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場中衆人都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後退開。
當然,也有人瞧見這等兇相,卻完全不害怕,立刻擺好架勢,護在了金六爺的身邊來。
小木匠人離得遠,瞧見馮方偉直接摔倒在地,右手上有一飛刀,將他的手掌與地面給釘在了一起,懷裡的白狐自然也一躍而起,朝着旁邊逃開去,而就在此時,他卻瞧見一個身形如鳥一般的長袍道士,從屋頂之上陡然飛落而下,直接出現在了場中來。
那人的臉看上去有些方長,約摸三十多歲的年紀,卻留着兩撇小鬍鬚,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不過他人長得雖然古怪,但手中的劍卻是頂厲害的,落地之後,金家的一衆高手立刻衝上前去,將其圍堵住,但那人卻完全不慌,手中的長劍一揮起來,卻是化作漫天星光,將無數兇兵給逼退了去,隨後他身子一轉,卻是移形換影,來到了那慌張逃竄的白狐跟前來,伸手過去,將其給抱在了懷裡。
小木匠瞧見那道人劍法有些眼熟,仔細一想,卻是與當日莫道士破了水怪的手段十分相似。
很顯然,這人也是那個勞什子南海一派的人。
如此說來,江老二夜裡奇怪的表現,倒也有了解釋——這傢伙許是攀上了這位道人的大腿,所以對小木匠,就沒有了那麼的客氣。
他覺得,憑藉着這個道人的實力,應該完全有能力將顧白果給救出來。
當然,小木匠瞧見那道人在人羣之中閃轉騰挪,一番拼殺之後,卻是騰身而起,衝出了一衆高手的包圍圈,隨後朝着遠處揮了揮手,卻有一根繩索從遠處飛來,落到了那道人近前,道人伸手一抓,抱着白狐就直接落到了更遠的建築去。
小木匠在夜色中,隱隱瞧見扔繩索的人,正是江老二那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果然……
他看着遠去的那兩人,心中越發鬱悶。
這兩個大傻子!
江老二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實在是蠢得很,這傢伙倘若將有強援之事跟他說明,現如今的事情,也不會變得如此棘手。
事實上,在剛纔他仔細打量着那白狐的時候,卻是發現了一個蹊蹺之處。
那頭白狐,是一雄的。
顧白果即便是修爲丟失,被打回了獸型,但性別卻是沒辦法改變的。
之前的時候,小木匠沒有發現,主要是那一片髒兮兮的,本就不太好認,而且他之前心中有顧忌,把白狐當做了人,尤其是顧白果,也不好盯着那地方打量,所以纔會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一個細節。
但就在金六爺帶着人趕到前,他最後打量那白狐的時候,對方的尾巴掀開了,他卻是終於瞧見了。
而在那個時候,小木匠也終於曉得,金六爺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自己,所以纔會在這上面動手腳,甚至還主張要將白狐給弄死去,其實就是想要看一下自己的反應會是什麼。
如果剛纔馮方偉殺狐的時候,他但凡是有了一點兒擔心和關切,說不定金六爺帶來的這一幫人,就會一擁而上,將自己給按倒在地去。
小木匠修行日久,雖然對於自己的修爲和手段是有信心的,但也沒有必要對付這麼多人。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纔是行走江湖,活得長久的正確方法。
在整個變故之中,小木匠表現得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除了往遠處退開,然後站得遠遠的之外,卻是沒有更多的動作。
他的臉上,也表現出了害怕、恐懼的表情來。
江老二和他師門的那個道人離去之後,金六爺身邊那個年長者立刻就帶着人追了過去,不過其餘的人,卻被他叫住了,隨後金六爺走到了小木匠的跟前來,關切地招呼道:“甘先生,你沒事吧?”
小木匠點頭,說我沒事,只不過……今天這法事,恐怕是辦不了了。
他一臉沮喪,顯得很是鬱悶,隨後看着金六爺。
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那金六爺卻是詭異一笑,隨後拍了拍手,說道:“甘先生,你看這是什麼?”
他話音剛落,卻有兩人又擡了一個蓋着黑布的木籠子過來。
當那兩人放下籠子之後,金六爺掀開了上面的黑布,對小木匠說道:“這個纔是真正的邪祟,至於先前那個,只不過是李代桃僵之物而已……”
小木匠低下頭去,瞧見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
只此一下,小木匠就確定了一件事情——這就是顧白果,被禁錮在了獸形身體裡面的顧白果。
那個總是對他說“姐夫你真棒”的小姨子顧白果。
小木匠僅僅只是瞥了那麼一眼,就感覺有一股電流在身體裡盪漾着,心臟驟然收縮了一下,也終於明白了江老二跟他形容之時的那種感受。
事實上,小木匠此刻也是一樣的。
他甚至感覺出來了,那白狐也認出了他來。
不過當着金六爺的面,小木匠卻不敢表現出太多的個人情緒來,他將心中所有的柔情都藏在了心底最深處,然後不去看籠中的白果,而是盯着金六爺,故作惱怒地說道:“怎麼,六爺這是信不過我咯?既然如此,那麼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說完,卻是將手中的東西一扔,轉身就走。
這一招,叫做“以退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