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近令我稍感愉快的一件事,萍水相逢的馬王爺死了,但我們一直記掛着的冰窟窿還活着,算是一路走來的憂傷之中那一抹令人心安的驚喜吧。
快遞是白丞丞替我取回來的,不止是取快遞,後來的時間裡每天吃飯、生活洗漱用品都得讓這丫頭給我們往上送,因爲我們現在的模樣已經恐怖到有些嚇人,這讓我跟黃隊有時候甚至不敢起來照鏡子。
我們真的不敢回總部,因爲龍王根本不知道我們病發的體徵,如果一回去報到,極有可能會被他施以跟華老一樣的待遇,進入那看管嚴密的禁地牢房。
白丞丞拿着快遞,手裡提着午飯站在一邊,眼看着我用針給黃隊解咒,到了這一步,我已經快瘋了,那萬般詛咒總綱裡的運算實在太多,說句直白的話,總綱其實就是個計劃嚴密的計算公式,要破解詛咒必須根據詛咒的病發特徵找準方位、五行、干支,繼而進行深一步的演算,一步一步就跟解數學題一樣,直至最後解出最終答案。
可這談何容易?我感覺自己腦袋都快炸了,現在才覺得胡老道當初教我的時候沒能好好學習真是種浪費,有些沒記住的東西必須趕快去查,這些推演之間需要不斷變換,足足兩天過去了,我們的解咒環節到了個最關鍵的時刻。
“羅晨,彆強迫自己,先吃飯。”白丞丞替我擦了腦門兒上的汗,又輕聲叫了一句。
我看了看坐在一旁,靜靜不動甘願做我試驗品的黃隊,嘆氣道:“老狗,對不住,等會兒你又得像木頭似的這麼杵着。”
黃隊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捶了我一拳說:“有什麼對不住?病好了你請我喝酒,就算你報答我這個一動不動的木頭樁子試驗品了,成不?”
我笑着點頭:“那成啊,沒問題,咱們到時候叫上窟窿,不信這混蛋不喝。”
說罷,我眼睛一瞟白丞丞手裡的快遞,其實就是一封掛號信一般的東西,裡面薄薄的一片,看不出來什麼玩意兒,估計是冰窟窿緩過勁兒來沒死,給我們寫了封信報平安吧。
我趕緊把信拆開,白丞丞這時候轉過身去就往外頭走,黃隊說:“我們等下再請你進來。”
直到白丞丞出去,我才拆開了信件,其實也並不是我們見外,因爲關乎冰窟窿的事極有可能關乎鎖龍臺發生的那些事,至少,在這一點上,我跟黃隊原則一致,有些東西是不可以透露出來的。
冰窟窿寄來的就是個普通的掛號信信封,信封裡有一張紙,紙裡似乎包着一樣東西,僅此而已。
我笨手笨腳的把東西拆開,這裡面的東西原來是……
是那枚鱗晶!
還記得當時那條禁忌之物逃脫之後嗎?哲那羅們兵分兩路,我被徐子良獨自引到一個地方,雙方意見不一,無法一致,最後大打出手間我被制服,等我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鎖龍臺的地宮裡,但那一次……我卻來到了地宮穹頂處,站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鎖鏈之上,等我醒來,第一眼出現的就是冰窟窿。
當時窟窿剖開了我的心口,硬生生拽下了
這枚鱗晶,他用它打開了穹頂處那個層層緊密的鎖,然後取出了一樣東西交給我,叫我好生保管,取出的那樣東西甚至我都沒跟黃隊說過,這件事只有我跟冰窟窿兩個人知道。
信封裡的正是那枚被冰窟窿從我心口取下來的鱗晶,鮮紅如血,猶如一片魚鱗,此刻看到這東西我便確定,冰窟窿絕對還活着,可他送這鱗晶過來有什麼用處呢?
還有,我不會忘記最後窟窿把自己裹得跟個糉子似的,從那口深不見底的洞裡墜下去的情形,他掉下去怎麼沒死?
這時,黃隊一句話打亂了我的思緒,他把信紙直接展開,上面有兩個小字:“收好。”
僅此而已,這就是冰窟窿全部信件的內容,我盯着那枚鱗晶看了半天,這玩意兒握在手裡就像握着一塊晶瑩如玉的玻璃水晶,除此之外真是要手感沒手感,我現在甚至就覺得這是塊普通的玻璃製品,哪像是從我身上掉出來的東西呢?
“你們完了沒有?”白丞丞在門外喊道。
我趕緊把東西收拾好,等白丞丞進來,黃隊就跟盤問犯人似的,一下變的極其專業:“這信件上沒寫寄信地址,信是怎麼寄過來的?”
