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閣下，”克里斯蒂娜淡淡地說道：“我受人之託，有幾句話需要單獨向你轉述，不知道是否方便？”
陳睿還沒開口，就感覺到胳膊被重重地掐了一下，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如果我說，不方便呢？”
克里斯蒂娜默然片刻：“那麼，是我唐突了，打擾之處尚請見諒，就此告辭。”
“等一等。”開口的是伊莎貝拉，剛纔克里斯蒂娜在說告辭的時候，她敏銳地感覺到了男人情緒的波動，哪怕這種波動很快就被隱藏了起來。姑媽大人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該蠻不講理，什麼時候該通情達理。
“看起來，是有重要事情的樣子，陳睿，你就去聽聽吧，別讓一位女士千里迢迢地白走一趟。”姑媽大人輕輕一笑：“不過，克里斯蒂娜小姐……下次要拜託人的時候，應該要客氣一點，低調一點，太自以爲是的女人，可沒有男人敢要哦。”
陳睿有些汗顏，姑媽大人現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當初那位曼陀羅夫人可是比克里斯蒂娜現在要囂張和驕傲多了。
“謝謝你的建議。”克里斯蒂娜依然是雲淡風輕的神情和語氣，分明還是無視。
姑媽大人冷哼一聲，又偷偷擰了陳睿一把，來到了迪莉婭的面前，看也不看克里斯蒂娜一眼，拉着侄媳婦的手轉身而去。
“陳睿閣下的身邊還真不缺女人，而且是很優秀的女人。”克里斯蒂娜注視着伊莎貝拉的背影，淡然地說了一句，剛纔她看似佔了上風，心裡卻是不知不覺地與對方較上了勁，客觀地來說，是個平手，這一點伊莎貝拉也清楚。
陳睿訕笑了一聲，克里斯蒂娜慢慢朝前走去：“剛纔我的逛街行程只進行了一半，現在可以繼續嗎？我平時很忙，都不記得上一次真正的逛街是什麼時候了。”
“哦。”陳睿不知道克里斯蒂娜的真正用意是什麼，只好用處羅拉的招式含糊地應了過去。
接下來……還真是逛街，純粹的逛街。
“這個是什麼？很漂亮。”克里斯蒂娜拿起了攤子上的一件東西。
“好運結，據說可以帶來特別的運氣。”陳睿沒給那個攤販推銷的機會，徑直解釋道：“實際上某種特殊的植物經絡製成，沒有什麼實際價值……額，十五個白晶幣，一口價，賣不賣？”
後半句是對小販說的，看得出來，克里斯蒂娜很喜歡這個精緻的小玩意兒，一番討價還價過後，以十八個白晶幣成交。克里斯蒂娜饒有興趣地看着陳睿講價，然後高興地收下了禮物。
有了這個插曲後，原本僵持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不少，陳睿帶着克里斯蒂娜品嚐了暗月的小吃，又買了幾件小禮物，一直走到了紅果旅館。
紅果旅館是暗月幾家最大的旅館之一，檔次比較高，陳睿跟着克里斯蒂娜走進了貴賓一號房，其實就是一個有客廳和臥室的套間，還有魔法電視等“高檔設施”，這讓陳睿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開房”兩個字，心跳忽然有些快。
“我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這種感覺很不錯。”克里斯蒂娜示意他坐下來：“謝謝你，還有你的小禮物。”
“小姐客氣了。”
克里斯蒂娜語氣一變：“那麼，我們說正事吧。”
陳睿心思飛轉，口裡應了一句：“恩。”
克里斯蒂娜平靜地說道：“我想知道，是不是隻要籌碼足夠，一切都可能改變？”
這個問題讓陳睿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她的來意：“世事無絕對，不過也要看‘改變’的是什麼。”
“那麼，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可以給我本人一個確切的答覆嗎？籌碼並不是問題。”
陳睿沉吟片刻，給出了答案：“有些東西，不能被放在交易天平上，自然不能用籌碼來衡量。”
克里斯蒂娜沉默了下來，半晌，緩緩摘下了面紗：“我只問你一次，我，能不能成爲改變你的原因？”
陳睿看到那張久違的絕美面容，心頭一震：“小姐，你……”
“我已經這樣坦誠相見了，”克里斯蒂娜嘆了一口氣，“你也不要再玩什麼僞裝的手段了，或許你能夠欺騙了整個魔界，卻瞞不過女人的直覺，更何況你並非沒有破綻，這正是我這次親自來暗月的原因。”
陳睿腦中轟的一聲，頓時凌亂了，三個字浮現在心頭：穿幫了。
他曾很多次想象過某一天會出現在凱薩琳的面前，在她意外的眼神中，霸氣地宣告“你是我的了”，然而事實卻是反了過來，人家女皇陛下來到他的面前，霸氣問了一句：“你願不願意成爲我的人？”
凱薩琳親自裝扮前來，想必是早就拆穿了“陳睿”的身份，就算阿古烈還沒有曝光，至少可以將人類和那個三系精通的制器大師劃上等號。
