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祈等人摸索中前進,一路還算安全。但越往前走,隧道變得越窄,最後只能容一人通過,因爲帶着傷員,隊伍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走在最前面的韓祈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吳雨溪曾說過往前走會有一間石室可以通往地面,但自從進入狹窄的隧道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石室。
也不知在狹窄的隧道里走了多久,隧道又慢慢變得寬敞起來。一直乾燥地隧道里卻變得越來越潮溼,洞壁兩側甚至是有水滴滲出。韓祈突然停了下來,趴在左側洞壁上似乎在專注的聽着什麼。衆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憂他。
“這條隧道外面應該是我們來時的那條地下暗河,隧道里變得潮溼,而且可以聽到細微的水聲。”韓祈說到。
韓靜突然想起最初在進入隧道時阿里木說過的話,一下變得緊張起來,說道:“阿里木曾說過沿暗河的隧道走十天都走不完,是條必死之路,是不是就是我們現在走的這條?”
“應該不是,那條隧道是條半開放性隧道,而且我曾經仔細查看過,應該一路過去都是沿暗河修築,我們現在走的這條隧道和暗河還隔着一定距離,可能只是這一段剛好靠近暗河。我們再往前看看。”韓祈說道。
陳哲對於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都不知道,對於二人對話更是不解,但也沒時間細問,衆人跟着韓祈繼續前行。
又向前走了二十多分鐘,隧道里仍然潮溼,而且暗河的水流聲越來越明顯,這條隧道似乎也是沿暗河修建,只不過修在岩層裡面。
阿吉和*一人照顧一名傷員,走在最後面,早已經累壞。雖然危險隨時會有,但還是忍不住坐在地上休息不想走了,韓祈見韓靜也已滿頭大汗,只好停止前行。韓靜剛一坐下,手上好象摸到了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嚇得突然大叫了起來,陳哲和韓祈心中大駭連忙過來查看。
手電照射之下,被韓靜丟在一邊的正是一個骷髏,那是一個完整的人頭骨。韓祈和陳哲很快在周圍發現其它部位的骨頭,手、腳、胸拼起來正是一個完整的人骨,周圍還有些沒有腐敗完的衣服和一幅眼鏡。從衣服面料和式樣以及眼鏡的款式材質,衆人推測這幅屍骨的主人應該生活在二十多年前。韓祈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突然想起了他的父母親,在時間上這人死亡的時間與韓啓光和鄧曼影來此的時間十分吻合。陳哲觀察完屍骨的想法與韓祈所想相同,這具屍骨極有可能就是當年探險隊中的某人,這人死在這裡,屍骨四處散落,甚至來不急就地掩埋,探險隊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韓祈想到父母親,一刻也不想等,和陳哲將屍骨就地簡單掩埋後,催促衆人繼續上路。
一路向前隧道里再也沒有發現屍骨,韓祈心緒有些複雜,似乎有些失望卻又有些安慰的欣喜。韓祈不知不覺中越走越快,轉眼已和衆人拉開二三十米的距離。陳哲甚至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正準備叫住他時,突然韓祈竟然跑了起來。身後衆人詫異不已。韓靜很明白,她哥絕對不會拋下她獨自逃命,肯定發現了什麼。和陳哲也連忙快速跟了上去,兩人跑到距離韓祈近十米遠的地方,同時驚呆,傻站在原地。韓祈正蹲在地上,而手電光下,三人眼前手電光能照見的三四十米範圍內,滿地鋪滿森白的屍骨。阿吉扶着巴克也已走近,看到眼前所見,嚇得連連後退。*在這陰森寒冷的隧道中,突然看到滿眼的白骨,也嚇得冷汗直冒。一眼看上去,這裡就象是亂葬崗。
陳哲突然想起了神農架深谷中的滿地白谷,如此相似的情景。巧合的是這兩個地方都是韓祈父母探險隊到過的地方。陳哲和韓靜小心走近,同韓祈一起小心查看地上的白骨。這些白骨和神農架深谷中的白骨有些不同,雖然同樣有數百具屍骨,但神農架的屍骨大多不完整,而這裡的全部是一幅幅完整的骨架。骨架橫七豎八的擺放,非常雜亂,讓人聯想到當時錯亂斜置的屍首,不禁一陣莫名寒意。令衆人有些好奇地是,在這些屍骨周圍竟然找不到任何衣物痕跡,就算是死的時間很久,但多少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即使完全腐爛了,地上也會留有衣服的印痕纔對,陳哲對這一點非常不解。這與之前發現的那一具單獨的白骨,明顯不同。單從表面上看,也很難判斷他們的死亡時間和原因。
韓祈在屍骨堆中邊走邊看,找到一塊奇怪玉飾。玉色純白,只有普通硬幣大小,呈六角形,從外形上看有點象雪的結晶狀,玉飾中間刻着三條波浪紋,看起來象個符號,卻又似隨手刻上。
“這些是什麼人,怎麼會如此多的人,全都死在這裡?”*將老吳頭在地上放好,上前查看了一番,有些好奇的問道。
韓祈站起身,卻問向陳哲:“你覺得呢?”
