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任對羅凱說張國成非常忙，其實只是託詞。
事實是這位大導演不但不忙，而且是在京城的燕京療養院裡療養，工作忙碌是對外的說辭，爲的是能夠安靜治療，不被外人所打擾。
剛開始羅凱並不知情，對於能否見到張國成當面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高主任就給他回覆過來，說張國成想要見他一面。
見面的地點就在燕京療養院。
燕京療養院地處京郊，毗鄰國家森林公園，擁有着悠久的歷史，堪稱是京城第一療養院，方方面面的條件都是一流的。
在療養院的一幢獨立小別墅裡，羅凱見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導演。
張國成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他的身材高大，典型的北方人體格，臉龐方正剛毅佈滿了風霜，一頭銀髮梳理得整整齊齊。
別墅的客廳裡暖氣很足，他穿着一套深色的唐裝，端坐在輪椅上面，雙腿鋪着一條羊絨毯子。
“張導您好…”
羅凱躬身主動伸出了雙手：“我是羅凱，還請多多指教。”
張國成微笑着跟羅凱握了握手，說道：“不用客氣，坐下來說吧。”
他扭頭吩咐站在身後的女子：“小媛，給客人沏茶。”
這位扶着輪椅的妙齡女子十仈Jiǔ歲的模樣，身形婀娜眉目如畫，聽到張國成的吩咐之後，立刻端上來茶葉茶具擺在了茶几上。
“謝謝張導。”
羅凱在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呈送上自己帶來的禮物：“這是晚輩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您收下，盼望您早日恢復健康。”
他當然不可能空手上門，這份禮物還是莫藍給他準備的，是一株參齡七十年左右的野山參，雖然不是什麼稀世寶物，但也非常珍貴了。
人蔘被紅繩繫住固定在檀木盒子裡，底下鋪着絲綢，看起來頗爲華貴。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張國成也是識貨的，嗔怪道：“你讓我怎麼收啊？拿回去吧。”
羅凱微笑着搖搖頭，將人蔘遞給旁邊那位名叫小媛的少女，態度十分堅決。
後者有些驚慌，連忙看向張國成。
“算了算了…”
張國成無奈地說道：“小媛你收下吧，把我那罐明前龍井拿來給他。”
羅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張導…”
“就這樣吧，我可不能讓別人說我佔晚輩的便宜。”
張國成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其實呢，我早就想見見你，只不過最近我的身體實在有些糟糕，特別是這雙腿…”
他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嘆息道：“實在不中用了。”
羅凱點點頭。
他也是通過高主任才知道，張國成的雙腿不久前剛剛做了膝關節置換術，出院之後就在燕京療養院療養，但對外一直保密。
如果不是博客裡鬧出《雷霆行動》導演遴選，涉及到張國成的事情，羅凱還真不會有機會見到這位大導演當面。
張國成的病由來已久，據說當年拍攝《大決戰》的時候，他帶着攝影師親自跑到當年那場戰爭的發生地進行實地考察，踏遍了周邊幾十公里範圍的山山水水，由於走的路爬的山太多，導致雙腿膝關節出現了問題。
儘管如此，他硬是拄着柺杖耗費將近兩年的時間拍攝完這部歷史軍事大片！
這就是老一輩電影人的敬業精神，現在沒有幾個導演能夠與之相比。
羅凱對這位前輩也是由衷的敬佩，他說道：“現在科技發達，您還很年輕，大家都期盼您拍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來。”
張國成哈哈哈笑道：“你別學圈裡的那一套，我的情況我自己很清楚，這回是真的要退休了，否則家人都不答應。”
見到羅凱想說點什麼，他擺擺手繼續說道：“不說這個了，還是你來說說，你是不是真的想執導《雷霆行動》？”
羅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的。”
他的回答是如此的乾脆利落，讓正在沏茶的少女都有些驚訝。
但羅凱很清楚，張國成肯定欣賞這樣的果斷。
雖然兩人見面不過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可是通過對話他就發現，張國成的性格直爽不喜歡彎彎繞繞，在對方面前刻意謙虛低調反而不美。
果然張國成露出了滿意之色，說道：“這就對了，你跟我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我看過你執導的《縱橫四海》，作爲一位導演你是完全合格的，比圈內大部分人都強，所以不需要謙虛。”
“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銳氣，國產電影也需要有更多年輕有才華的導演加入，《雷霆行動》這部電影的份量很重，你想要當導演，就要有擔當重責的勇氣。”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一轉：“那麼你告訴我，除了你執導拍攝過的那部電影之外，你還能用什麼讓中影和紅旗選擇你，而不是王肅或者歐陽振海？”
“拍攝這樣的題材，他們的經驗可比你要豐富得多。”
羅凱沉默了1秒，回答道：“首先《雷霆行動》的劇本是我寫的，我有能力將這個故事完美地呈現給觀衆。”
張國成顯然是在對他進行考校，那他更不能謙虛，最重要的是從張國成透出來的意思，王肅和歐陽振海兩人顯然在中影的導演人選之列。
如果羅凱無法說服張國成，那麼他贏得最後勝利的機會必然十分渺茫。
於是羅凱就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分鏡頭劇本，呈送給了張國成：“張導，這是我編繪的《雷霆行動》分鏡頭劇本，請您過目、指正。”
“這麼厚啊…”
張國成驚訝地接過了裝訂成冊的分鏡頭劇本，擱在腿上翻開了封面。
少女小媛立刻給他遞上了一副老花眼鏡。
張國成戴上眼鏡，對着劇本認真地閱讀起來。
客廳裡變得很安靜，羅凱端起擺在面前的茶盞，品嚐這杯熱氣騰騰的綠茶。
剛剛喝了一口，他感覺有些異樣，擡眼一看，正好跟那位小媛的目光對上。
後者俏臉一紅，低頭去看張國成手裡的劇本。
羅凱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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