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他的態度,就代表着秦老闆,乃至於背後弓少帥的態度。
不過即便如此,小木匠聽了,心底裡還是有一些不太舒服的。
因爲他感覺,這大帥府的上上下下,無論是身處高位的弓少帥,還是下面辦事的這幫人,對於日本人,都是無休止的縱容。
他們看待對方,就如同老虎一樣,完全不敢觸碰虎鬚,生怕惹出點兒什麼國際麻煩。
如果都是這樣的態度,今天退一步,明天退一步,要是等到日本人變本加厲,露出爪牙的時候,豈不是一點兒膽子和血性都沒有,一退到底了?
要知道,這幫人可是東北之地的守護者啊,他們都這樣,那叫小老百姓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不過他心理雖然不痛快,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老老實實地點頭,說好。
一行人等前面放哨的回來,說人已經走了,這才從隱蔽處出來,隨後恭小兵說道:“日本人都出現了,施隊長那邊很有可能是出了變故,咱們得派人去鎮子裡瞧一瞧才行……”
小木匠與施慶生最爲親近,當下也是主動請纓:“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吧。”
恭小兵點頭,說也好。
當下他也是派了隊裡一個叫做老貓的情報人員,與小木匠一起去鎮子裡打探消息。
顧白果本來打算跟着去,但小木匠卻讓她留在這兒,照顧點甘文芳——畢竟這位堂妹子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透,要是真的出了什麼變故,還是有人在旁邊看着比較好一些。
簡單處理之後,兩人沒有騎馬,而是趁着夜色,朝着鎮子摸去。
前往鎮子上的時候,老貓跟小木匠簡單說起了劉家來——這位劉家的老太爺,原本也是跟着老帥在八角臺那山頭一塊兒起家的鬍子,後來老帥攀上枝頭,越混越好,而他卻在一場戰事中丟掉了半條腿,沒辦法再在軍中廝混,於是就回了老家。
憑着老帥的關係,以及在軍中發的橫財,他很快成了這楓陵鎮的大戶。
劉老太爺江湖武師出身,那是家傳的本事,房族衆多,族內子弟也頗多英才,故而不但是楓陵鎮,就連附近幾個縣城,都是頗有勢力的。
這些可都是老關係了,而且與大帥府的聯繫盤根錯節,絕對不會出賣他們的。
至於施慶生爲何會過了約定時間還沒有回來,這個他也不知道。
所以得小心一些。
兩人趁夜進了鎮子,這是一個很典型的邊地小鎮,入了夜,除了臨街的商戶,以及幾處大戶人家有燈光傳出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而且靜悄悄的,都沒有啥子動靜。
正因如此,所以劉家還是挺好找的,鎮中心的大宅子就是。
兩人找上門來,遠遠地就瞧見那門口處站着好幾人,一看那黑衣打扮,就知道不是劉家的人。
小木匠遠遠地望了一眼,特別是瞧見門口那幾人,腦海裡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極樂寺外面遇到的那幫黑龍會。
那兩個一言不合就服毒自盡的傢伙,與門口那些人,打扮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就連臉上那刻板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
黑龍會尋了過來?
小木匠將自己的判斷跟老貓說起,老貓聽了,黑着臉說道:“這怎麼可能?黑龍會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居然也跑到這裡來了?”
小木匠低聲說道:“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我在想,施隊長有沒有跟那幫人打上照面?如果碰上了,會不會出事?”
老貓卻笑了,寬慰他道:“雖說大帥與日本人私下的確是有一些摩擦,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合作的,彼此間都保持着不錯的關係,所以即便是撞上了,也絕對不會發生什麼衝突……”
小木匠點頭,說如此就好。
他們在劉家外面等待了好一會兒,突然間那大門打開了,小木匠瞧見有幾個身穿和服、神色倨傲的男子走了出來,另外還有一個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與一個腿腳有些不便、滿頭白髮的中國老頭一起出來。
那黑西裝與老頭站在門口又聊了一會兒,隨後伸手過去,拍了拍老頭兒的肩膀,彷彿在讚賞着什麼。
而那老頭聽到了,一張老臉都笑成了菊花,顯得十分開心。
老貓說道:“那個瘸腿老頭,就是劉家老太爺,以前老帥在八角臺的老兄弟劉善柱。”
他這邊剛剛說完,小木匠卻是伸手過去,將他給拉回了巷子的黑暗中。
而兩人這邊剛剛藏好,立刻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和服男子彷彿有所感應一般,朝着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老貓不明就裡,下意識地想要反抗,而小木匠卻用一隻手掌,將他給控制住,讓他渾身痠軟,掙扎不得。
等過了一會兒,他方纔將人給放開,老貓有些惱了,問道:“你幹嘛?”
小木匠平靜地說道:“你直勾勾地盯着那邊看,被人感應到了,我不把你給拉進來,只怕已經有人朝着我們這裡摸過來了。”
老貓有些不太相信,說怎麼可能?瞧一眼都不行?這也太扯了吧?
小木匠瞧見他不能理解的樣子,也沒有跟他解釋修行者所謂氣機感應的事兒,而是與他說道:“這事兒,我也能夠做到。”
老貓說:“真的?”
小木匠卻沒有再解釋,而是開口說道:“他們人走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說罷,他率先走出了巷子,朝着劉家大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