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爺既然懷疑他,那麼他就先撤了,直接打亂對方的節奏和步調,讓他跟不上自己的節奏來。
而出於愧疚之心,那傢伙對自己,就會少一些算計。
果然,他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金六爺給攔住了,這位威震一方的春城大佬卻是親熱地攬着小木匠的肩膀,陪着笑說道:“甘先生,甘先生別生氣,這件事情之前沒有告訴你呢,的確是我的錯。不過你也瞧見了,這白狐邪祟的確是有許多人在覬覦,我若不是弄了個茶葉貨來頂缸,咱們纔是真正沒辦法繼續下去——現在潛藏着的敵人暴露了,咱們也放心了。你先做法事,回頭了,我擺上一桌,給你賠禮道歉……”
這人的姿態擺得這麼低,小木匠倘若在鬧騰的話,且不說金六爺會不會惱怒,他旁邊的那些手下、隨從,只怕也會造反了。
小木匠見好就收,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還是勉強點頭說道:“行吧,我繼續。”
這時的馮方偉右掌被飛刀扎穿,受了傷,沒辦法在繼續幫忙,而是被人給帶了下去包紮,所以許多事情,不得不由小木匠來親自處理。
好在小木匠本來也不希望有馮方偉這麼一個內行人在,若是看出了什麼破綻,反倒是不美。
他從桌上抹了一根銀針來,隨後問金六爺:“這回是扎針了吧?”
金六爺笑了,指着旁邊幾個黑巫僧說道:“這是自然,弄完這兒來,我還得將它給這幾位大師,讓他們幫忙帶回暹羅去呢。”
小木匠板着臉說道:“這十滴精血取出來,那邪祟身體必然虛弱無比,最好歇上兩天再走,不然死在路上,可就麻煩了。”
金六爺聽了,轉過頭來,對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黑巫僧說道:“平智上師,你看看,不是我留你們多住兩天,而是這小東西受不住那旅程……”
那黑巫僧的心情倒也輕鬆,笑着說道:“如此,那就多有打擾了。”
金六爺笑了,說:“怎麼會?平智上師你這樣的客人,平日裡請都請不來呢,這兩日有空,幫我給這幫小子們講講佛法,讓他們也受一下佛法薰陶。另外我這邊要是不好好招待你一番,回頭你師兄巴萊會挑我理的……”
兩人在這兒聊天談笑,而小木匠已經在王濤的幫助下,從木籠裡將白果化身的白狐給取了出來。
小木匠抱着白果的身子,低頭一看,卻瞧見那黑黝黝的眼珠子裡,竟然有淚水流了下來。
那一下,小木匠差點兒就扛不住了,有種想要拔出舊雪,破敵而去的衝動。
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了,而是將手在她的背脊上,輕輕地拍了兩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並且輸入了一道勁力,化作暖流,給她一些信心。
隨後小木匠取出銀針來,在白果後背的風門穴上紮了下去。
他取出十滴血水來,塗在了黃符紙上,隨後裝模作樣地開始作起法來,口中還唸唸有詞:“今日起馬師,迎請此間土地神之最靈,通天大地,出入幽冥,與吾傳奏,不得停留,有功之日,名書上清,不到別州,不到別縣,迎請雲中徒處,木馬土地,本境山王天子,廣目尊神……”
一通喝念之後,他將符籙燃起,又將諸般材料給一一供奉,單手作劍指,一番舞動之後,猛然一指前方,卻有金光迸射,將場間照得通體透明……
衆人瞧見,都使勁兒瞪大了雙眼,心中感慨。
這年輕人,當真是個有本事的。
就連金六爺看着,也是不斷點頭,滿臉欣賞的模樣。
但倘若馮方偉在場的話,定然會瞧出來,這傢伙搞得風生水起,偌大排場,卻不過是最基本的金光咒變種而已。
那玩意一頌念就有光,能不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