陳睿露出了苦笑：“凱薩琳，我……”
魔界第一美女，第一智者，最強大的女皇靜靜地看着他，寧靜美麗的黑眸中流淌着期望：“可以給我答案嗎？”
不是命令，不是要求，只是期望，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期望。
陳睿還是第一次看到凱薩琳這樣的表情，心頭一熱，“我答應”三個字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深吸了一口氣後，終是冷靜了下來。
“我很驚訝，你會提出這樣的籌碼。沒錯，就是籌碼。”陳睿目光灼灼地盯着凱薩琳的眼睛，“是爲什麼讓你做出了這樣的改變？或者說是犧牲？”
凱薩琳聽到自己的條件被歸爲“籌碼”一類，心中驀地感覺到有些煩悶，語氣依然很平淡：“這樣明知故問，是想聽我說讚譽之詞？那好吧。從暗月扳倒黑曜，到希亞閃電登基，再將我國的威逼化爲合作，一直到如今恐怖速度的發展壯大，這裡面，你出了多少力應該自己心裡清楚，報紙、魔法電視、公主系列、黃酒、演唱會……這些東西都是你一手策劃的，照這樣下去，不出十年，墮天使帝國將成爲魔界最可怕的帝國，你帶來的威脅，太大了。”
“是這個原因？讓我們的女皇陛下甘願犧牲自己？”陳睿忽然有種憤怒的感覺，而且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意。
看到陳睿的憤怒，凱薩琳莫名的覺得心頭舒服了許多，微微搖頭：“不僅是這樣，還因爲……帝國的穩定需要一位王夫，更需要一個皇位繼承人。”
“是嗎？”陳睿冷笑道：“就算是婚姻和身體，也是爲了帝國？還真是一位可敬的女皇陛下。”
“從我戴上皇冠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註定了，帝王擁有的不僅是無上的權力，還有最高的責任。”凱薩琳直視着陳睿，“這一點，你或許沒有深刻的理解，但是你們的女皇希亞，一定會有真正的體會，我不知道她和阿古烈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你和阿古烈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即便是她的婚姻對象，能夠選擇的範圍同樣很小，她選擇阿古烈，應該是範圍內的一個最好選擇，或者說，她爲此額外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所以，我今天來到了暗月，你明白嗎？”
陳睿反問道：“我只是一個人類，這樣值得嗎？”
“你的價值遠遠超過了種族的界定，就算沒有制器術、沒有黑色藥劑，什麼特殊的能力都沒有，你的才能依然是當世第一，有你的幫助，相信陰影帝國會產生質的飛躍，甚至統一魔界。爲了帝國的利益，我覺得值得，而且……我並不討厭你。”
陳睿腦門冒起了青筋：你就不會把那啥帝國的利益扔遠點，直接留下最後一句，乾脆點說你自己喜歡？
凱薩琳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我不想隱瞞，如果不是爲了帝國，凱薩琳.阿斯莫德不會這樣來找你，如果你答應，可以成爲我唯一的王夫；如果你能策反暗月領地，那麼阿西娜將成爲陰影帝國的第一將軍，甚至，我可以不介意她或者其他女人的存在。”
如果有人在旁邊聽到凱薩琳這句話，一定會錯亂地以爲自己的聽覺系統當機了，魔界第一美女，第一智者，陰影帝國的女皇陛下，竟然會對一個人類說出這樣的條件來！
“多麼誘人的條件，這我想到了某個通訊廣告，只要再加幾十元就獲得什麼什麼之類的優惠套餐。”陳睿笑了，“我承認，我確實很想得到你，非常想。我知道，你心裡有我的位置，這一點你否認也沒有用，因爲我們一起經歷過水晶山谷的戰鬥，我現在還記得那個美妙的吻。”
看到陳睿回味的模樣，凱薩琳的淡定和沉靜終於開始動搖，涌起一拳砸過去的衝動，但她自己心裡也承認，從這個男人爲了她不惜毀掉心臟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經不可磨滅地烙上了他的影子，一度以爲他將要死亡，所以沒有隱瞞地表白了心跡，哪知道這個混蛋是個騙子，居然在騙了她主動的親吻後假死逃跑。
如果你的執着是守護所有人的執着，那麼我現在的執着，只是想守護你而已。
這句話不止一次在夢中出現過，拋開帝國來說，他確實是她唯一心動過的男人。
凱薩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波動，冷冷的說道：“那麼，你是拒絕了？你認爲我會給帝國留下這種巨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