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說我們不一樣呢?
首先說我,我是知道將來常遇春可是要跟着朱元璋混的,肯定不能讓朱元璋在這件事情上小瞧咱的這位結拜二哥。
因此,我是力主一定要遵守與朱元璋的約定。
再說我那位二哥常遇春。
他是什麼人?他是一個打起仗來,就不知死活的人,他是一個嗜血的人,他也是一個俠肝義膽的人。
正是由於這些原因,造就了又一次偉大的堅守戰。
當西門外的元軍發動大規模攻擊時,他們滿以爲我們會迫於他們優勢兵力,迅速從北門逃跑的,誰知他們碰上了常遇春這個不要命的主。
常遇春見元軍大規模發起了衝鋒,但並沒有衝車、雲梯等攻城裝備,立即組織西門處的守軍向敵軍發起了猛烈的還擊。
霎時,箭矢、檑木滾石齊下,西城門外很快就堆集了大片元軍屍體。
元軍見衝鋒不見效,反而損失了不少人,馬上減緩了進度節奏,並不採取大規模地衝鋒,而是遠遠地用弓箭射擊,不斷地有小股敵人試圖爬上城牆。
這樣,雙方就進入了拉鋸戰,但直到午時,敵軍都沒佔到任何便宜。
常遇春早已利用敵人衝鋒間隙把“猛虎騎”召集到西門處,準備隨時發起反衝鋒。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敵軍攻了一上午,也是人困馬乏了,敵軍指揮官正在組織人員暫且撤回軍營,待作休整補充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常遇春早就瞅準了這個時機,元軍正稀稀拉拉地往回撤退。
忽然,西城門打開了,兩百“猛虎騎”在常遇春的帶領下,立刻衝出了西門,追着敵人的屁股就打。
元軍又是一個被殺得措手不及,隊伍最後面的元軍,見到“猛虎騎”殺奔過來,哪還有心思戰鬥,如潮水般地向前面涌去。
此刻,隊伍前面的元軍,還沒明白後面是怎麼回事,好多人都被後面潰逃的元兵給推倒在地上。
隨着一批元軍及“猛虎騎”先後踏過去,好多元兵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踩死了。
常遇春一直帶着“猛虎騎”殺到離敵營不足一里的位置,才帶着人馬折返回來,歸途中少不得對着潰敗的零散元軍又是一陣砍殺。
此役,從上午狙擊敵人的攻城大軍開始,共計擊斃元軍兩千多人,當年楚霸王項羽以一當十的鉅鹿之戰,也不過如此。
又是一個漂亮的殲滅戰,當然對於元軍來說,又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慘敗。
這日下午,元軍不再對定遠城發起攻擊,只是派出小股部隊,對我軍遠遠地監視着。
估計經過這場慘敗,元軍一定會調整作戰計劃,從戰略上高度重視我們定遠城內的幾百土匪兵。
短時間內,元軍應該不會再次發起攻擊。
但元軍一旦再次發起攻擊,必定是做足了各方面的準備,我們再想打這樣一場漂亮的勝仗,肯定是癡心妄想了。
這日下午,因爲元軍沒有發動進攻,我索性去西門找常遇春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我們一致認爲,今天下午的平靜,是大戰前夕的寧靜,元軍一旦發動下一次進攻,一定是如暴風驟雨一般。
雖然我軍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但畢竟才五百人,而元軍至少還有幾千人,說不定後續還有援軍趕來。
今天已是與朱元璋約定日期的最後一日了,爲了保存我軍實力,不讓這些兄弟們作無謂的犧牲,我們決定今晚撤退。
撤退的方針既然確定,下一步就是準備撤退的具體事宜了。
城中的百姓早在壽春的元軍剛進入定遠縣境內時都已經跑得差不多了。
因此我們撤退也很簡單,就是人員裝備都攜帶齊整,利用夜色從北門開溜就行了。
爲了能把元軍拖得久一點兒,常遇春還想了個辦法,讓士兵紮了不少稻草人,穿上我軍的衣服,打倒放在各城門上,準備晚上撤退之前,把這些稻草人給立起來。
元軍遠遠地看過來,以爲城上還是有士兵在堅守,等到他們發起攻擊,撞開城門之時,纔會發現早已是人去城空了。
逃跑的路線,當然是從北門進入山地向西迂迴到錐子山。
但應該還得派幾個人出北門後,向東迂迴到滁州,好歹也給那朱元璋知會一聲,讓他提前作好戰鬥準備。
關於這東去滁州給朱元璋報信的人選問題,把常遇春給難住了。
裴德龍、羅仁都不在,陳元貴、陳定邦、崔道遠還在和州,劉三狗子送物資回錐子山了,剩下的錐子山老兄弟中只有藍玉還有些能耐。
但我和常遇春都認爲藍玉應該在定遠城附近搞情報工作,隨時監視元軍動向,這個工作很重要,目前也只有他能勝任。
