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第一日那般忙碌,慶雲便在各處轉悠,每每經過賭坊都會見到一兩個被打的女人,這種事情讓慶雲心中很不舒服,可他現在卻無暇顧及這些。
一路走一路思索,復仇暫時不太可能,只能先考慮人族的事情。
如今人族面臨諸多問題,光靠自己也不行,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必須要有幫手才行。
一路聽着各處的議論之聲,人族如此境況,這些女人討論的卻全是吃、穿、住、玩、錢以及男王。
“殿下有心事?”
慶雲搖頭,東影便立馬又詢問:“那還在爲昨日那女人生氣?”
“沒有。”
“可殿下一直悶悶不樂,有心事可以告訴影兒。”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
慶雲淡淡的回答,偏頭看了她一眼,相處這麼多年,對她感情極深,可兩人終究不是同路人,東影跟在身邊,反而是他的束縛。
而東影聽到這樣的話,露出淡淡的憂傷,輕聲的開口。
“殿下,影兒是不太聽你話,可影兒這樣做也只是爲了你,爲了王府的安寧,只要殿下好好的,哪怕影兒不受殿下待見也心甘情願。”
深吸了一口氣,慶雲語氣溫和了幾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香肩。
“行了,沒什麼事情,大概是昨日那女人罵的太狠,心裡一直不舒服,所以纔不開心,剛剛說話重了點,你別放心上。”
聽到這話,東影擡起頭,臉色已經恢復了過來,“以後有人再罵殿下,我不會給她多話機會。”
慶雲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思緒也迴歸到之前的問題上。
流浪者問題基本解決,可建築壽命的問題還擺在跟前,不光如此,人族內部現在的各種問題都很多,有大有小,有輕有重,而最大的問題是男丁一代比一代少。
可這也是千古難題,前人研究無數年月都沒能解決,現在光靠他自己想能想到嗎?
或許唯有一條道路可行……
那就是徹底離開這裡……
慶雲一路走,思緒卻進入了深沉次的思考,連被無數女人圍住都不知曉,直到有人上前見禮,他纔回過神來。
“見過雲王殿下,見過流王殿下。”
聽到聲音,慶雲知道碰到了男王,擡起頭來,不遠處的李玉流正微笑着看着他。
周圍的女官女衛卻防賊一般,緊緊的盯着兩人,平民百姓倒是顯得很自然。
男王與男王不能私自見面,必須有官家准許,若是無意間碰到,不管何種身份都要監督,防止他們說不該的事情。
李玉流指了指身邊的貼身侍衛。
“我們還真是相像,出門只有必須跟隨的貼身侍衛,看你無精打采的,在想何事?”
慶雲搖頭,對李玉流沒什麼惡感,也沒什麼好感,同爲男王,不過他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因爲他馬上就要成年,大婚便是他噩夢的開始。
“流王大婚在即,卻好生愜意,這是要去哪裡?”
李玉流呵呵一笑,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我去西南農場見一位內定的姑娘,你呢?如此心不在焉。”
“只是隨便逛逛。”
“聽說你昨日被一個瘋子給罵了。”
慶雲點點頭道:“不錯。”
李玉流搖搖頭,悠悠感嘆道:“可她說的也是實話,我們男……”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名女官打斷了。
“兩位殿下,還是早些分開的好。”
女官催着兩人分開,這種話題在神佑國是禁忌,一般無人敢論,也就兩人都是男王纔沒被處罰,但若是繼續聊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聽說那偷錢的女人,家中無一存活下來。”
這結果,在她罵出那些話時,慶雲便知曉會有這種結果,東影也不會告訴自己這些事情。
而李玉流說完這話便聳聳肩,然後穿過人羣,往西南方向而去。
男王分開,衆人自然散去。
慶雲繼續低頭向前,心中更是煩躁,雖是王爺,可無實權,事事都被監管,如何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難怪父親寧王只提出了建築計劃,恐怕也只有這一條官家能夠執行,可惜他最後提出的提升建築壽命的事情卻沒得到官家的支持。
但這些都不是人族最根本的問題,地方小點大不了擠一擠,糧食不夠,大不了野草樹皮也用來充飢,可男丁一代比一代稀少要如何解決?
正思索着,東影突然開口。
“殿下,你這樣影兒真的很心疼,有什麼煩悶告訴影兒好嗎?”
慶雲擡頭看她,不管以前有多失望,可心裡始終對她抱有一絲期許,於是決定再試一試。
伸了個懶腰,四下瞧了瞧,發現此處人少,便伸手指了指天空。
“影兒,你可想知道藍天什麼樣子?”
