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初透,窗外月色如水。/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夏月凌抱着我,手腳搭睡得沉。
我拈了沉睡咒,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他懷裡挪出來,翻身下牀,穿戴整齊,又替他撐起防護結界。便輕推開窗,跳窗而出。
月色的谷底,霧氣依舊氤氳,和着月色涌動。我無心賞月,要去找冥天。
是的,今日入夜,聽聞蓮月對冥天的執念,我心裡頓時梗得很緊,想找冥天問問的念頭越來強烈。
拈了御風咒,御風而行。卻不料斜刺了一道銀光拍過來,我慌忙按落御風訣,即將落地又借力後退了十來丈。
後退過程後,召出紫清劍,落地撐起防護結界。拈起明目咒,這纔看到繡林裡斜倚着一棵繡的冥天。一副妖孽的姿態。
我仔細辨認了一番,他沒絲毫殺氣,我才收起結界與紫清劍,邊往繡林裡走邊說:“大祭司三更半夜不休息,難道這小竹林的月色真是如此有魅力?”
他略略正了子,斜睨我一眼,說:“藍姑娘不也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麼?再說,”他突然快速欺身而來,抓我的左手腕,一臉冰冷地說:“難道你不是想見到本大人麼?”
他的氣息帶着某種未的危險,我本能地掙扎往後退。他冷笑一聲,說:“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麼?”
我勁一甩手,他也沒箍着我,我反倒用力過大蹌幾步住身形,沒好氣地問道:“大人真是說笑,我藍曉蓮有夫君在,豈會想着要見你?”
“哦?那本大人多事了?”他瞟了我一眼。收了收衣袖。拈起御風訣。
“哎。”我心裡一急。一下子竄上去。抓他地手。訕訕地笑道:“大人如此着急。既然來了多賞賞月。”
他一拂袖。說:“不了。本大人回去休息。準備明晚皇上與皇后地大婚典禮。”說着就要御風而去。
這個死男人點虧都吃不得。非得我豁出臉去。我暗自咒罵。面上卻是堆滿笑比狗腿地拖住他地胳膊說:“大人神機妙算。小女子確實有事找大人。適才是小女子不是。這番。就請大人就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計較。”
他又是一拂袖。嫌惡地打開我地手。往前走了幾步。負手而立氣定神閒地看着我。/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說:“早知此事必方纔?”
我努力擠出一笑。不知說什麼好是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看他。
這個男人與夏月凌有同樣的容顏,但神色那樣冷得讓我人世間所有一切都荒蕪。而我的前世卻愛上了這個男人,愛得比我勇敢了千百倍,愛到甚至寧願爲替身。倘若換作我,絕不願願委屈自己做替身去愛一個人的,即使那個人是夏月凌。
可是,即使那樣愛,蓮月想與他站在一起的微小夢想都無法實現。
我感覺一陣陣的寒,心一陣陣的痛。很想一躍而起拍飛他。卻又很想知道他對蓮月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到底有沒有一絲的感情。
“不是有話麼?怎麼又不說了。”冥天微微蹙眉,向我走過來。
我見他走過來,有些慌亂,便說:“我要回去了。”
他一怔,停住腳步,動了動嘴脣,沒發出聲音,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知曉,明晚子時,圓月之夜,陰氣最盛,崑崙鏡屬陰,能量最足,適合穿越。”
“嗯,月凌也這麼說。”我說着,手心裡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冰冷的臉上竟露出一抹不設防的輕笑,那眼眸如萬載雪山般純淨,又如一潭幽深的碧綠湖水,加之與生俱來的高貴,陡然間,讓漫天月色都失了美麗。
我驚得說不出一句話。腦袋裡不住地問:這就是冥神的氣質?三界中絕美無雙的戰神,最愛惜自己容貌的神詆。
“你很愛在跟人說話時,走神,這是很沒禮貌的表現。”他說,語氣沒有半絲的不悅與責備。然後他慢慢走到我面前,隔着約莫一米遠的距離,眸光微斂地看着我。
“對不起。”我慌亂躲避他的視線。心裡納悶:冥天何以有如此溫情的一面,並且對象還是我。難道是因爲這是永別前夕嗎?
“不要說盡說這沒用的,低頭幹嘛?地上有錢嗎?”他有些不高興。
我醞釀了一下,故作輕鬆地擡起頭,笑道:“不好意思,習慣了。”
“這世上還有你不好意思的事?”冥天臉上的笑意更濃。
我不禁懷這是不是夏月凌假扮的,於是我仔仔細細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橫豎還是有差別的。畢竟,夏月凌是**凡胎,而他是歸位的神詆,那身體自然與**凡胎不同。再說了,夏月凌似乎比他更英俊些。
得出這麼個結論,我很是得意,於是笑着說:“多謝大人誇獎我適應能力強。”
他“噗嗤”笑出聲,又趕忙別過臉。
我滿頭黑線地看着他都抖動得厲害的背影。神詆們真是少見多怪,就這麼個級別的話語就能笑成這樣?
“哎,話說,你怎麼知道我想要找你?”我說。那傢伙想大笑,又怕有損形象,所以背對着我,竭力隱忍的樣子真讓我之前陰霾的心情華麗了不少。
他好一會兒纔回復了平靜,慢轉過身來,說:“蓮月說你假扮着她。我便猜測我與她之間的事,你定是要插一手的。”
“咦?在你心目中,我竟是如此具有俠義精神的?真受寵若驚,能得到冥神大人的誇讚。唉,人優秀到這份上,真是沒辦法。”我搖搖頭
“你——”可憐的冥天這次沒繃住,終於很沒形象地大笑笑邊說:“藍曉蓮多管閒事這回事,都能讓你說成俠義精神?”