陳哲一愣,看着韓祈表現怪異的望着自己,說道:“很有可能是居住在這裡的人,但是想不通爲什麼沒有發現衣物的痕跡,他們難道都不穿衣服的?”
“此處隧道並不寬敞,而且從屍骨鋪在地面的情況來看,當時站立在這裡一定十分擁擠。所以應該是被人強行逼到此處。至於衣服,也許是因爲材質的原因。”韓祈十分平靜的說道。
陳哲見發現第一具骸骨時,韓祈心緒激動,但到達此處後,卻越發平靜。猜測韓祈心中肯定已斷定,這些屍骨並不是來自他父母所在的探險隊。說到衣服時,韓祈停頓了一下,似有所思。不禁好奇的問道:“什麼材質的衣服能消失得不留痕跡?”
韓祈扶了扶黑框眼鏡,說道:“《海內十洲記》中曾經記載,火山之中生有火鼠,毛長一米,細如絲,見水即死。用其毛皮可製成火烷布,髒了只須用火燒,便如嶄新。”
“可是這和它們沒穿衣服有什麼關係?”韓靜不解的問道。
韓祈又說道:“很多人聽說過火烷布,卻不知道還有冰棱衣。我也是曾在一處考古的甲古文中看到,大約是說雪山之中有奇人,出生之時身着冰棱衣,若非自己脫下,則只有死後衣服纔會褪去,融化成水。”
“你說他們穿的是冰棱衣?”韓靜吃驚的問道?
“這些記載多半出自古時的雜記怪談之中,沒有什麼可信度。”陳哲立即反駁。
韓祈剛欲開口,望着陳哲和韓靜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爲難。兩人有些莫名其妙,但見韓祈略作沉默,仍然接着說道:“四年前,我和…和幾個朋友去西藏考古,同一些年老的當地藏民聊天時聽到當地有這樣一個傳說,雪山之上有隱世仙人,自號雪族,世着雪白冰衣,逢亂世則下山救濟世人。所以冰棱衣可能真的存在,只不過我們現在科技水平,無法解釋其材質。”
聽到韓祈提到四年前,陳哲和韓靜才意識到韓祈爲什麼話語間吞吐不定。韓祈同陳哲第一次見面時,韓祈就提到過,他四年前曾經和吳欣欣同去西藏。而吳欣欣正是陳哲心中難以忘懷的那位曾經失蹤多年的初戀女友。
吳欣欣已經離世,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韓靜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陳哲,黑暗中,陳哲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陳哲開口問道:“你是說,這些人就是藏民所指的仙人——雪族?”
“有可能!而且之前第二面牆上的壁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雖然第四幅畫畫風大變,用了整篇的鮮紅來渲染慘烈的氣氛。但那些倒下的人不僅面目變得模糊,連身上的白袍也變得模糊不清,我們可以認爲是作畫人情緒所致,但也有可能正是因爲他們身上穿的白袍就是冰棱衣,作畫人只不過依實而畫。”
陳哲聽完,眉頭微皺,低頭不語,仔細回想各種細節。雪山、白袍、、冰雪狀的玉飾,藏地雪山之上的雪族,寒冷的地下世界,神話裡崑崙山上的白澤,崑崙山正好經過西藏境內。細細推敲起來,大多都十分吻合。如果修建這裡的是雪族人,殺害他們的那兩個黑衣人又是誰?雪曜爲什麼要將探險隊引至此處?
陳哲突然轉頭問向在一旁休息的*:“你聽過雪族嗎?”
“雪倒見過,雪族還真沒聽過。”*答道。
陳哲心中突然有個大膽的假設:吳家和陳家的祖傳之物很有可能本是雪族所有,但被黑衣人覬覦,雪族人全族慘遭滅族。而雪族人祭祀的可能不是白澤,白澤本是神話中的動物,通常只是個圖騰形象,就象中國古代的龍一樣。他們真正祭祀的是雪曜,雪族人被滅族後,雪曜的力量逐漸衰弱,只能維持在黑貓的第三形態。爲了復仇,雪耀引着探險隊到來,想要借探險隊之手,幫它復仇。但這裡卻有些說不通,如果雪曜能亂人心志,直接復仇不就好了,爲什麼要假他人之手。而這些又與吳家找上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在這對着一堆白骨,慎得慌。”*一臉疲憊的說道。
韓祈這才意識到隊伍在這裡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了,於是再次出發。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念着吳寒和吳雨溪他們,衆人心中也各自擔憂,不知道他們情況怎麼樣。隊伍前行了約十分鐘不到,衆人一下傻眼了,眼前沒路了,具體的說是隧道被封住了。韓祈和陳哲在隧道周圍仔細觀察,發現此處隧道有明顯的開鑿痕跡,本應是通路,現在卻被人用碎石封住,象是刻意爲之。這究竟是爲什麼?封住的隧道會通向哪裡?陳哲陷入沉思。
一路走來連個叉道都沒遇到,往回走同樣是沒路,眼前情況,讓衆人一下子絕望。
“他孃的,這下真的死定了!”*望了望昏迷中老吳頭,又看看衆人,悠悠的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