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緊張 位置 兇險
月光的清冷，鋪滿了整個白淵，沒有了白天的熾烈，只有一片青森森的陰冷。
大車的體積不小，頂棚上的青壯，都蹲着或者盤坐，腳下栓扣的皮帶，讓他們有固定的着力點，不至於被妖獸的拉扯，或者自己失去重心而摔落。
因爲緊湊而靠近大車的核心位置，青壯們沒有伸頭向車廂邊緣的機會，所以暫時並沒有感受到白淵的恐怖。
在青壯外圍的越千歌就不同了，現在這樣的通行速度，跟劍匣上飛行完全就是兩回事兒！
沒有速度的加成，這種緩慢的速度，更讓人感覺到腳下無根。
幸好銀板非常平穩，稍微的過了些時間，情緒冷靜了，加上在懸崖邊上練習過銀板的跳躍動作，心頭一陣陣發空的感覺慢慢的散去。
“怎麼樣，還適應麼？”候二姐關心的問道。
“有些緊張，讓我喘口氣！”越千歌不覺得丟臉，總比死要面子，等一下打起來了，自己這邊防禦出現漏洞，損害了人命要強。
青壯們聽見到了這個漢子說話，想要咧嘴笑，卻也只是感覺到喉嚨乾澀。
有了這個插曲，大家的緊張感到時消除了許多。
算上老葛，這邊有好手六個，幾乎佔了全部數量的四分之一。
青壯們還算是穩當，他們無需站立，坐在大車上，每一邊三個青壯，還有三個做支援。
“別緊張，現在纔出發，你就這麼快速的呼吸，等一下到了中間，有妖獸上來了，就沒有精力殺敵了。”老崔安撫着大車上的青壯，儘量的讓他們的情緒平穩：這兩天你們也見過了，妖獸並沒有多少本事，聽從號令咱們就能幹翻它們。
連續經過兩場殺戮，一些兇狠而意志堅強的青壯給挑選出來，作爲精銳，比如這一次坐在車廂頂上的中心位置，充當支援的三個青壯。
商隊憑什麼爲你傾斜資源？肯拼敢殺，自然要被注意，重點培養也不值得奇怪。就是靠這樣的機制，商隊裡的護衛才能形成梯隊，逐漸的壯大。
跟中間三人的沉默比起來，其他四個方向上的青壯，明顯的要緊張一些。
其實越千歌也是一樣，頭上都在流汗！
“你－大－爺－的，爭點氣！”越千歌捏緊了拳頭，又放鬆，連續的進行着深呼吸，甚至，給自己灌了口酒！
“來了，是飛猴！”老崔招呼了一聲，讓大家提高警惕。
在白淵上找食物的妖獸，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在銀板上跳躍的動作，非常熟練。
四肢跟軀幹的鏈接位置，符號繁雜的薄膜，每一次閃動，都能抵消白淵神秘的吸力，讓飛猴能夠快速的接近。
遠處看着飛猴，跟欺近後的感覺，十分不同，蹲踞在銀板上的妖獸，自然而然的帶着狂野跟兇厲。
身高也超過七尺，粗壯的健碩的肌肉膨脹如球，滾動如珠，彎曲的身體，讓超長的手臂幾乎垂落到銀板，爪子上鋒利跟尖銳，刺人眼球的鋒芒。
張開的大嘴裡面，能見到成年人拇指還要粗長的牙齒，尖端鋒利如錐。
吼叫聲音刺耳，引得人心悸。
外皮上覆蓋了一層灰黃色的短毛，還帶着彷彿旋轉樣的螺旋。
“嘴巴，只有嘴巴纔是要害！”老崔重複的嘮叨着，其實，大部分是爲了提醒越千歌跟青壯。
跟隨着銀板漂浮的飛猴，並沒有莽撞的衝擊，而是在仔細的觀察，選擇衝擊的方向跟目標，到達對岸的路程還長，它們有的是時間。
第一次聚集在周圍石板上的，有十幾只飛猴，上下左右，立體包圍。
有了敵人，越千歌的意志就無比的凝聚，剛纔的恐懼也消失不見了，只有涌動的熱血，那是給酒水激發的興奮，還有即將到來的戰鬥，給刺激起來的戰鬥慾望。
低沉的嘶吼，帶來的是緊張與壓力，猴子的每一次跳躍跟靠近，都會引發青壯的騷動。
“別緊張，那是在試探你，你們不用反應最快，也不用要求首發命中，只需要在猴子靠近到大車附近，能將箭矢發射出去，就算成功！”一遍遍安慰着青壯的，自然就是老崔：“自己的陣腳別亂，這些妖獸就不會傷害到你。”
商隊裡面的青壯，都是懷着一顆逍遙長生的心，才肯加入商隊賣命的。
在荒野上參與商隊的運作，就是選拔苗裔的考驗，這個過程裡優勝劣汰，運氣，謀略，膽魄，缺一不可。
先讓他們歷練一番，然後就能大浪淘沙。
修行者的資源畢竟無法滿足每一個人的需求，所有，就要有所取捨，荒野上就是最好的試練場。
猴子們是不幸的，因爲有六個好手在看護着大車，沒有半點破綻；青壯們也是幸運的，因爲他們能夠受到六個好手的保護。
在經過半個小時的猶豫之後，終於有猴子受不了誘惑，踏着銀板衝上。
面對的方向，是老崔的位置。