當然,攻定遠城之前,新招降的人員中,有幾個還不錯。但這種事情,交給他們還是顯得不夠妥當,畢竟他們在錐子山呆的時間短,好多情況他們還不瞭解。
我見常遇春左右爲難,當下便提出,我帶幾個人去滁州,到了滁州後繼續向東去和州。
這樣,很可能會遇上羅仁的運鹽人馬。羅仁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撤回錐子山了,如果他把鹽直接拉到定遠城,那不光是鹽沒了,人也會有危險。
另外,我準備去和州看看,說不定運氣好,遇上了沈大哥的人,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跟他們詳談呢。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現在回錐子山有點不大方便。因爲張思淑肯定還在氣頭上,這要讓她看見我,非得找我算賬不可。
我將這幾個想法都給常遇春說了,他雖然有些捨不得我走,但還是贊同我的觀點。
他那師妹的脾氣他清楚得很,眼下我還是儘量避着那丫頭好一些。
但關於隨行人員問題,常遇春不同意我的觀點。
我原本準備帶上三、五個人上路,常遇春非要我帶上十多個。
我知道他也是爲我的安全擔心,也不好辜負了他這片好意,便答應讓他給我安排隨行人員。
想到鹽運到定遠後,大部分還得賣給那個鹽商方老闆,這事兒還得讓柳懷鏡辦比較合適。因此,我跟常遇春提出,柳懷鏡我得帶上,常遇春當然是沒有意見。
當天傍晚,常遇春就給我挑了十二個人,有錐子山的老兄弟,也有攻克定遠城之前招降的,還有三個在定遠城招的新兵,當然柳懷鏡也在內。
總體來說,這十多個人的身手都還不錯。
因爲元軍一下午也沒攻城,常遇春便命人弄了幾個好菜送到西城門樓子裡,說是要在這裡爲我餞行,這也算是我這個結拜二哥的一片深情,我也不好拒絕。
參與這頓晚宴的總共是十四個人,就是常遇春和我,外加那十二個準備和我一起去和州的人。
常遇春讓大家都把酒滿上,端起杯子站起來說道:
“兄弟們,今天是我們跟郭子興部約定的最後期限,今天晚上我們大部隊就準備撤回錐子山了。
但你們這十二個兄弟和我三弟總共十三人,還有一個十分艱鉅的任務。
就是你們從北門出去後,迂迴向東直奔滁州,給滁州的郭子興部送個信。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在約定的時間撤出了定遠城,讓他們做好迎戰元軍的準備。
這件事情完成後,你們跟着四頭領繼續向東去和州,去接應我們的運鹽部隊。
這一路上,也是危險重重,大家要格外小心。
我的三弟,也就是你們的四頭領,我就交給你們這幾個兄弟了,你們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來,我敬大家一杯!”
說完,常遇春就一口乾了。
錐子山的幾個老兄弟聽了這話,沒急着喝酒,而是先表了態,讓常遇春放心,只要他們有一口氣在,一定保證我的安全,然後幹了此杯。
其餘的人也都是先表了態,然後滿飲了此杯。
接下來,大家又是吃菜、又是喝酒,氣氛十分融洽。
席間,常遇春讓我們吃完飯就先走,他帶着大部隊再堅持一、兩個時辰,等我們走遠了,他們再撤。
我一想,這個方案也可行,畢竟我們要趕到滁州給郭子興的部隊報信。
經過今天中午的那場大敗,我估計元軍今天晚上是不會有什麼想法的了,肯定是在調配攻城物資,準備明天大幹一場了。
因爲大家心裡都裝着正事兒,因此,這餞行的宴席也是很快就散了。
我讓大家趕緊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在北門處集合。
另外讓柳懷鏡去領了點盤纏,羅仁不在,這種張羅安排的事情交給他也算是比較合適了。
酉時末的時分,我們一行十三人都在北門處集結完畢了。我令守城兵打開城門,我們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還好柳懷鏡是土生土長的定遠人,他對縣城周圍這一帶也比較熟悉。約子時時分,我們就繞上了東進滁州的大道。
因爲急着去滁州報信,也是怕後面的元軍追上了,我們也顧不得休息,騎着馬一路狂奔。
直到天快明瞭,我們也是累得不行了,就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大家下馬吃了點乾糧,順便打個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