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王淵會有如此感慨,現今的第二新玉京,除了灰濛濛的天空沒有變外,其他一切又有了堪稱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拿王淵身處的街道來說,這條名爲青龍大道的街道,乃是第二新玉京的中軸線,上一次王淵來此時,這裡還是一派商鋪林立,人流如織的繁華景象,而現如今,已然臨近正午的大好時光,街邊的店鋪卻是大半都在關門歇業,寥寥幾家開門迎客的,其內的夥計掌櫃,也多是一種半死不活的萎靡狀態,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生意一般。
街邊的店鋪都這樣了,街上的行人自也是好不到哪去,人流稀少,行動匆忙不說,一個個臉上更是都帶着愁容與菜色。
“這是遭災了?還是怎麼的了?”對於這般蕭條景象,王淵無疑是萬分好奇的,但當他四下打量的目光,瞄見那些直插雲端的煙囪時,對於這種種變化,他心中卻是瞭然了起來。
“哎呀,最近忘性可是有點大啊!”望着那些無有煙塵排放,空落落矗立在城牆內外,溪流沿岸的煙囪,聽聽那些不在轟鳴,靜寂無人的工廠,王淵卻是想起了他自己在督天院提出,並被全票通過,得以實施的《關於收束法則,限制異宇宙技術擴散的諸般提案》。
這份旨在排異宇宙技術,扶植符文法器科技,進而帶動仙道宇宙基層變革的提案,可是由王淵親自帶頭,領着不少“技術骨幹”與文人墨客炮製了許久才搞出來的,以王淵的記性,自然不會忘記它的存在。
但在王淵的消息渠道中,這份關乎基礎法則變動的提案,在實施後可是沒鬧出什麼大動靜的啊!
受到宇宙法則變更的影響,基於蒸汽,石化,電力,魔法,幽能等等動力或能源技術的異宇宙工廠,停工歇業是十分正常的,可已經做好撿便宜,啊不,是產業升級準備的六魔宗,怎會放任大量“技術工人”失業,進而帶來社會蕭條?
不敢說全一元大陸,但在主要的城市中,運用符文技術的工廠,與掌握符文零件加工的技術工人,皆是可以保證與舊工廠,老工人無縫銜接的。
能讓偌大的第二新玉京,乃至於整個京畿地區出現這般蕭條的景象,原因也只能有一個!
“皇權力量阻礙技術革新,產業進步嗎?奉行帝那個小傢伙,真是堅持不懈地把自己往斷頭臺上送啊!”轉頭看向皇城之上,那直插蒼穹,卻又搖搖晃晃的氣運龍柱,斑駁的金光與萎靡的龍氣讓王淵忍不住大搖其頭。
對於那拼命想給六魔宗找麻煩,就算將自己搞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將自己祖宗留下的基業,搞得風雨飄搖也在所不惜的奉行帝姬徹,王淵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不過王淵也並沒有因此就直奔那皇城而去,他的目的地反而是皇城邊上的國師府。
“京畿地區都糜爛成這個樣子了,也不見嶽無敵的徒子徒孫們回去報信求援,其中定有古怪!”安步當車,順着人流稀少的大街,慢慢向國師府而去的王淵,卻是想了很多,“盤子做大了,這宗內的信息交流,與情報傳遞機制也該好好規整規整了,現在的六魔宗可不是荒塋山那樣的小山頭了。”
……
同一時間,與國師府相距不遠的內閣首輔大臣府中,內閣首輔童海川正在同自己的一衆幕僚,交流當下的帝朝狀況。
作爲一位忠心爲國的老臣,就算被奉行帝刻意冷落,童海川依舊不失自己的拳拳報國之心,就算被排擠出了帝朝的核心決策層,他依舊想方設法,在各大仙門與億萬子民面前,維持帝朝的裡子與面子。
“據宮內傳來的消息,陛下今日又在溫室殿接見了來自紫金盟,天餘軍,以及知行書院的仙師。”
“昨夜,又有兵家修士與儒家修士出入國師府,且我們幾日前通過國師府傳給六魔宗的消息,至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
“西城區與南城區的施粥點,聚攏了大量失業工人,據我們的探子回報,其中出現了自稱‘革命者’的造反勢力活動跡象。”
……
一條條糟糕的消息,從幕僚的口中訴說而出,書房中的氣氛也隨之慢慢低沉。
一衆幕僚親信,無不面露苦澀,只有童海川依舊肅穆不改。
“說說你們的看法吧!”沉默地聽完了幕僚的彙報,童海川並沒有立刻發表自己的看法與意見,反而是如此問道。
“屬下覺得國師府很可能是遇到了麻煩,現在已經無法同六魔宗聯繫上了!”一位留着山羊鬍的中年幕僚,率先出言道。
聞言其他幕僚無不微微點頭,然而童海川卻沒有任何的表現,只是稍稍擡手,示意幕僚們繼續說下去。
“屬下認爲,那些出入國師府的儒家修士與兵家修士,必然與陛下交好的那些仙門勢力,有脫不開的關係,我們如果妄動,很可能會引得陛下不喜,我們不妨採取非官方渠道,先將京畿地區的情況彙報給六魔宗再說,在國師府很可能遇到麻煩的當下,我們這樣的逾矩行爲,應該不會受到六魔宗的責難。”看了看身邊的同僚,得到眼神示意的山羊鬍幕僚繼續說道。
之所以山羊鬍幕僚在這件事上,會這麼的“小心翼翼”,主要是仙人,修士對凡人的喜怒無常,已經深入一元大陸黎民百姓的心裡,在他們這些凡人看來,按規矩同修士接觸,纔是最最安全的方式。
在這一點上,歷經風浪的童海川亦是不能免俗。
“我們爲什麼不借助那些冒頭的革命者,去探探這京畿地區的水深呢?”就在童海川沉思不語的時候,一道清亮有力的聲音,從靠近門邊的末座處傳來。
“你是?”
“大人您的新幕僚,懷靈陳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