我一臉無辜地說:“大人對一個喜愛自己到了極致的女子,竟是那般無情,這實在是讓我有些義憤填膺。再說,那女子還與我極有淵源。”
他聽聞我說蓮月的事,斂了笑意,冷言問:“你今晚非得要知道些什麼嗎?”
“大人到此,難道不是想告訴我些什麼嗎?”我反問道,一問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果然口舌之快,惹來的是冥天的不悅冷哼一聲,說:“藍曉蓮,你也太自以爲是了。”
我聳了聳肩,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不管他的怒氣,嘆息道:“我明晚就回去了大人也算是永別,這算是最後一次談話,大人也須這麼藏着掖着麼?”
他神情軟了些,嘆卻沒有說話,只怔怔望着天上的圓月。
我便繼續說:“今日,我來找有一事相告,也有一事相問。”
他慢慢地收線看了看我,說:“你且道來。”
我看着他字一頓地:“你想不想知道那五分之一的魂魄爲什麼會轉世到我的時空去?”
“你問的就是這個事?”他有些驚訝地問。
我搖道:“問你的事,暫且擱下。之後再說。”
“你想告訴我他去輪迴的原因?”冥訝異地看着我。
我用力地點點頭。他卻臉色一沉冷地說:“我不想聽。
”
我深知,他是怕我遭受雷霆劫。心裡涌起一絲暖意。對他報以感激的微笑,說道:“大人請安心聽。因爲具體原因我亦不知,所以不算泄露天機。”
“哼,你少自以爲是。”他撇撇嘴,不屑一顧地說。
不愧是夏月凌的前世,說口是心非的話都是如出一轍的。看到他如此掩蓋他的好心,我心情格外好,微笑着看着他,就是不說話。心裡無比得意地說:看你能繃多久。
他滿是惑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命令道:“你且說說。”
我點點頭,將夏康峻那日說的點滴說說與他聽。
他聽完,也沒多大驚訝,只略略沉思了片刻,平靜地說:“對未來隱隱有所感。看到你和我的來世,便知曉必定是逃不脫,但又不得不逃。”
“什麼?”我有些驚訝,一個神詆的嘴裡說出此等話來。
他扯動嘴角,笑容在月光下更顯蒼白,用稍帶落寞的語氣說:“他有一句話說得對,你和他之間真的讓我覺察了我千千萬萬年的歲月都是蒼涼的。你們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那份執著情感的虛幻、蒼白與怯懦。”
“冥天。你——”我說不出話來,驚訝於他的坦白。
他看着我,苦澀地笑了笑。
“冥天,你有一絲喜歡她麼?”我怯生生地問出這個問題,像初次表白怕被拒般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冥天還是看着我,臉色凝重,眸光幽深,眉頭緊皺。他沉思了良久,才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能。”
這三個字讓我先前梗着的心豁然輕鬆。
他說的是“我不能”,而不是其他。他不能,因爲作爲冥神,他有自己肩負的使命,不能容許自己有絲毫的閃失,便不能去愛上一個可能是敵人棋子的女子。他決不容許三界六道毀於自己的一絲情動。
我疼惜地看着他。他微眯了眯眼,認真地看着我,問:“你不問原因嗎?”
我搖頭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因爲我仿若知曉了原因,卻又仿若不知曉。”
冥天慢慢地轉身,聲音依舊落寞:“我和她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場合遇見,甚至可能是不同陣營。所以便只能負了她一片深情。”
夏月凌自從知曉我答應蓮月的請求後,就一張臭臉,一言不發地坐在院裡的躺椅上。
我討好地親親他的嘴脣,他沒反應;我講我小時候的趣事,他也沒反應;我說我不要他了,他還是沒反應。
這男人生氣起來,居然是油鹽不進的狀態。
我覺得渾身解數都用完了,再耗下去,我也沒那脾氣。看看天,也是晌午了,便去洗手羹湯。
做什麼菜,他才喜歡吃?他平日什麼口味?有哪些食物是他不吃的?
思來想去,才確定了菜式。開始炒菜,又在斟酌調料大約放多少。
我向來做飯炒菜都是大大咧咧,鹹淡皆可。誰曾像此番這般?
好不容易做了四菜一湯。自己累得跟蛻了層皮似的。再看看夏月凌那傢伙,竟還在那躺椅上。
我當即暗下決心:倘若以後能跟這個傢伙在一起,我一定創造許多許多的機會給他鍛鍊,培養他對廚房的濃厚興趣,提高他的廚藝。
洗了手,拈了咒語,將方桌悄無聲息移到院內,將飯菜擺上桌。走到夏月凌身邊,想看看這傢伙是不是還在生氣。
卻不料,他竟在躺椅上睡着了。頭偏向一邊,烏黑的秀髮蓋住了半邊臉,睫毛覆下,呈一柄好看的小扇,呼吸均勻,帶着淡淡的植物香。幾片陽光從樹葉縫隙間灑落在他嘴脣上,讓那脣線更加分明,帶着致命的誘惑。
我輕輕俯下身,嘴脣觸碰他的脣,然後又伸出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脣,之後又用手指輕觸他小扇似的的睫毛。