手上換了盾牌跟短矛，老崔並不冒險，只求無過，不求有功！
嚓啦！利爪跟盾牌的摩擦，火星亂閃，抽打而來的尾巴，也被老崔躲閃了開去。近身戰鬥的實力跟越千歌這樣靠身體吃飯的有差距，但是對付飛猴這樣的妖獸，一次兩次的衝擊，還是沒有問題的。
短矛趁着飛猴張嘴恐嚇的時候，突然伸長了兩尺的距離，扎穿了飛猴的腦袋。
成熟的面孔上，冷厲的眼神就彷彿鋼刀的寒芒，本來因爲同類的攻擊而歡呼躁動的飛猴，突然陷進了沉默。
手上光華閃動，老崔收揀了飛猴的屍體：“還真特麼的以爲咱長的難看，就是軟柿子！”
荒野上生活了太久，歲月無可避免的在老崔的面孔上留下了道道刻痕，看起來就有些蒼老，所以，老崔自嘲的說法，並不爲過。
“威武！威武！”越千歌揚矛大喊，讓銀板周圍的飛猴一陣騷動。
刑老三跟着越千歌喊着，聲音更爲激烈。因爲受了毒傷，導致了沒有獲得最大的靈石分配額度，反而搭上了一滴珍貴的藥劑，刑老三也沒有什麼不服氣的。
荒野上就是如此，有能耐的就要吃香喝辣，沒有能耐的就只能撿點殘羹剩飯，如莊兄弟這樣的，就是一條粗腿。
別管脾性如何，先抱上再說，能賺靈石纔是真的。
大樹底下好乘涼，裝點孫子又如何！
荒野中的人，對於生存的看法，比叢林法則的弱肉強食，更爲殘酷跟現實。
赤－裸裸的向靈石看齊，利益爲先，這也是老崔在多少年努力之下，才勉強有了勢力雛形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爲利益。
沒有發展，沒有靈石，誰願意跟你混！
刑老三自認不是能夠勇猛無敵的材料，所以，當越千歌出現之後，被壓制也是順理成章。
心理的轉變，自然不會爲外人所知，老崔對刑老三的主動配合，感到了欣慰。
飛猴的突然襲擊，導致一個照面就變成了屍體，也沒有讓這些妖獸有任何的恐懼，爲了食物，蘊含着靈氣的食物，妖獸們不肯放棄。
修士將妖獸當成了材料庫；妖獸同樣將修士當成了大補。
一方是爲了食物，另外一方同樣是爲了生存。
銀板穩定的前進，卻讓兩方的情緒更爲激烈的碰撞，因爲，距離在逐漸的拉近，越來越近。
氣氛緊張的，讓人的呼吸都有壓力。
試探性的攻擊結束，這一次要動真格的麼？越千歌見到了飛猴的動作，跳躍了兩次，卻轉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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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們兒都已經收了武器，怎麼還不來送死的？”越千歌心裡碎碎念，飛猴卻彷彿根本都看不到這個位置的人放鬆了警惕，主動的繞開了圈子。
越千歌哪怕是沒有武器，身上那種血厲的鋒芒，也彷彿狼煙沖天，彷彿戰旗熾烈。
妖獸是貪婪，但是並不傻，而且對氣息的感應敏銳，肯定不願意跟這樣滿身血腥味道的敵人硬撼。
飛猴的第二次突擊，選擇的方向是老葛！
“操！看不起人是麼？”越千歌破口大罵，讓老崔着急的同時，又感覺到好笑。
着急的是這位赤陽教的漢子，可千萬別衝動的跑出去，給飛猴獲得攻擊的縫隙；好笑的是，別人巴不得遠離攻擊，這一位卻是樂得有殺敵的機會。
老葛卻笑不出來，這些護衛裡面，他所處的點位是在大車尾端，本來不是被攻擊的重點，如今看來，所有人的修爲裡面，老葛確實是薄弱環節。
作爲商隊的把頭，財大氣粗說的就是這樣的貨色。
拳頭大小的銀色雲團丟了出去，籠罩到了這個頭飛猴的身上，鋪展開的範圍，竟然將飛猴整體包裹，成爲了一個僵硬的標本，被老葛輕鬆的收到了乾坤袋。
這就是自投羅網，入侵的飛猴，爪子都沒有遞到老葛的面前，就給這團銀光籠罩。
連續兩次都被輕鬆瓦解，蹲踞在銀板上的飛猴，情緒冷靜了一些。
哪怕是看着大車在銀板下經過，都沒有冒險突擊。
“這幫貨色，就這麼點膽量麼？”越千歌沒有撈到機會動手，抱怨着說道。
“這不過是第一撥，哪能這麼輕鬆就結束，看看這數量，估計也是餓急了，太久沒有沾過葷腥了。”老崔想起來最近攔截商隊的妖族，就知道爲什麼第一撥衝上來的飛猴，就有這麼大的數量了，之前跟商隊橫渡白淵，首次上來探路的，不過三五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