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看了看，古三通等人也是奇怪：“你們不是和天……”
“天什麼？”
“對呀，天什麼？”撓撓腦袋，古三通也是有些恍惚，轉首看向雀兒和劍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左右看看，所有的人都是一臉迷茫，好像都忘記了發生什麼。似乎有個人的名字就在他們心裡，但他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既然想不起來了，衆人也就不去管他，高高興興地回去了。至於中間的那份空白，卻是沒人再理會。
古三通等聖獸與洛家的關係依舊很好，丹青生他們也仍是擔當洛家供奉，有時還會開玩笑，爲何他們這麼強的實力，會甘心在洛家呆着呢？
不過已然習慣了，所有人都哈哈一笑，不去糾結。只是他們心中一直有一個空缺，似乎一個人的身影，在他們腦海中完全消失了。
不只是他們，整個大陸，都再無此人記載。
卓凡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間，消失在了人們的回憶之中……
“天帝，當初的棋局，我們再來一盤吧！”
一個白茫茫的世界中，卓凡坐於一張石凳上，面前是一方棋盤，一臉微笑地看向正滿臉戒備走來的天帝。
左右看看，天帝十分謹慎：“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你的世界！”嘴角一咧，卓凡介紹道：“你不是一直要創世重生嗎？這就是世界最初的樣貌，什麼都沒有，你大可發揮創造力，盡情塗鴉，如何？”
眼眸微微噓了噓，天帝緊緊盯着卓凡，咬牙道：“我不想在這裡，我要回帝武大陸，那纔是我的世界！”
“你回不去了，我已經將你我二人的所有痕跡，都抹除了。你在那裡，是個完全不存在的人。不管是古籍，還是人們的記憶，都只有上古九帝，沒有你這天帝的位子。當然，也沒我卓管家的名諱存在！”
眼瞳止不住一縮，天帝大驚：“你竟然能將一個人的痕跡，從一個世界悄無聲息地抹除？你……究竟已經達到怎樣的境界？”
“那不重要，來下盤棋吧！”哂然一笑，卓凡指了指棋盤。
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天帝再沒了以往的氣勢，只好坐在對面，開始與卓凡對弈。
此時的卓凡，平靜異常，每一顆子都相當中庸，並無任何奇招妙步。但是天帝就是無論如何佈局，都無法勝出。當然，卓凡也勝不了，這永遠都是個平局。
但正因如此，才最可怕。
天下間最高的棋藝，不是想勝就勝，想敗就敗，而是永遠能跟對手保持平局，維持這個平衡，纔是最難得的！
眉頭輕輕抖抖，天帝手中摩挲着棋子，終是一鬆手，丟到了地上，無奈搖搖頭：“你贏了！”
“客氣，只是平局！”
“平局就是你贏了！”
長出口氣，天帝看向卓凡，眼中帶着狐疑：“我有些疑問想問你，不知可講否？”
“但說無妨！”
“你的道，究竟是什麼？”眼中帶着希翼，天帝緊緊盯着他道：“從你出現在我身前時，我就已經感覺出來，你和我弟弟的道不一樣。同樣是情，卻是不同的情，那究竟是什麼？”
微微一笑，卓凡不置可否：“他比我偉大，他是大情大愛，我只不過小情小愛而已。”
“小情小愛，也能成道，打敗我？”
“話說，世間之情，分大小嗎？”嘴角一翹，卓凡輕瞟了他一眼。身子一震，天帝面色微變。
失笑着擺擺手，卓凡緩緩起身：“天帝，包括其餘九帝也一樣，太執迷了。天地間一切依據他本身規則運行，哪有大愛小愛，大情小情？情就是情，由人心最本源生成，沒那麼複雜。給你推薦一門功法，凡人所著，也許在你們眼裡不值一提，但卻正是你們這些帝君所缺的！”
說着，卓凡輕輕一揮手，一道信息已是登時進入了他的腦海中。
“本真訣？”
眉頭微皺，天帝喃喃出聲：“迴歸本真，融於天地，天人合一，成就大道。卓凡，難道你……”
猛地擡頭，天帝驚叫連連，但是面前已然再無卓凡身影，只有他一人，面色怔忡，遙遙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呆呆自語：“天地人三道合一，執掌乾坤，無上之上，天地境……”
眼中閃動着希翼，天帝一直仰望着蒼穹，直到最深處，依舊不見底。可是九天之上，一片白色霧氣之外，卓凡卻是手中拖着一隻由白茫茫氣流籠罩的小球，眼中帶着笑意，向前一甩，便扔到了一片無盡的夜空之中。
唰唰唰……
他的身周，同樣是這些小球，在不停閃爍，穿梭於漆黑之中。只不過有的小球是純白的，有的變得有些灰濛濛起來，有的則是已然純黑。
卓凡冷眼掃視着這一切，輕輕擡起一根手指，向前一彈。
噗噗噗……
一連串悶響發出，數十個黑氣繚繞的小球，便全都消散無蹤。
“抱歉了，不是我要滅世，只是你們的世界已然走到了盡頭，變成了修羅地獄，我纔要代天消除的。”
嘴角一翹，卓凡又看向其餘難以計數的小球，尤其是一個有些灰暗的小球嘆道：“唉，帝武大陸，雖然不到滅世時機，但也漸漸走向滅亡了……”