東影大驚,連忙捂住慶雲的嘴。
“殿下,千萬不要提及此類話題。”
慶雲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每次提及這樣的話題,東影都會如此,始終走不到一條道來。
或許東影喜歡的話題,也跟其她女人一樣,只有生育與傳承。
南城走到盡頭,慶雲又往回走,心中始終思緒不定,突然間有些迷茫了起來,找不到方向,嘆了口氣,心中暗道:根本無從下手,連找個同類者都如此艱難。
“拜見雲王殿下。”一侍衛頭領帶着另外幾個侍衛上前單膝跪拜。
慶雲收回思緒,擡手示意幾人起身。
“我不是說過見爲不必行禮嗎?做你們自己該做的事情即可。”
“謝殿下,不過我是真心跪拜,以後見到也會繼續行禮。”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若萱,殿下,南城的巡防都歸我管,南城的事儘可找我。”
慶雲看了看她的穿着,卻是巡衛的服飾,不免疑惑,李若萱見狀,微微一笑。
“我還不是女官,但權力已經交給了我。”
點了點頭,不再多問,權力先行下放,此人必然出衆,未下達調令,恐怕是女官的品階還在商議之中,但進階女官是早晚的事情。
繼續向前,如此轉悠,更是心煩,索性直接打道回府,背後傳來李若萱的聲音。
“殿下不必心憂,安心等待即可。”
慶雲搖頭,心中暗道:你又怎知我心中憂慮什麼?
人族現狀如此,卻沒幾個人去想,一個個都安於當前,人族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路過賭坊又見到相同的一幕,幾個惡女對着一個女人拳打腳踢。
地上的女人已經被打的很慘,可這幫惡徒還是沒打算放過她,一邊打一邊說着警告的話語。
“再給你一天時間,還不了就把你賣到暗花樓。”
暗花樓,專爲女子服務的地方,一些女人對男王沒興趣,卻對女人十分喜歡,於是有人利用這個創建了暗花樓,只圖開心舒爽,什麼傳承孕育,在她們眼中都是屁話。
男王本來就稀少,還有人看不起男王,慶雲本就爲人族之事煩悶,現在被這樣刺激,立馬燃起了怒火。
“把那幾個女人給我打一頓。”
聽到慶雲吩咐,東影又如往昔一般,搖頭不接受。
“殿下,我的職責只是保護你,若是動手,我也需要理由。”
“理由?她們礙我眼了。”
“殿下,這理由……”
“剛剛還說要爲我解憂,現在卻這麼不聽話。”
東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閃了過去,拳腿不斷出擊,打的賭坊幾個人嗷嗷直叫,卻不敢還手,只因爲她是男王的貼身侍衛。
地上的女人頓時大喜,連忙爬過來感謝,慶雲卻不加理會,等東影打完回來,指了指面前的女人。
“把她也打一頓,輕一點。”
“爲什麼啊殿下,我沒得罪你呀。啊……啊……”
那邊是重手,這邊是輕手,反而讓這女人被打得久一點,被打得多一些,直到慶雲叫了停,慘叫聲才消失。
“知道爲什麼打你嗎?”
女人搖頭,滿臉的委屈,被賭坊的人打也就算了,畢竟欠了錢,但男王打,她便想不通,而這時慶雲也給了她答案。
“好好的姑娘家不努力工作,只想着偏門,活該你被坑,欠了多少?”慶雲聲色俱厲,滿臉憤怒。
女人滿臉的委屈,淚水在眼中打轉,小聲的回覆。
“800。”
讓東影幫她還了債,又給她了一些錢,慶雲又提高了聲音。
“再讓我看見你進賭坊,見一次打一次,去醫館治療吧。”
那女人立馬連滾帶爬的離開,生怕慶雲再讓東影打她。
“殿下,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管。”
“我不管,官家去管嗎?”
說完,慶雲轉身便走,一路都顯得怒氣衝衝,東影見狀,再次搖頭。
“可你沒這權力啊……”
這話慶雲明白,可他心中就是不舒服。
回到王府後,慶雲直接把主屋關上,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思考。
而後的幾日,他都未曾出府。
除了吃和上廁所,就再也沒出過房門,連琥珀琉璃侍候洗漱都不讓。
雲王府所有人都着急了起來,不斷前來詢問,卻是無果,只能詢問東影,東影只提了賭坊發生的事情。
衆人也立馬把矛頭指向賭坊,不管屋外如何貶低賭坊,說賭坊的不是,可慶雲依舊沒開口說半句。
“啪”的一聲,一顆石頭飛入慶雲房中,外面包裹着一張白布,上面有字,慶雲疑惑的看了看窗外,什麼也沒發現,牆壁擋住了一切。
打開白布,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殿下莫急,人族大事需要條件和機會,等我】。
看到這句話,慶雲淚流滿面,低聲自語。
“我不是孤單一人。”
這時,東影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殿下,我不該瞞你升任女官的事,不要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