白丞丞搖搖頭:“這個總部沒說,我也不知道。”
“那有辦法查清楚這封信是怎麼過來的嗎?亦或者是別的一些蛛絲馬跡?”黃隊又問。
白丞丞想了想,說道:“龍王的秘書小悅姐姐跟我說,這封信似乎像是就近遞進總部去的,她懷疑遞信的人一直就在周圍,但是……”
“但是什麼?”黃隊問,白丞丞思索着說:“小悅姐姐又根據信封編號查了,這信封的質地、還有印刷批次全部來自北方一所小城市裡,而且信封應該是新印刷的,她大概判定,寄信的人至少在那所城市逗留過,而且肯定是在最近。”
我急忙問她:“是哪個城市?”
白丞丞搖頭:“我只能問到這麼多了,別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等黃隊像審犯人一樣的把白丞丞審了一遍之後,他纔回過神來,臉上有些尷尬,但這傢伙裝傻充愣的本事絕對世界一流,很快就漫不經心的把這件事情蓋了過去。
不知道爲何,看到這枚鱗片後,我便想到了當初在地宮大殿裡做的那個夢,那個夢極其真實,我死去的爺爺給我託夢,我還夢見我的另一個爺爺還有姑奶奶,他們夢裡說的那些事怎麼聽着,似乎都跟我心口的鱗片脫不了干係。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電話回去:“爸,奶奶還有我媽在家裡都好吧?”
電話裡傳來老爸沉穩的聲音:“家裡的事不用操心,你只要保證自己沒問題就成,說吧,又有什麼事了?”
我一開口,我爸似乎就知道我要幹什麼,我當即也不再猶豫,直接問出來:“爸,我爺爺原本不姓羅,聽說是從外地來的,在咱們羅家入贅落的戶,這事兒是真的嗎?”
電話那頭,我爸點點頭:“是有這麼檔子事,你奶奶本姓羅,他入贅了就也姓了羅了。”
我爸忽然反問道:“你娃
一天不忙正事,問這些幹啥?”
我嘿嘿一笑:“這不是沒事幹問問嘛,我就是對家裡的老事兒好奇,對了,爸,你說我爺爺以前是哪裡的人呢?”
“你爺爺?好像是……東北人吧,不過在咱們這裡多半輩子,他口音一變,咱們也聽不出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果然是東北人!
我不由再次試着說:“我沒事幹查戶籍,發現個東北人長的跟我爺爺很像,可看年紀爺爺那會兒應該在咱們老家,不可能外面還有個後人,您說這會不會是爺爺東北家裡的兄弟子嗣?”
那邊我爸一聽這話,不由吸了口氣,半晌,他說:“我聽你婆說過,你爺老家那邊好像……好像有個親兄弟,還有個妹妹,你還別說,真有這個可能!對了,那娃叫什麼名字?說不定真跟咱們連着親戚呢,你等會兒,我問下你婆你爺年輕那會兒姓什麼,這老頭打死這輩子都不提當年事情,你還別說我是真不知道呢,等等啊,我給你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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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糊弄了一遍,這才掛了電話,同時心裡一驚,整個人腦子裡可就全炸了窩了。
照現在看來,我爺爺給我的託夢是真的,夢中看見我哭泣的二爺和小姑婆也都是真的了,那他們說的話豈不也是真的?
我二爺說,冰窟窿不像個人,我爺爺也說過,我們家人從太爺爺吃了龍肉沒異變開始,每一代心口都長着這種鱗晶,這也就是家裡結了鱗晶的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源頭,照這說來,我爺還有二爺姑婆他們不能超生也就都是真的了!
可我身體裡的這種鱗晶究竟有什麼用?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鎖龍臺里老李殺我就是準備奪這枚鱗晶,後面的徐子良找我借東西,也是爲了這玩意兒,再後來冰窟窿趕跑徐子良,用這東西取出了一枚甲片,我身上長的這鱗晶究竟是……?
我忽然發現,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現在在我的心裡忽然有一種感覺,亦或者是錯覺,彷彿身邊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我自己被矇在鼓裡。
此刻的我多想開壇招魂,把爺爺他們的魂魄全部召上來問問,可關鍵在於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不在地府,陰差也拘不回來,招魂無非就是開陰眼、點冥路,用買路錢打通關節,請陰差老爺幫忙,這樣我顯然也沒辦法去找我爺爺他們詢問了。
如果說現在要想揭開我自己身的秘密,那唯有剩下的幾個辦法,第一,把事情如實告知龍王,或許總部的資料裡有關於這些東西的記載,畢竟總部這邊總管西北玄異事件調查,極有可能;第二個就是找冰窟窿,但我估計以冰窟窿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說,我曾經問過冰窟窿一些事,他的答案卻是時機未到,我還不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如果是這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徐子良他們肯定知道,我師父胡老道現在跟他們是一個窩子裡的,胡老道能不知道嗎?這或許也是個突破口。
然而,說曹操曹操就到,我的手機上忽然多了一條短信,我一翻開手機,只見到裡面的內容:“徒弟,我想跟你見上一面,我有解你詛咒的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