搖着腦袋，卓凡凌空虛踏，在漆黑的空間中一路巡視着，不時摸摸那些充滿生氣的白球，不時彈滅黑氣環繞的黑球，就這麼走下去……
千年後，帝武大陸經歷了數次變革，羣雄輩出，形成割據之勢。雖然沒有形成聖山的壟斷，但也變成了各大勢力分庭抗禮的局面。
其中最大的一股勢力，便是洛家了。因爲跟聖獸的關係親密，家族中還有一個神秘的劍帝坐鎮，可謂是天下間誰都不敢招惹的巨無霸。
而也幸虧洛家一直仁義爲懷，雖然強，但不以強凌弱，反而主持公道，倒是頗得人心。
但即便如此，在這個強者天下里，弱者還是免不了悲慘遭遇！
“站住，別跑，快把靈石交出來！”
“這是我們用來買食物的，鬼才交出來呢！”
陰翳的山林間，一大一小兩個少女不停狂奔，看上去一個大概八九歲，另一個也就十歲上下，卻是赤腳奔跑，臉上都是黑灰。
啪！
忽的，二女一個趔趄，絆倒在地，後面五六個十多歲的男孩兒追上，見此情景，止不住露出了猥瑣笑容：“嘿嘿嘿……跑啊，你們倒是跑啊？”
“別過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稍大點的女孩兒見到他們上來，當即站起，將妹妹護在身後，面上滿是倔強：“我可是聚氣八重了，你們上來，小心你們狗命！”
然而，聽到這句話，那些人卻是笑的更大聲了：“哈哈哈……聚氣八重，我好怕啊。話說我們是什麼修爲啊？”
“老大，我們都是鍛骨境，就算最差的，也鍛骨三重了！”
臉皮一抖，兩位少女登時一滯，面色瞬間凝重起來。那些男孩兒卻是更加放肆大笑，揮揮手道：“來人，把她們給我抓回去，賣進窯子，也能賺幾十個靈石了，哈哈哈……”
“好啊！”
“不要！”
衆人一聲鬨笑，就要上前，兩姐妹急急擺手，嚇得趕忙蜷縮一團。
啪！
可是正在此時，一聲清脆的敲指聲響起，那些人驀地一滯，卻是再也動不了了，彷彿時間靜止了一樣，他們還是那樣奸邪的笑容，但是卻像雕塑一般，靜止不動。
一步步緩慢的腳步，來到二人身前，卓凡見兩姐妹依舊捂着腦袋，瑟縮不斷，不禁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們不用怕，他們已經不會傷着你們了……”
驀地一滯，兩個女孩兒放下手來，見果然如此，又看到卓凡那和善的面容，當即露出了笑臉，連忙躬身感謝。
“你們叫什麼名字？”心中已然清楚，卓凡卻是依舊問道。
互相看了看，那個年長女孩兒馬上報名道：“我叫小雨，這是我妹妹，小霜！”
“御雨，霜兒……”
輕聲喃喃着，卓凡伸出兩手，笑道：“跟我走吧，拜我爲師如何？”
拜師？
不由一怔，二人互相看看後，小雨幽幽問道：“有吃的嗎？”
“有，當然有，而且你們以後再也不用受到欺負！”
“那太好了，徒兒拜見師父！”兩個女孩兒的要求很簡單，聽到卓凡答覆，馬上跪下叩拜。
微微一笑，卓凡牽起兩女的手，一轉身，消失不見。
然後那些男孩兒又能動了，只是他們撲上去時，卻是頓時撲了個空，不禁滿腦袋迷惑。
咦，人呢，怎麼不見了？有鬼啊……
另一方面，一個破落的貧民窟前，楚傾城靜靜站立在這裡不動。嘴角上揚，總是掛着甜蜜微笑。
不遠處的兩個年輕女子見此，不時悉悉率率討論着：“師祖她老人家怎麼喜歡在這裡隱居，還把一整片破房子包下來，不知什麼癖好？在一些名山大川清修，不是更好嗎？”
“誰知道，等人吧！”
“等誰啊？”
“我想是等我吧！”忽的，兩個女子身邊響起一道幽幽男聲，二人不覺一驚，登時嚇得後退，卻正見卓凡那一臉無辜面容卻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們身邊。
“你……你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不得無理，退下！”
然而，她們二人剛出聲，楚傾城卻已是一聲大喝，斥罵道。二人一驚，轉首看去，卻正見他們這位平時冰霜一樣的師祖，此時此刻卻是露出了異樣的面容，激動中還帶着一絲埋怨，眼中的淚光在太陽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清晰。
知道里面有故事，二人不打擾了，迅速離開。
卓凡苦笑一聲，上前兩步，嘆道：“想不到千年了，我消除了所有人的記憶，唯獨你還記得我！”
“我就知道，一千年前，所有人都忘了你，是你搞得鬼！”
“是啊，畢竟我不可能再在他們身邊，遺忘對所有人都最好！”
“但是我卻沒忘！”
“也許是因爲你的那滴淚，還在我心裡！”微笑着點了點頭，卓凡長吁口氣：“也許是天意吧，所有人都以爲天帝弟弟轉世是爲了尋找帝境大道阻止天帝的。但實際上，沒有人知道，他真正尋找的，是他當初斬斷的情根，而你就是我的情根！”
“那就是說，你會帶我走？”
“當然！”
一個踏步，猛撲上去，楚傾城緊緊保住卓凡，激動得淚眼婆娑：“那你帶我到哪裡？”
“唉，一生勞苦命啊，帶你去主家打工！”
“主家？”不由一愣，楚傾城奇道：“你又在幹什麼？”
咧嘴一笑，卓凡露出神秘笑容：“還是老本行，管家，天地大管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