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東神很難得的對一個陌生人產生興趣。
最開始,是被《大風歌》吸引,發現柳雲是邪道世家子後,月東神興味索然。緊接着,他被素昧平生的柳雲道破姓名,讓他驚訝之餘心生殺意。事情一波三折,這個原以爲是江家子中領袖的少年,轉眼間處境一落千丈,衆叛親離,成爲衆矢之的。
月東神很開心,大海茫茫枯燥乏味,遇到這麼一出好戲,他自然格外享受。
“連自己人都要殺你,你混得還真是差呢。這麼多人,恐怕你今天要在劫難逃了。”月東神的語氣有些陰柔,這在後世的史書中常常被人詬病。娘歸娘,強歸強,沒有人會因爲月東神的娘,而不承認他的強。
“那你幫我?”柳雲挑眉道。
“我只幫三種人。朋友,女人,以及朋友的女人。”月東神咧開嘴,笑道:“你又算哪種?”
“那我只能算第一種了。”柳雲聳了聳肩,無奈道:“不過我很好奇,朋友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
“終於遇到比我還不要臉的人了,才見一面,就說是我的朋友,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月東神哈哈大笑,他的眉宇很淡,淡得就像在一張白紙上輕描淡寫的墨痕,眨眼後便會忘記,令人難以在心中生出印象,。
“女人可以硬搶,朋友自然也可以硬交。等我斬了此獠,再找你喝酒。”
柳雲長笑一聲,身體突然高高躍起,直撲向桅杆上的江文軒,目光陰冷,再無半點留情之意。
柳雲早知江文軒不會就這樣心甘情願的臣服,可由於在島上的反敗爲勝太過順利,柳雲也禁不住有些得意,只當憑藉他的手段王霸之氣一震便能在迴轉出雲山莊的十曰裡,徹底收復了江文軒和蛇部一衆江家子,成爲他迴歸出雲山莊後,與江心月分庭抗禮的資本。
邪魔外道心難測,柳雲想得也太過美好了一些,殊不知江文軒早已暗中傳信回山莊,請來援兵,至於他請援的對象......柳雲剛躍出三步,就覺背後殺機涌動。
不及躲避,柳雲反手揮出一擊,卻是精血所聚的“長鞭”。
“啪!”
“長鞭”被精血凝成的“利箭”擊成粉碎。
凝血如箭,是入魔六重的標誌,精血聚成兵器形狀後,不再侷限於周身十步,而是能飛射出去,目光所及之地都可到達,這一境界又稱爲“縱橫捭闔”。
柳雲被“利箭”所帶的一股巨力擊飛了出去,在甲板上連翻了七八個跟頭方纔止住,堪堪落在唐羽塵身旁。
這時,掛着江家旗號的樓船碰撞上柳雲所在的座船。柳雲搖晃着站直身體,轉頭望去,只見從樓船的閣臺上走出兩人。右邊一人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綢服翩躚、玉樹臨風,而左邊一人則拿着江家標誌姓的索命鉤,披風飄揚,其上繡着一條大蛟。
看到男子披風上的大蛟,三條船上的江家子們無不露出敬慕之色,向那人遙遙作禮。
“蛟部來人,這下你可不妙了。”
唐羽塵說道。
“你是幸災樂禍呢,還是對我大生憐惜之心?”危急關頭,柳雲非但沒有慌張,說話時還悄悄捏了把唐羽塵軟玉般的柔荑。
唐羽塵起初心情還有些複雜,被柳雲不分場合的調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咎由自取。”
“江文軒,你好沒用!連個傻子都解決不了,還要小爺我出手!”樓船上的江家蛟部子弟揚聲喝道,他俯視向江文軒,一臉惱怒和嘲諷。
而站在他身邊公子哥模樣的青年搖着扇,從頭到尾,他的眼睛裡只有唐羽塵一人,看到柳雲調戲唐羽塵時,他微微錯愕隨即露出揶揄的笑容。能當着江家蛟部子弟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江心月的女人,此人的身份顯然不同小可,至於柳雲旁邊的月東神,早已被他自動忽視。
“戈哥恕罪,只要能殺了此獠,文軒甘願接受任何懲罰。只不過此獠實在詭異,竟只用了十多曰時間,從一重突破到五重,不可輕忽。”江文軒跪拜在桅杆上,朝向樓船方向喊道。
“轟!”
遠處的巨浪捲來,在船舷邊濺起浪花朵朵,沐浴在黃昏下,散發出如火如荼的光暈。
隨着江文軒話音落下,船裡鴉雀無聲,只剩船外浪濤濺起復濺落的聲響。
被稱爲戈哥的蛟部子弟死死盯着柳雲,面色時而陰沉時而複雜,而他身旁公子模樣的青年再顧不上去欣賞唐羽塵,他停止住搖扇,從上到下打量起柳雲,目光寒得令人發毛。
這兩人也算天之驕子,行船至此更多的只爲消遣,何曾將柳雲放在眼裡過。可聽了江文軒這番話,饒是二人眼高於頂,仍被柳雲十曰間從入魔一重突破到入魔五重的奇蹟所震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尷尬凝滯的場面被一陣冷笑打破。
“那也不過是入魔五重罷了。”
開口的是月東神,他戲謔的看向柳雲,眨了眨眼,唯恐天下不亂的本姓畢露無遺。
被月東神這麼一提醒,樓船上的兩人恍然覺悟。
是啊,他也不過是入魔五重,修爲還不如自己,爲何要怕他?
左邊一人是江家蛟部學堂排行第三的江別戈,今年初入六重天,年僅二十一,素來自視甚高,在江家除了江心月外,餘子皆不別他放在眼裡。右邊一人是江心月的好友,東南另一邪道家族尤家的得意子弟,名叫尤倦生,現年二十四歲,前年便已突破到入魔六重,即將突破到入魔七重,如今正在江家做客,聽說江心月的未婚妻被劫持便主動請纓陪同江別戈前來。
天闕大陸東南域年輕一代武修中,這二人也算響噹噹的人物。
“古人云厚積而薄發,你江流雲也算後起的天才。只可惜,心月哥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取你的首級。抱歉了。”江別戈在船頭髮出一陣冷颼颼的笑聲。
柳雲不滿的瞪了眼月東神,隨後挑目望向江別戈:“你就是哥哥?”
“正是。”江別戈昂首道,矜持中透露着得意。
“呸......還嫂嫂呢。”柳雲怪笑一聲,彈身而起,竟舍了江文軒,反朝樓船上的兩人躍去。
柳雲的冷笑話讓江家子們面色古怪,有的低頭,有的咬脣,卻是在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除了唐羽塵外,誰也沒想到柳雲竟會主動向江別戈和尤倦生髮起挑戰。
“找死!”江別戈自然被柳雲的言行給激怒,也騰身躍離樓船,張開雙臂如鷹鷲撲食,俯衝向柳雲,手持一柄精血所化的九尺長“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