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羅羽說林甲病情突然加重,臥龍嘯和田十頓時對視了一眼,全都臉色大變。他們兩人常年在漠北道上打拼廝混,當然對輻射症有所瞭解。
重度輻射病如果病情突然加重,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從病症初期進入了最危險致命的病症極期。
臥龍嘯推開車門,查看後座上的林甲。只見林甲臉色紅得可怕,似乎全身血液都灌注到了頭部,嘴脣卻有些發紫,曾經飄逸的一頭長髮已經大片脫落。
臥龍嘯伸手試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林甲的體溫高得駭人,甚至有些燙手。他驚異地問羅羽道:“他現在的體溫有多少度?你檢查過沒有?”
羅羽顯得有些慌亂道:“我一直在關注他的情況,但是剛纔太詭異了。體溫測試卡片有些失常……我……我不知道……”
繁花忍不住道:“羅羽,他的體溫到底多少?”
羅羽有些無奈地把體溫測試卡片遞給她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繁花結果體溫測試卡看了一眼,驚呼道:“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田十湊近一看,也駭然道:“這……這體溫測試卡肯定出問題了。”
繁花又把體溫測試卡遞給臥龍嘯道:“你見過這種情況沒有?”
臥龍嘯一看,體溫測試卡上顯示的是竟然是62度,他立刻搖頭道:“這絕不可能。不過……”他又有點迷惑道,“從剛纔的手感來說有可能真的。”
繁花搖頭道:“絕對不會有這麼高。
人類體溫是恆定的,36~37爲正常體溫,39~40度爲高熱,40度以上爲超高熱。但是再怎麼高也不會達到這種地步。”
田十冷靜地道:“要證明也很簡單。”說完他從臥龍嘯手裡接過體溫測試卡,貼在了自己的額頭,靜止了幾秒鐘。再取下來時,所有人都沉默了。體溫測試卡上清晰地顯示着36.6度。
人體溫度相對恆定是維持人體正常生命活動的重要條件之一。如果體溫高於41度或低於25度時就將嚴重影響神經系統的機能活動,甚至危害生命。
但是人體溫度高到60度,這簡直聞所未聞。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衆人頓時感覺手足無措。
繁花咬着牙道:“我們還有點醫用酒精,你幫他擦拭全身,幫他降溫。”
“不能,千萬不能這麼做!這樣會還害死他的。”開口的是晴天。剛剛衆人都驚訝於林甲的病情,差點都忘了這位攔路搭車的人。
“爲什麼?這樣的高燒不給他降溫?就算他最終活了下來,他也會燒壞大腦和神經系統,成爲白癡的。”臥龍嘯高聲道。
“因爲,我也曾經得過這種病。而且我活了下來。在這個方面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有經驗。”晴天的雙眼看着滿臉殷紅如血的林甲,一字一字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麼辦?”田十瞪着晴天道。他對這個半路搭車的人一直心存疑慮。晴天淡淡地道:“你們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用做。順其自然,比什麼都強。”
“你這是什麼狗屁經驗?你這是要看着他死掉。”臥龍嘯怒道。
晴天依然堅持道:“你們現在幫他降體溫會害了他的。相信我……”
羅羽忍不住對他嚷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就憑你的一句話?就拿他的生命去冒險?”
晴天苦笑道:“或許,我能證明給你們看。請把體溫測試卡給我。”
田十將信將疑地把體溫測試卡遞給了晴天。
晴天接過那張卡,把它攥在手心,再次攤開時,那張體溫測試卡上閃爍的數值赫然是47度。
衆人的眼睛幾乎都瞪圓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位看起來十分精壯,實際上更是精壯得有些過分的搭車人居然也是一個高燒到離譜的病患。
晴天緩緩地道:“他這樣的狀態,已經不是我們能夠幫助的了。這一點大家想必也很清楚。”
繁花皺着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看着?什麼都不做?他會自己恢復過來?這未免有點荒唐。”
晴天默然點頭,嘆了口氣道:“我並沒有保證他一定能夠恢復。事實上這種狀態下,能夠自然恢復的人萬中難有其一。不過也不是沒有希望,人體的潛在力量有多大,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就是一個例子,我也得過輻射病,但是我恢復了,而且活得很好。只是我的體溫永遠要比正常人高一些。放心吧各位,這種症狀雖然少見,但是我見過很多。”
繁花忍不住道:“爲什麼會出現這麼高的體溫?你能解釋麼?”
所有人都注視着晴天,要求他能有明確的更答案。
晴天略一思考道:“他的這種情況是輻射的一種副作用,非常罕見。甚至比萬中求一的機率還小。這就像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殘酷機遇。要麼以死亡結束,要麼像鳳凰涅?,獲得新生。”
繁花好奇道:“鳳凰涅?的神話?”臥龍嘯道:“鳳凰涅??那是什麼鬼東西?”
田十緩緩道:“一個與火有關的美麗神話。傳說中的天方國,有一對神鳥,雄爲鳳,雌爲凰。滿五百歲後,集香木**,復從死灰中更生,從此鮮美異常,永不再死。”
羅羽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揹負着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
晴天淡淡地道:“傳說有很多個版本。我指的意思是,超越。”
“超越?”
“超越。想超越生死,必須經歷生死的考驗。想超越人類本身,就必須體悟作爲人類的痛苦。”晴天緩緩地道。
臥龍嘯非常不習慣晴天的這種神神叨叨的哲學論調。他搓着手道:“就這樣等着他超越生死?”
田十微微嘆一聲道:“本來也就是這樣,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小林能不能活下去,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繁花神色黯然,林甲病倒的這幾天以來她一直感到很愧疚。儘管她一直認爲這個傢伙即無恥又有點好色。但是每次看到他昏迷的樣子和脫落下來的大把頭髮,她的心裡就像被撕扯一樣難過。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或許是那天他爲了救自己,毫不猶豫地摘下了自己的呼吸器。或許是這個往日嬉皮笑臉的傢伙現在一臉的痛苦……
繁花搖了搖頭,盡力甩開這些令人不安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這樣吧。羅羽,你在後座繼續照看着他。有情況立刻通知我們。各位,我們繼續上路吧。”
看了看正在昏迷中的林甲,她默默地道了一句:“祝你好運吧,討厭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