純粹，多了一絲破綻。
“我？！”
“我是斬劫的劍，無上的緣！”
“你們可知，你們所追逐的緣，不過是阻我成道的劫！”“末日非末日，毀滅非毀滅，這“成”之果，纔是最大的惡，最強的劫，最兇的魔！”
“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天帝的聲音，在此刻，化爲了某種大道之音，很是動聽，但言語之中，所蘊含的憤怒，卻是不加遮掩的。
若無此劫，她無數年前，便已經成道。
當然，成道的她，和這個她，是存在着一點區別的。
她是她，也非她，誕生便是斬劫。
“其實你們應該感謝我，若無我，你們三個廢物，怎麼可能有資格，獲得“成”的力量？！”
“正常情況，縱使萬億次的輪迴，無窮歲月的追逐，你們距離這股終極之力，也只會越來越遠，不可能越來越近。”
“你們說是吧，古道、盤恆、鴻明！”
天帝直接隨口便點破了，三個無名的存在，在自己時代裡的真名，可見，她對於一切，都是洞若觀火的。
“所以，現在你們可以跪下了！”
“跪下，可活！”
天帝又一次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朝着三個強者，鎮壓了過去。
“其實，只要我們三個在此刻自裁，你就失敗了吧？！”
但就在這是，古成卻是突然說道，卻是把握到了一點東西。
“所以，住手吧，你也不想，我們直接死在現在吧！”
古成篤定的說道，卻是一下子，主動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眼下，他已經看出了，除非他們有人可以完整的獲得果實，否則不可能是天帝的對手。
但果實一分爲三，已經是定局，眼下似乎已經是絕路。
不過，絕路也不一定完全絕，因爲這裡面存在一個矛盾，那就是天帝如果直接殺死他們，也不能完成目的，但要不殺他們，也不可能。
“你們不可能自我毀滅的，生存的本能，會讓你們選擇變強！”
“再就是，眼下的局面，我既然可以成功一次，自然可以成功無數次，當一個結果，出現可能性，於我而言，結局已經錨定。”
“哼！”
“可笑的掙扎！”
伴隨着意念的震盪，天帝的手掌卻是沒有半點的猶豫，轟然壓了下去。
而古成三個，也是果然如此，根本不可能真的放棄反抗，亦或是直接自滅，讓天帝的目的落空。
電光火石之間，三人同時出拳，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一起，簡直是要拼湊出真正的超維力量出來。
但與此同時，天帝身後的灰色漩渦，也在徐徐的轉動，一股更兇猛的力量，直接爆發了出來，輕鬆的便將三人的力量，直接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